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0章出離與厭世章
東合子答道：“當然可以，不過這門技藝也需要長期學習和練習才行。我怕遠水不解近渴啊。”科洛加長老則問道：“一年怎麼樣？一年總可以學成吧。一年後我們就可以有新的收入了。”
東合子似笑非笑的點頭道：“差不多吧。但只是治療藥丸，恐怕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出太多的錢。如果能~~~~作出你那種全面增強藥劑的話，那就不一樣啦”這種藥劑能提升法術抗性、護甲值、強韌意志豁免、並增強一定的生命，還能擁有法力強效和加速術效果，可以說是針對混戰發明的寶貴藥劑，能應付多種情況。是科洛加長老的看家王牌之一。
他聳了聳肩答道：“當然可以，不過這門技藝也需要長期研究和改進才能用在你那套方法中。我怕遠水不解近渴啊。”東合子則反問道：“四個月怎麼樣？四個月總可以研究出吧。四個月後我們就可以有新的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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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就這麼定了，科洛加長老每天處理完教中事物之後就過來陪著東合子、仙戴爾研究用自然祝福來煉製藥丸的技術。數日過後洪水漸退，幾個人就從巨樹別墅裡搬到附近乾燥的山坡上，搭了簡易帳篷慢慢兒實驗。
洪水肆虐的痕跡雖然到處可見，一片狼藉，但在夏日陽光的照耀下那些泥濘中很快就長出許多青草，抬眼望去大片大片的嫩綠色彩佈滿長長的谷地，還有淡淡的嫩芽氣味，彷彿回到了明媚的春天，伴隨著漸漸飛來的蝴蝶、起起落落的嘰喳小鳥們，美好而安寧的景象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還可以看到遠近都有人在重新搭建簡易帳篷、木屋，恢復往日的嬉笑城鎮與美麗花園。彷彿一切都回到了正軌，正欣欣向榮。
明亮的藍天、柔和的白雲之下，東合子一行人抽空來到一面灌木茂盛的山坡。這裡安葬著一些戰死的功臣，其中就包括那位長的半似巨魔半似食人魔的野獵精大人。他也算是最早學習、傳播六甲神功的人，只可惜像許多新興組織的元老一樣，還沒看到組織的壯大就死在了壯大的路上。看著用來頂替墓地和墓碑的樹木生長的茂盛健康，彷彿就像他重生在這顆樹中一樣。千百枝葉隨風沙沙作響，彷彿是他在與眾人說話，聽著就令人唏噓：算起來他也沒跟我們說過多少話，沒想到一下就沒了。
雖然談不上什麼感情，但大家也是朋友一場，東合子帶頭獻上鮮花於樹下後仙戴爾、樂琳、格林姆等挨個給他獻上採摘來的野花，順便也祈禱了一番。回來的時候格林姆就有些唏噓不止，在山坡上野餐時連嘆了幾口氣。隨行的子爵夫人見他神色不好便詢問緣由，他有些無力的答道：“大概是觸景生情吧。當初看到他的時候，他可威風了，阿波利斯教會的構狀體在他手上就像玩具一樣。後來他又練了《松筠化形》有練了許多本事，更是往來無懼、敢闖龍潭虎穴的角兒。我怕是一輩子都趕不上原以為能帶領那些巡林客幹出一番大業，多年之後我們若是相遇，還能把酒言歡，回憶從前往事。唉~~~~誰知就這一場仗便沒了。想來總不是滋味。”
子爵夫人知道他這是狐死兔悲——這麼個強人也是如此結局，更何況他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古怪小法師呢？萬一也莫名其妙就死了，那之前的種種努力豈不都沒有回報，成了無用之事？頓時對自己的前程感到憂慮和迷茫罷了。
想到深處，忽覺世上萬物皆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其後代也是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無有窮盡。一旦死去，無論多少榮耀富貴、多少雄心壯志全都無用一切就此中斷，無可挽回。忽覺無論是做國王還是做平民、無論是做英雄還是做高利貸者，辛辛苦苦卻沒有根本意義。頓時對一切努力都沒了興趣，神情低落的低著腦袋。
