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節：傢俱廣場北門是一個非常有特色的檔口，打間面積能有0平方米，都是家庭用的金屬飾品，以黑色調為主。芳芳一個人在裡邊。外邊人隔窗戶望去，她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縷曙光，盧浮宮裡的蒙娜麗莎。小羅在窗戶外邊瞄了半天，便乍著膽子走進屋裡，裝作想要買傢俱的顧客，先踱著步四周看了看。他發現桌子上有一篇中國傢俱史的字帖，便背著手饒有興趣的的看了兩眼：中國最古老、傢俱文化最悠久...
他搖頭晃腦又轉了幾圈，說："鋸、斧、鑽、鑿、鏟、刨，魯班的技術高超啊！"
芳芳一直在靜靜的看著他，見小羅說話如同外星人，抿著嘴偷偷的樂，還不能得罪客戶，便跟在旁邊隨聲附和了幾句。小羅便咧著大嘴說："在河南信陽出土的彩繪大床，其製作和修飾都已相當精美。"芳芳覺得他好像從古墓裡爬出來似的。
小羅又指著一張沒床頭的雙人床說："唉，如果要是在床中下有一個電動突起按摩的，夫妻倆就可以震動享受。效果可以超過女士用的震動棒..."
芳芳臉有些發紅說："那你就發明唄！"
小羅說："那我就請你賣，賣出去錢都給你。"
芳芳說："那太好了。"
小羅說："可是我們也得先試驗好使不？"
芳芳害羞的沒有接茬。小羅趕緊把話拉回到正統中來，他怕把美人魚給嚇跑了。
小羅又假裝正經了，芳芳已承認自己有學時，那就是魚對我下的魚餌沒有戒備。他開始說："人類脫離洞穴生活後，已出現了比較成熟的修漆技術，並被運用到床、案類傢俱的裝飾上。從商代出土的一些漆器殘片上，可以看到豐富的紋飾，在紅地黑花之外，還鑲嵌象牙、松石等，其技術達到了很高水平。"芳芳心想，這人到底從那來的？
芳芳笑盈盈的說："我們這有仿古傢俱。已經從古墓洞穴擺到了您的面前。"小羅說："對，這張立櫃應該是宮廷作坊在北京製造的傢俱，以紅木為主。裝飾追求華麗，鑲嵌金、銀、玉、象牙、琺琅、百寶等珍稀材料，造型大氣、工藝精緻，非其它傢俱可比，而且雕刻層次較深。"
小羅見芳芳感興趣，還是有些裝先生的沒完沒了，要來點高深的，他見芳芳還是微笑著，不卑不亢，突然問芳芳："你去過敦煌石窟嗎？"
芳芳一愣說："我看過電視上的敦煌壁畫。"
小羅說："你看有一幅"飛天"最具中華民族文化特色。"
芳芳佩服的點點頭，表示讚賞他的鑑賞力。小羅說："從唐代敦煌壁畫上除了可以看到鼓墩、蓮花座、藤編墩等，還可以見到形制較為簡單的板足案、曲足案、翹頭案。五代畫家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畫面就有直背靠背椅、條案、屏風、床、榻、墩。"芳芳沒有說什麼。
小羅突然用手一指說："這個仿宋金屬立式花瓶多錢？"
"680元。"芳芳答到。
"不貴。"小羅好像識貨式的說。芳芳開心的笑著，心想：這小子買東西說不貴。
芳芳說："那你買嘍。"
小羅說："我先看看，以後再買。"芳芳微笑的點點頭，她並沒有強賣的意思。小羅感到很舒服。
小羅看她並無反感，半開玩笑的說："你長得真好，就象這花瓶一樣美。"
芳芳樂呵呵的答道："都0多了，還象花呢。"
小羅感到她不是一個高傲和世故的女子，有著很清純、現實的一面。
小羅說："我可以坐一會嗎？"
芳芳說："可以。"說著，給小羅搬過來一把椅子。
小羅為了讓她瞭解自己，讓她有安全感，坐下來自我介紹說："我是樓上一家臺灣企業的一名銷售部職員，也是賣貨的，我們是樓上樓下鄰居，今後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忙。"
芳芳微笑著點點頭。
