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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一去二三里

依照我從前的脾氣,姬檀都已經了不要再問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多管閒事的。這時候想要將話題扯到鮮于微頭上,不免顯得反常。有道是多多錯,少少錯,不不錯,我不必解釋為什麼不接受他的辭,只要閉嘴冷淡不語卻決不認同就行了。

不管姬檀怎麼殷切地望著我,我就是目不斜視,心不在焉地喝茶。

“魏展顏和你什麼了?”姬檀敏銳地問。口吻中帶了一絲戾氣。

承認或者否認都是不明智的,我選擇無視。姬檀被我冷漠拒絕的樣子氣得有跳腳,霍地站了起來,步履急促地轉了兩個圈,正想話,外邊匆忙闖入的魏展顏已經掀開了門簾,急切地道:“七爺,行蹤洩露了,快走。”

什麼事情都比不上洩露行蹤來的更加可怕,我順手潑了殘茶,抹去唇角的痕跡,姬檀已經在自己扎剛剛鬆懈下來的腰帶了,外邊的侍衛動作無比迅,很快就化裝成形形色色的民夫販,從民房四通八達的側門偏門走了出去——自然不是逃命,而是佈哨,必要時也會犧牲自己引開追蹤者。

匆忙走出去時,等候在屋子裡的就只有阿況兄妹與同行的侍衛了,另外還有魏展顏帶來的丫鬟僕人。看著姬檀一身病書生的打扮出來,魏展顏眼波閃了閃,道:“良苑,把衣服脫下來。”一邊吩咐著,一邊上前“服侍”姬檀更衣。

姬檀大約心中正不爽他,這時候倒也不是鬧彆扭,一把推開他自己脫了外袍,道:“讓我扮你侍童?”魏展顏被他推得一個趔趄。順勢單膝跪地,答道:“冒犯了。”那個叫良苑的廝已經將衣服脫了下來,魏展顏示意自己的丫鬟服侍姬檀穿上。又道,“請七爺與屬下從後門走。良苑就與殷姑娘他們走側門。”

看姬檀那副斷然決絕的模樣。我就知道他肯定不出好話來,先一步答應道:“好。”

姬檀驚怒道:“阿丹!我不許你再離開我!”

“跟著你危險多了。…電腦站.”我涼涼地,把姬檀氣得半天都不出話來。

衣服換好之後,魏展顏“請”姬檀往後門走,看著他幾乎要怒殺人的表情。我跟了兩步,在他即將出門地時候,道:“我跟得上你。”這是一句安慰的話,也是我很少願意出口的承諾。

就我在和姬檀話地時候,魏展顏兀自倉惶地將姬檀往門外推,終於觸怒了這位年輕的君主,他反手一記耳光甩在了魏展顏臉上,厲聲道:“退下!”這樣驚怒地舉動暫時阻止了主僕間的拉扯,魏展顏蒼白的臉上映著迅緋紅的掌印。看來十分可憐。姬檀也沒有用往回走這樣的舉動來刺激魏展顏,他只是回頭,隔著一地溼潤地黃泥。嘴唇微微蠕動,似乎不甘這樣軟弱又仍舊吐出了一句話:“但。你不會跟。”

不知道是他的神態、語氣還是言辭觸動了我的情腸。我突然有了不舒服的感覺。

“會。”我聽見自己被春雨潤溼的聲音,有變了腔調。“至少,現在會。”你為了我出京丟了江山,沒有看著你重新坐在拙政殿的九龍寶座上,我是不會放棄追隨你的腳步的。這是我欠你的。無關情愛,無關恩義,只是我欠你地。

誰都看得出來,姬檀的神色鬆動了。魏展顏適時地催促了一句:“七爺!”

姬檀抿嘴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右手掐了一個圓圈,舉手微微晃了晃。修長白皙地手指在被春雨染得無邊溼潤的天光中晃動,似乎連眼前薄如輕紗地天色都隨之蕩起了一個綿軟地漣漪——姬檀轉身就跟著魏展顏離開了,我卻恍惚地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錯覺,一個往日記憶的錯覺。

“誰要跟你們一起?父皇了,你們都是庸人!汙水里長出來地臭蟲!”記憶中,穿著水銀色圓領四爪蟒龍錦袍的孩子賭氣地坐在假山下,無比憤恨地。他的身邊有一隻雪白的狗跑來跑去,十分歡樂。我困惑地看著他滿臉挫敗不甘的委屈,不明白那麼漂亮的孩子,他還有一條漂亮的狗,為什麼有人不跟他玩?