旁邊的子爵夫人只得看玩笑調節他的心情：“那就找個機會當神明，就能萬壽無疆，做事就不會中斷了。”可格林姆沒這麼好忽悠：“怎麼可能當神明？太扯了。再說就算是神明，也未必真的萬壽無疆啊。歷史上銷聲匿跡的神明還少嗎？除非像幾個元素神或者西凡納斯神這樣~~~~這不是更扯淡嗎？難道~~~真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嗎？可是~~~~喝多了也蠻無聊的。”上進無力、酒色無心，他忽然有些感慨：“莫非我也有了出離心？哎呀我也有了修大道的基礎了” …,
可當他略有興趣的告知正在削蘋果皮的東合子時，卻被當頭一棒：“胡扯個啥？你這勉勉強強算一點兒厭世心罷了。無非是這個世界不能讓你感到滿足，讓你覺得沒什麼意義。這是厭世心，並非出離心。在外人看來二者似乎有點兒相似，有些門派甚至用厭世心做基礎，逐漸牽扯出出離心。但二者畢竟是雲泥之別出離心乃是輕雲，是進入升玄正道的基礎。厭世心則是黑泥，形似神不似，若是執著不去，則容易墮入斜見中。所以，可以用厭世心牽扯出出離心，但要謹慎謹慎，一個不慎就會搞錯。你現在勉強有一丁點兒黑泥罷了。”格林姆好奇問道：“那麼，如何用厭世心牽扯出出離心？”
東合子隨口答道：“你現在對什麼事情都沒興趣了，是不是？你覺得這世上的事物基本都很無聊，對不對？你現在身也沒力，心也沒力，對不對？”見對方點頭便說道：“那就請你把覺得這世上的事物基本都很無聊放下吧，請你把身也沒力，心也沒力這種運作模式也放下吧。”
“啊？”格林姆沒鬧明白，對面東合子又大聲重複了一遍：“那就請你把覺得這世上的事物基本都很無聊放下吧，請你把身也沒力，心也沒力這種運作模式也放下吧。我是說——麻煩你把厭世心也放下吧用厭世心去掉了其他身心運作模式，那麼想要練出出離心，那就把厭世心也放下吧別忘了——厭世心也是生成了種種不可樂相，牽扯出種種厭離、心灰意冷的反應模式啊。”
這話好象有理，可格林姆發現一個問題：“放棄了厭世心~~~~那不就是~~~~那不就是承認以前的種種行為和努力是有意義的，要繼續做下去咯。怎麼能放~~~”話到此處便被對面東合子指著強調道：“你看，你看。你一放下厭世心就想要去肯定以前的追求。這也是一套運作模式，把這個也放下吧。要不然練不出出離心的”
“哎呀”格林姆很不適應這種思路，腦子都絞起來了：“您怎麼老實放下、放下的？就沒有點兒別的嗎？”而對方笑言道：“出離心就是要你具備放下任何一套身心運作模式的能力。出離、出離，並非要你離開真實世界啊，而是要你能離開自己心中構築的世界相、離開應對這些相的應對工具，譬如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等等。未必是要你始終當一個沒有思維的呆頭鵝，但必須要有放下的能力。貪世心是一套複雜的身心運作模式，要放下；厭世心也是一套複雜的身心運作模式，照樣要能放下。所以古人利用厭世心卻掉種種世俗的貪著，然後再把厭世心也去掉。用泥石流沖毀攔路的猛獸，再把泥石流一腳踏下去，登雲而上。”
這麼說好像有道理，可是~~~~格林姆的眉頭都快擰翻過來了：“可是~~~如果世事並非可厭，那麼就應該是有意義的，既然是有意義的~~~~~”東合子點頭道：“你現在的過程就是標示工具識神相牽扯應對工具識神我的過程。你一接受那個有意義的相，便牽扯出親近、追逐、把持等傾向，你就覺得本應如此。但你別忘了——事物本身無所謂有意義，無所謂沒有意義，無所謂亦有意義亦沒意義，乃至無所謂亦無意義，亦非無意義。這些都是你的標示工具它們與真實事物的關係就像：一號床鋪與真實床鋪之間的關係。我現在要你把那個標示——一號床鋪不用，ok，就是不用這些標示了”
“好了，好了”格林姆知道他又要沒完沒了了，頓時連連擺手道：“我先去試試，先去試試。”然後轉身就閃，以至於東合子後面的話也沒聽清：“你還沒有理解工具那個詞的真正含義。工具是有用的、是不全面的、是可以替換的、是可以放下不用。你依然把標示工具識神相，當作了事物本身啊。或者以為事物本身就有標示工具的特性。還在顛倒中呢。”
反正他已經跑遠了，東合子就只能搖頭了，一轉身卻看到不遠處出現巡林客村長和其他幾個老老少少的身影。他們大多胸前帶著剛剛頒發的簡易鐵勳章，看來是參加過戰爭的巡林客們。好像也是去剛才的樹林墓地祭典同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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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