小羅說："我以後有空就會來看你，不妨礙你吧！"
芳芳說："沒事的。"小羅見好就收，他說，該上樓了，有禮貌的揮手與她告別。
第二天，小羅興沖沖的來到"永和豆漿"吃早點，他要了兩根大油條，豆漿里加了許多蔗糖。
人們說上海人喜歡吃甜的，北方人喜歡吃鹹的，山西人喜歡吃酸的，四川人吃麻辣的。小羅入鄉隨俗，吃甜的也還好。他心裡說："我這個人那，苦辣酸甜鹹都能吃，是上可進天堂，下可入地獄，還可以在海里泡著，又能在鍋裡煮著。"
他進了辦公室就裝模作樣的看資料，因為臺灣老闆裝了監視器。可算到了下午，小羅溜出辦公室來看芳芳。一回生，二回熟。倆人寒暄了幾句，小羅溜出去，給她買一根雪糕。芳芳先是不要，在小羅一再禮讓下，她接過來吃了。邊吃倆人邊嘮著嗑。
小羅問："聽說純上海人是住在浦東的老宅，現在的上海人哪裡的人都有，臺灣人就不下50萬，你是上海人嗎？"
芳芳說："我是正宗的上海人。小時候，我和蛙泳世界冠軍莊泳在一個游泳隊訓練。"
小羅知道了她從小接受培訓，一定是有素質的人。小羅小心的接著問："你住的離這遠不？"
芳芳答道："不遠，在我媽媽家住。"
小羅一聽，眼睛一亮，可能是單身，機會來了。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雞蛋。"趕緊說："我住在火車站不夜城附近的番瓜弄，你知道嗎？那是上海最老的工人居住區，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本侵佔上海時，用飛機轟炸了它。"
芳芳說："我熟悉，裡邊還有一個小紀念館，中國第三代領導人曾經視察過那。"
小羅說："正好和你回家是一個道，下班到我那坐一坐，我給你作好吃的。"
芳芳一再推遲，一個女人到一個男人家裡，就如同羊進狼窩。一個男人進了女人的家裡，就如同狼進了羊窩。她說："不用了，還得上班，謝謝。"小羅覺得她非常得體。
接下來的幾天，小羅是一再邀請。有一天下班，她同意跟小羅到他那串門。
上海的春天，不冷不熱，氣候宜人。小羅租的房子在第三層，進門是一個廳，東邊一間屋住著老少三代四口人，東南角屋裡住著說寧波話的兩位老人，北邊是三家共用的廚房和廁所，南邊屋有11平方米，小羅每月支付租金600元。屋裡有一套老式組合櫃，一個飯桌，兩把椅子，一張二人床。窗前有大竹杆子，可伸出去晾曬衣服。
芳芳進屋坐在了椅子上，小羅熱情的倒水，然後就要出去買菜做飯，芳芳拒絕了，小羅說了一大堆甜言蜜語的好話，芳芳並不領情，小羅拉著她的手，親了親，她也不太親熱。
芳芳孃家住在現代公寓裡，條件要好的多。小羅這種簡易住房在六、七十年代算是不錯的，到現在可是城市裡的貧民窟了。小羅厚著臉皮掩蓋著寒酸說："你看這些傢俱，多像16世紀西方世界的巴洛克藝術。我這傢俱雖然破舊，但你可以想象這裡就是乾隆的臥室。"
小羅邊說這些高雅的言詞邊蹲在她前面，說給她作好吃的，就用手摸摸她的胸脯，她不願意的用手推開。小羅有些傷自尊了，下不來臺的說："你不願意就走，我對你這麼好，你一點也不領情。"她對小羅的生氣有些不知所措。小羅又哄著說："我對你多好啊！"說著，掀開她的衣服，用嘴裹著她，一會，她就開始高興的哼哼了。小羅抱起她，她順勢摟住小羅的脖子，倆人在床上盡情的翻雲復雨。
一連數日，兩個人歡樂的不得了，一天，芳芳在床上摟著小羅的脖子嬌聲的說："我愛上你怎麼辦那？"小羅吱唔了半天也沒有回答。
可往後，每在一起享受後，小羅就想自己躺著休息，他對芳芳還緊緊的摟著他不覺得舒服，他摸著芳芳的屁股也沒心情。反而對窗臺上無土栽培的誘變銀杏苗感興趣。他想：美國人在0世紀0年代，發明了無土栽培西紅柿，二次世界大戰美國士兵吃上了無土栽培的蔬菜，戰後的日本種植面積很大，迅速成為世界第二經濟強國。中國80年代末才開始發展無土栽培。最奇的是，我在馬丁的飛船裡看到有基質的無土栽培蔬菜，黑色的。"
