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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六芒星

尤合美沒有回宿舍,她重新去了學校東邊的涼亭附近。

江雪的屍體就是在這條小徑上,被保潔阿姨發現的。不過現在痕跡已經被清理乾淨,周圍來往的學生也很少,大多是怕被染上晦氣。尤合美輕輕閉了閉眼,腦子裡回想起之前屍體出現的位置,走了幾步停下,站在原地仔細思索。

江雪死的那天晚上,尤合美原本要去實驗室取樣本,穿過操場的時候遇到江雪。

江雪拉住了尤合美,道:“這麼晚了,要去跟哪個野男人幽會?”

“取樣本。”尤合美不想爭執。

她無意捲入女生之間的爭鬥,但入學之後,她因為長相而被學校裡的男生私下評為校花,也因此而招來了江雪的嫉妒。她生得標誌,又具有上個世紀美人的憂鬱和濃重,在清一色追求潮流的女生堆裡,反而因為不自知的美麗和復古,讓人印象深刻。

月色朦朧,映在尤合美臉上,更顯出了迷人的氣質。

江雪心中嫉恨不已,失控的打向尤合美:“裝什麼好學生,誰不知道你是錦大出了名的爛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尤合美急著去取樣本,待會兒夜裡還要去西山頭上墳,哪裡有時間跟江雪吵架?於是尤合美直接從包裡掏出一把匕首——是她父母留下的。

因為從小父母雙亡,她被送進孤兒院裡,這柄匕首就顯得尤為珍貴。

“找死。”尤合美聲音陰鬱,一步步走向江雪。她攥緊了手中的匕首。

江雪面上強作鎮定,但是眼神裡卻充滿慌亂——她覺得,尤合美那樣的神情,分明就是想真的殺了她!江雪下意識撲上前去,跟尤合美爭奪起來,尤合美一時不慎,手上的匕首直接刺破了江雪的肩膀!看見血的那一瞬間,尤合美有一瞬間的怔忡。

江雪趁機奪走匕首:“明天我就要告訴全校師生,你尤合美是個什麼樣的貨色!行兇害人!”說著,江雪轉身就跑。

尤合美向前幾步,想要追上她,拿回自己的匕首。

只是夜色很深,江雪早已經跑的不見人影。左右都是一個寢室的,等明天再跟她要吧,尤合美如是想。她並不怕江雪對外說什麼,那些根本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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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是晚上十點三十五分。

尤合美看了眼手錶,直接去了實驗室。

……

刑警問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也就是說兇殺事件在這個區間之內。

尤合美在原地繞了兩圈,這裡不是第一現場,從各個方面來看,這裡都不適合作案,雖然學校裡準時熄燈,但還是免不了有翻牆去網咖的,或是夜裡幽會的情侶,如果在這裡作案,有很大的機率被發現。

再加上保潔阿姨發現的,是被塑料袋裝起來的屍塊,這裡的地面上沒有血跡,絕不是第一現場。

可惜看不到屍體,無法推測更準確的死亡時間。

尤合美微微蹙眉,正想離開的時候,卻忽然看到角落裡,用粉筆畫出的六芒星。形狀規則整齊,猶如比著尺子畫出來的。

兇殺、案件和六芒星,很容易讓尤合美想起十一年前的事情。

不過當年那個六芒星的中下部比普通的多了一條橫線。

尤合美暗自笑了笑自己,怎麼變得草木皆兵了,那個人已經消失了十年有餘,不會再回來了。

現場沒有更多的線索了,尤合美想,要想找到突破口,還是要從受害者開始。

怎麼好端端地又開始琢磨這些了,尤合美猛然回過神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暗自低語道:“先好好讀書,不要過早參與到案件中去。”想著,尤合美回了宿舍,很快就躺下入睡。

一向無夢的她,這晚忽然陷入夢魘。

“小美,今天有一起狗狗失蹤事件哦,給你兩條線索,這裡不是第一現場。還有,它沒死。”小男孩笑眯眯的說。

孤兒院高高的圍牆之下,尤合美雙眸明澈,帶著強烈的興奮和好奇以及探究,她剛看了好幾本推理小說,又研究了福爾摩斯的演繹法,她對自己信心滿滿,絕對可以找出失蹤的狗狗!

隨著線索的推進,尤合美找進了孤兒院用來存放雜物的地窖。

她順著樓梯走進了陰暗潮溼的地窖裡,隱隱聽到了嗚嗚的聲音。

“狗狗不要怕,我來救你啦。”尤合美輕聲說。

尤合美點了一根蠟燭放在燭臺上,接著繼續順著聲音向前,撥開了兩旁的雜物和蜘蛛網,很快,很快就到了!尤合美推開那扇破爛的木門,卻驀地呆在了原地。

十三歲的女孩被扔在角落裡,砍斷了手腳,像是個人彘,眼珠被挖出來,只剩下空蕩蕩的血窟窿,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憑著臉龐的輪廓,尤合美勉強辨認:“玲姐?!”

但女孩兒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尤合美心頭又驚又怕,她幾乎想要逃走,卻又不忍心把玲姐留在這裡。她想帶走玲姐,但她太小了,她好害怕……她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淚水不自覺的沾滿了她的臉龐。

“小美,你終於找到了失蹤的狗狗……”

“小美真乖,獎勵你一顆夜明珠。”拿出來的,卻是血淋淋的眼珠。

“不許告訴別人哦,這是我們之間的遊戲。否則我生氣了,就會把你也變成玲姐那樣的玩具,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在一起玩了。小美,你不能背叛我。”

“我畫給你看,以後你看到這個圖案,就認得出我了。”

男孩背過身,在地上畫了一個六芒星,只是在中下部分多畫了一條線。

像是一個深深刻進骨子裡的鐵烙印。

“不,滾開!”尤合美驚叫著,冷汗涔涔的醒來。

周圍的舍友被尤合美吵醒,這是她們第一次看見尤合美這麼失態。尤合美一向都是冷漠,懶散的,不愛搭話,除了對屍體之外,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

“怎麼了,合美?”

窗外的夜色正濃。尤合美深深呼了口氣,這才從夢境回到現實中,她揉了揉發脹的頭,離開宿舍去外邊透氣,但卻不知不覺,竟重新回到了涼亭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