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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人世間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問蒼生

陰暗的天空下巷子裡走出幾個衣著簡單的人,他們手持著一個巴掌大的聖像,一邊默默低語的輕聲祈禱,一邊慢慢跟著東子他們的隊伍向前走。

開始只有幾個,誰知越走遇到的越多,三三兩兩的人漸漸變成了一股稀疏的隊伍,好似手持聖像的幽靈慢慢向前走去。

東子指著四周的人群好奇的問丹澤爾:“這些人為何全都聚在街上,還全都拿著神靈的雕像?”

丹澤爾卻滿臉自豪的熱情說道:“這些都是我們庫斯波特神的忠誠信徒,他們是去參加每週集會的。我們偉大的庫斯波特神會在集會的儀式上,根據他們最近一段時期的表現賜予他們不同的祝福。信仰越是虔誠、行事越是遵照神的教義者,就會的到越大的賞賜。”由於對方也是個牧師,而且還是最古老最強大神的牧師,丹澤爾便沒有用“至大、至偉”等最尊貴的詞彙。

東子微笑道:“那你今天也參加這個集會嗎?”

丹澤爾不明所以的隨口說道:“卸下糧食後,如果時間還早的話,就會去參加的。”

東子接著微笑道:“那庫斯波特神可能會給你獎勵哦。”

丹澤爾當即明白他是在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於是也呵呵笑道:“多謝您的吉言。”既無做作之態也無忸怩之情。看來心中是很想的了。

不遠處的樓房之間忽然顯出一個高如十層大樓的極大神廟!通體如最純潔的白玉般光滑,質地如寶石般晶瑩剔透,甚至開發出一陣乳白色地動人光暈。宛如一個大如山陵的神異白寶石在彰顯著它那震撼人心的力量和超凡出眾高貴本質!

東子望著它暗自歎服了一會兒,卻忽然發現匯聚到神廟周圍的人們,個個都是穿著普通甚至簡陋。放眼望去那黑壓壓的人群。竟無一個傳說華麗的。便忍不住問丹澤爾道:“城中富人是否太慵懶了?如此盛大的集會,怎麼一個都不來?”

丹澤爾面色略帶不屑地說道:“本地的富人們都是些胸無大志、成天畏畏嗦嗦地守財奴罷了。所以大都信了那個貴族與守護之神西恩沃斯。他們啊,平時除了變著法兒搜刮民眾的錢財就沒別地追求了。遲早會被所有人唾棄!”言語之中越說越是輕藐,殊無半點兒禮貌之意。

誰知正說著,卻看見計量鑲金鑄銀的豪華馬車,踏著輕快的緩緩駛到了神廟下。從中走出數個貴氣逼人、大腹便便的富豪,在一眾法師和戰士的前呼後擁下。浩浩蕩蕩地進了神廟。

東子呵呵笑道:“那些富豪又是何人?看來本地還是有些志存高遠的富人嘛。”

誰料丹澤爾立即搖頭道:“那幾位不是本地的富人,而是從東部沿海之地來得商會首領。看樣子是受了歐康納大祭司的感召而來的。說不定很快就會加入我們教會了呢。”他滿面喜色地不斷說著:“那樣的話我們教會的發展速度又會更上一層樓了!呵呵呵,您可不知吧。本地的神廟在四十年只是個從旅店老闆那裡租借的小房間而已,都是睿智而虔誠的歐康納大祭司在聖神的指引下,憑藉過人的感召力,將神的教義地光輝散佈給四方地人們。讓他們如長河歸海般皈依在聖神的羽翼之下,享受著最強大最安寧地幸福秩序。現在這座神廟已經是方圓千里之內最大的神廟了!”

他滿面的自豪的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聽東子用一種特殊的語氣微笑著反問道:“是嗎?真的有那麼大的感召力?”語氣中竟有兩分置疑之色。丹澤爾頓時醒悟過來,對方畢竟是最古老的氣元素之神的牧師啊,自己說話間不由自主的帶了幾個“最”字,八成是惹惱了人家。於是趕緊補救道:“神廟快到了,等您去了之後。歐康納大祭司一定會當面答謝您的幫助。如果您在此地需要什麼協助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們教會。在這個城市裡,沒有我們教會做不到的事情。”東子微笑著點頭不語,隊伍經過一個凱旋門式的高壯建築下時,他抬頭看到上面寫著一行對底層民眾極有誘惑力的字:聖神之下所有信眾皆兄弟。