芳芳沒有打擾小羅，只是問："舒服吧！"小羅違心的親她一口說："你真好。"
上海的夜晚是迷人的，芳芳扶著小羅的胳膊逛南京路，隨著人流又轉到了淮海路，芳芳注意到有一家雲南傣味飯館，小羅馬上就拉著芳芳手進了飯館。飯館裡都是低矮的園凳上，桌子也不到一米。小羅和芳芳座下來後，覺得很有趣，可在外邊瞧，不太高雅。他要了兩碗手抓糯米飯和一盤辣子雞，倆人吃過後，到豫園閒逛消化食。芳芳跟小羅手拉著手邊逛邊聽小羅說著笑話。
就這樣快樂的說說逛逛，一天天過得很快。可過一段時間後，小羅錢不夠花了，揹著單位再找高工資的崗位，也沒有找到。小羅心裡罵道：這個臺灣老闆小氣鬼，工資每月才給100元，扣除房租、水電費、交通費、僅夠吃飯的，老闆還拖欠二個月工資。同事對他說："國內企業工資都很低，歐美公司待遇好。"可是小羅不懂外語。
小羅還有二千元錢了，儘管如此還是拉著芳芳享受生活。去逛七浦路買打折的服裝。去新天地吃夜宵，而每進一家小飯店，都要裝文化人，評價它的傢俱風格。有一天小羅進了一家飯館，喝著一碗牛肉湯對芳芳說："當前，在傢俱的種類上，比以往任何時期都要豐富。"
小羅突發感想，他說："我們倆在你檔口，先拿走一些古董傢俱賣，如果我們發財了，你就天天陪我。"
芳芳以為他在說著玩，沒有在意。小羅又讚美的說："你們那裡的傢俱真好，太美了。檀香縈繞，琴聲悠悠，位於家具市場寬敞優雅的大廳裡，現代與古典完美結合的獨特設計，令古老的民族藝術對峙現代空間，腳步輕移，一席精巧別緻的古典家具披著塵煙，款款走來，向人們傾訴著滄桑往事，我倆要行動。"
芳芳驚訝的說："你真的要幹了，我從來沒有偷過東西，我不幹。"
小羅說："這不叫偷，先借，等以後有錢了我們再還，可我們得誰也不叫知道。"
芳芳說："我不敢，我怕。"
小羅心裡著急，沒有錢，什麼也玩不轉。掙不來錢。偷、搶、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可芳芳假裝正人君子，怎麼辦？
沒幾天，說來也巧，還沒等到小羅的計劃實施，芳芳由於銷售額上不去，被解僱了。她開始四處找工作。在茫茫的人海中，被街頭拉保險的下崗大姐說動心了，於是就參加了幾次類似卡耐基傳銷洗腦的激勵培訓，之後她就見誰都推銷保險。在她跟小羅見面時，除了說保險，就是讓小羅幫著拉保險，給小羅煩壞了。小羅恨的暗地裡罵到："經濟動物除了錢之外一點人情味也沒有。"
夏季來臨了，氣溫接近人的體溫，出門就是一身汗，使人很難受。小羅包皮過長，包皮炎使他癢得很。他看過介紹，古羅馬為了使嬰兒健壯，生下來就作包皮環切術。可有個德國醫生研究，包皮長反而減少細菌感染，男女享受時快感強。誒呀！人類往往是仁者見人，智者見智。小羅感到空氣溫度是細菌繁殖的主要條件。他想：哺乳動物包括人類，尤其是狗，尿路和生殖道共用一段排出體外，在末端容易感染各種病毒，所以人類的排洩器官得病是常見的，支原體、衣原體感染，尖銳溼疣，梅毒，愛滋病也就習以為常了。可小羅對不潔**極為害怕。有陣子和芳芳感覺太痛苦了，很疼，恐怕患上了感染。有一次天晚上，小羅扒開她**看了一下，見外側面上，有白白的一層好氧菌膜，並有腐臭味，十分噁心。可小羅已經是一條發情的公狗了，情慾難平，還是玩了一會。
可見中國人南來北往，做生意的、打工的、旅遊的等等各民族徹底的大融合，也在交叉感染那。一方面獲得了情慾，一方面失去了健康。人真就不能同時踏進兩條河。芳芳發燒了，點滴了三天消炎藥。那天傍晚，芳芳和小羅合歡，小羅感到清澈透底，涼爽極了。那是芳芳無菌消炎狀態傳給了小羅。第二天，芳芳被小羅的細菌感染了。但不嚴重，又去打了點滴。