那時候我剛剛得知自己的輩分,隱約有了一做長輩的自覺,於是收起短劍,撥開那一片灼灼的桃花,從花叢裡走了出來。他沒有意料到我會出現,臉上頓時顯出尷尬又難堪的神色,為了自己的失態。

我有猶豫地看了他屁股底下的假山一眼,還是咬牙忍著灰塵坐了下去。

他頓時驚訝地看著我,黑漆漆的雙眸中帶著一抹委屈卻倔強的水汽,又有些猝不及防的驚喜。我看了看他繡工精緻的袖口,他的手是標準的富貴少爺的手,白嫩柔軟,指骨卻帶著一絲少年獨有的英氣。

我想了很久很久,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玩,從到大,我除了被姑姑逼著讀書,就是在練心愛的劍,哪裡有空玩?長久的冥思苦想之後,我突然記起一個在路上見過的遊戲。那是一個歌謠,好多孩子都圍在一起,一邊比劃一邊唱。我覺得應該是挺好玩的吧?否則他們也不會都鬧得那麼開心——不好玩我也沒辦法了,我只會這個。

我學著那群圍跳的孩子的樣子,兩隻手有笨拙地比劃著圈圈,一會伸出去,一會卷回來,試探著唸叨道:“一去二三裡,山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十枝花……”這個手勢比劍法困難多了。我悻悻地想。

姬檀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精緻秀美的容顏,美麗得宛如畫卷。

那時候的我並不明白他是在笑話我的幼稚與笨拙,已經十歲的少年,需要的並不是幼童熱衷的歌謠,也不是我之後瞭解到的摸魚打鳥捉迷藏。他之所以憤恨無比地捶地委屈,是因為他的哥哥們都不帶他去騎射場。我卻傻兮兮地認為他真的苦惱著沒人陪他玩耍。

我陪他唱了五次兒歌,陡然就覺得不耐煩了,拍拍屁股打算閃人。

“明天還會來麼?”姬檀閃爍著黑漆的眸,心翼翼帶著渴望地問。

我第一次看見那樣狗般可憐可愛的表情,一時有無措,更不懂得拒絕,右手掐了個圈圈,胡亂地揮了揮,含糊地道:“嗯,要是……沒人陪你玩的話,我還陪你……一去二三裡……走了。”

“姑姑!”姬檀在背後喊我。

我拖著短劍已經走到了門口,困惑地回頭。

他學著我的樣子掐著圈圈晃了晃右手,叮囑道:“一定要來哦。”

這些藏在記憶深處似乎早已被忘卻的往事,一瞬間又重新湧上了心頭。

記得我曾經深深地怨恨著當初的亂善念,因為正是那次我腦筋短路之後,和姬檀約定玩了幾次,在接觸中他就逐漸改變了態度,不再叫我姑姑,叫我阿丹。而且,那一天,他橫衝直撞地闖入了我的居所,在我練劍的時候出那句讓我煩惱了半年的話。從此之後,他就一直在為了“娶我”而喋喋不休地努力,最終纏得我忍無可忍,落荒而逃。

這麼多年過去了,姬檀留在我記憶中的影子都淡淡地模糊下去,我也幾乎不記得那一段往事。今天卻又恍惚地記了起來,且是這樣觸動情腸地回憶——他離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有觸不到實地的感覺,整個人都飄在恍惚之中。

阿潤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到了我的身邊,推了我一把,急切地道:“你還呆!”

她的手竟然如此順利地推到了我的肩上?一個念頭沒有轉過來,胸臆中恍惚漂浮的東西霎時間凝為實體,幾乎佔據了整個胸膛。經脈在剎那間劇烈收縮震盪,我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驀地往外噴灑,眼前頓時一片血紅——暈,都好了幾天了,怎麼我又嘔血了?!

寫著寫著突然現,阿丹不單是顏控,還是手控——

還有,心疼阿丹的親媽不要吼,那誰了,練武之人,時不時吐血是好事。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