東子卻在心中呵呵的暗笑道:可惜啊,有些“兄弟”是做著豪華馬車來得,有的“兄弟”則是靠一雙老腿走著來得。

龐大斯莊候德城的另一側,一座略似金字塔的青色中等神廟巍然而立。厚重威嚴的斜面廟體上雕刻著稜角分明的巨大頭像和許多處於戰鬥姿態、手持法杖的法師和手持盾劍的武者,還有許多代表富足生活的雕刻畫。好似一座巨大浮雕建築。在向人們展示著某段歷史的長卷。

神廟前的開闊青石廣場上。停著數十輛製造精美的馬車,上面插著各種商會的旗幟諾達其亞寶石商會、查理馬特小麥總商會、北部皮貨總協會等等;還有一輛鋼鐵支撐的威武馬車單另地停於旁邊。周身還守衛著五十多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和衣飾不凡的中等法師。

而在神廟的縱深處大公正毫無儀態的拍著一個厚厚的大圓桌,對著另一個壯如黑熊、身穿厚皮甲的大鬍子壯漢喝道:“昨天晚上是剿滅庫斯波特教會武裝的最佳機會!為何你們只是微微騷擾了一下就走了?!現在他們回到城中,就很難再消滅了啊!你們壞了我的大事!”大公氣惱的面如紅炭,怒氣沖天的好似要吃人一般。

身形粗曠、肌肉壯如塊塊大磐石的大鬍子,面不改色的大大咧咧靠坐在自己的厚木椅子上,冷冷的說道:“尤恩希大公,在你沒把足夠的金子送到我哥哥手裡之前,我們部族可沒有義務為你賣命!那些教會軍隊裝備非常優良。還有大量地牧師和一些法師協助。我們部族只有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才有機會全殲他們。但,我們憑什麼要這麼做?!”,

大公鬚髮皆張的怒喝道:“你們不是有最強的復合弓嗎?不是有最厲害的投槍戰術嗎?不是有威力不凡的移動式弩炮和輕型火油拋射機嗎?怎麼都不用?用你們的長箭和標槍淹都能淹死他們啊!”

蠻子冷冷道:“弓箭和標槍是有一些,但你事先只是讓我們做作樣子,我們自然不會帶地太多。至於移動式弩炮和火油拋射機全都放在山裡的大本營中防禦龍和紫蟲和其它大型怪物,怎麼可能隨便帶出來?”

大公氣地渾身發抖,連一身整齊的金絲藍正裝也跟著顫個不停:“你們以前要錢地時候,我那次虧待過你們?我尤恩希豈是個不講信用的人?這次如果能把庫斯波特教會軍隊全數殲滅。那麼就把一個堅硬的拳頭變成一攤老肉!後面的清理工作就會容易許多。可現在他們還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壯漢蠻子不耐煩地說道:“我已經說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部族只要錢,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兒!你若在昨晚把足夠的金子送給我們。我們也會拼盡全力幫你幹掉他們!你也知道,我們部族也是個講信用的部族。以前為你辦事兒的那幾次,不都是出了死力嗎?什麼時候手軟過?但這次你可沒有預先把錢送來!所以別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

一個外穿棕色齊膝牧師袍,內穿貴族服飾地高等老牧師上前勸解道:“算了,算了,這是失誤而已。大家不要因為一次失誤就傷了多年的和氣。今後大家合作的機會還有很多呢。”又耐心的勸解大公道:“其實沒有幹掉他們的教會武裝也是件好事兒。如果真的殺光了他們。庫斯波特教會馬上就會知道。我們已經和他們野蠻人部族聯合起來了。那麼今天他們就可能利用神廟為堡壘,糾集信徒們與我們做最後的殊死搏鬥。而你的大軍和我們教會的武裝還需要至少四天時間才可能趕回來。四天啊,指不定會出現什麼變故呢!”見尤恩希大公地臉色略微緩和了,他又繼續分析道:“他們地教會武裝沒事兒,那他們也就不會懷疑我們幾方已經裡應外合了。等到斯莊候德城奠基紀念日那一天。他們就會按照原定的刺殺計劃行動。而我們地軍隊剛好趕回來將他們一網打盡!雖然會遇到較強的對抗,但至少可以不留後患啊。”