仲夏的一個星期日，颱風溫莎橫掃上海，大樹被連根拔起。整個世界都被水霧籠罩了起來。一切生靈都躲走了，一切生命也都消失了。小羅往窗外望去，瓢潑大雨隨風從天而降，蔚為壯觀。還沒等小羅抒情作詩，他接到公司老付的電話，沒有業績，你被解僱了。
小羅心裡一片悵然，沒有了生活來源，就該離開了，離開心愛的芳芳。有道是：男愁唱，女愁浪。小羅衝著瓢潑大雨大喊著："想過去，你與我披肝瀝膽，定下約言，可後來，你卻另作打算，不記前情。我和你分別並不感到難堪，傷心的是你胸無定見、反覆無常！我曾經栽培了大片的春蘭，又種下了秋蕙百來畝地面。我還分塊種植了芍藥與揭車，將馬蹄香與白芷套種其間。我真希望它們能夠綠葉成蔭、枝幹參天，到時候就可以收穫藏斂。即使花兒謝了，那又有什麼悲傷，最痛心的是，眾多的香草已經發生了質變。"小羅又罵到："這個人心可惡的地方。"小羅迫不得已走了，卻拋棄了芳芳，他反而把自己比作了屈原。
他與芳芳分別了。芳芳說："你每月給我一千元，我就好好的照顧你。"小羅心想："她的要求還算公平。在上海，這就算普通人的生活要求了。"然而小羅嘆了口氣說："我回去學習英語，學好了能掙000元工資，就能給你1000元了，你得等我半年一載的。"芳芳天真的說："那你趕快學呀！"
小羅哄著她說："我學成馬上就回來。"但心裡知道，離開了就是天各一方。小羅拿起行李，緊緊的握了握芳芳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芳芳呆呆的望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的站了好久。
我的愛發誓說，他是一片真誠，
我相信他，雖然明知道他在撒謊，
我要讓他想著我是年幼單純，
不理解人世的種種欺騙勾當。
就這樣我自信他認為我年少，
雖然我實際上早已過了青春，
他的假話使我樂得滿臉堆笑，
愛情的熱烈顧不得愛的真純。
啊，愛情的主旨是彼此討好，
既然愛情能掩蓋我們的不幸，
讓愛情騙我吧，我也在欺騙愛情。
孔雀東南飛
飛到天涯去不回
千般戀愛萬種柔情相思成灰
心碎的時候
秋聲格外讓人悲
天若不盡人意
我願生死相隨
大江上下殘照斜陽萬物低垂
哪種離別不傷悲
這次痴心赴水何時何地相會
我願有情人共飲一江水
紅塵外柔情內有沒有斷腸的淚
但求真心以對今生何懼何悔
...
小羅在火星上的火車裡，無限感慨的斟了一杯相思酒，舉起來說道：
看蒼穹星斗密佈，無法記數。天上的一個個星星，就是地下的一個個人。星星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可我撕裂的愛情卻只是一個芳芳：
愛你，我要幹了這一杯；
恨你，我還要幹下這一杯；
我思念你呀，一杯接一杯；
傷感的小羅喝多了。他定了定神，似乎被拉回到現實中來了，他說："人那，為了誰那？為了我，為了他，還是為了你？還是什麼什麼的生活方式？"看那餐車門框，還有兩幅：
為你苦，為你累，為你嘩嘩掉眼淚；
為你痴，為你狂，為你咣咣撞大牆；
沒有橫批：小羅想了半天說：橫批應該是"愛你太瘋狂。"
火車裡又播放了中國歌謠《蘇武牧羊》，那渾厚的男低音在哼唱著："蘇武留胡節不辱，雪地又冰天，苦守十九年，渴飲雪，飢吞氈，牧羊北海邊。心存漢社稷，旌落猶未還，歷經難中難，心似鐵石堅。夜坐塞上時聽笳聲，入耳心痛酸。轉眼北風吹，群雁漢關飛，白髮娘望兒歸，紅裝守空帷。三更同入夢，兩地誰夢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