尤恩希大公還是心有不甘,但旋即想到:我是個貴族!是個將要成就大業的貴族!怎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如此失態?這次真的是太衝動了,實在有損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

他偷偷掃了屋裡的眾人一眼,發現大家並無驚異之態,便心中稍安的自我安慰道:幸好他們沒有在意,要不然可真是有失尊嚴和禮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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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極力嚴肅起了面孔,好似沉穩的大將般,用一種異常“大度”的語氣說道:“這次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我們還是討論下一步的行動吧。”

壯實如熊的蠻子聽了“既往不咎”一詞後正嗤笑一聲意圖出言抗議。卻被旁邊的棕袍老牧師暗中一把扯住。這老者故意擋在他二人中間,向他們熱情的介紹道:“這幾位商會代表。帶了他們商會的討論結果。請大公過目。”

大公連忙整理了一下因為激動而略顯皺起的衣衫,旋即面色威嚴的接過了幾封信函,非常“正式”的一一開啟來過目。當看完最後一封信時,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現在斯莊候德城內的絕大部分商會的支援,現在有你們這些外圍商會的鼎力協助,定能將周遭五百裡範圍內的庫斯波特教會連根拔出!到時候我們人類國度與本督帝國之間的大半貿易都將落入我們囊中!啊哈哈哈哈”

幾個商會代表也恭聲附和道:“與庫斯波特教會來往的羅森菲爾商會、格羅夫納商會都是東部沿海地區有名的金融大商會和高利貸大戶,當地許多礦主、手工業主們被被其卑劣的伎倆所欺詐、被其惡毒的商業手段所壓榨,全都陷入了他們設定地財務陷阱中,幾乎被搞得傾家蕩產!連一些普通的貿易商會都受到了侵害,不得不變賣產業。成了他們的附庸。現在庫斯波特教會為了擴大勢力便引狼入室,我們豈能坐以待斃?聽說大公您計劃聯合尊貴的西恩沃斯教會將其推翻,我們自然是要義不容辭的鼎力協助了!”他們猶豫了一下又問道:“我們來之前聽西恩沃斯神的牧師們說,你最近也組織了一家私人商會,不知是做何種買賣的?若有生意,我們也可分一杯羹啊。”

尤恩希大公呵呵笑得何不攏嘴:“庫斯波特教會在方圓千里之內皆有較大地勢力,其中也涉足了不少商業買賣。一旦盡殲了他們,這支商會便可以乘勢接管他們的勢力!不過你們別誤會。它可不是我私人地商會,而是由我出面、由西恩沃斯教會做後盾。聯合本地鍊金藥水協會、中低等魔法器具製造協會、貿易商會等組成的一個聯合體。最近一段時間來那些金融房貸商會們一個個都非常地活躍,詐騙貴族、坑害個個城市的工商業行會。我們擔心六百年錢的那事兒重演,所以預先聯合起來對抗這些貪得無厭的鱷魚!”又笑容和藹的對他們說道:“如果你們有興趣也可以加入地。”

幾個商會代表兩眼放光的興奮對望了幾眼,加入這個商會不但可以抵禦那些可惡的金融商會,還能藉助斯莊候德城這個南北貿易的大城增強自身的實力。甚至可以攀上貴族與守護之神西恩沃斯地教會,而這個教會在貴族當中有廣泛的信徒群體,對於到處走南闖北的貿易商會來說,可以獲得極大的便利,甚至可以從貴族領主那裡活到一些特權呢。實在是很誘人啊。,

於是他們躍躍欲試的說道:“此事我們定會認真考慮!”

丹澤爾指揮眾人將車上成堆的糧食卸下來時。東子卻發現這個神廟有點兒奇怪----雖然他的主建築是個光輝潤白的漂亮大廟,可這周圍的配套建築卻像一座座小型堡壘、袖珍要塞一般,四周相互連通地所謂“牆壁”其實都是縮小版地城牆罷了,大石融合而成的厚實牆體上面足以並行三至四個全副武裝地人,且隔三岔五的建有一些小型的“塔樓”狀半封閉遮臺。四周的樓房也是按照軍事標準設計的,牆體厚實的足以抵擋一下攻城槌的撞擊,窗戶小的只能探出小半個身子,且全都是用經過放火處理的上等橡木做成,遠遠望去彷彿置身於一座座或方型或圓柱的堡壘之間。被一排排小窗式的“複眼”給嚴密的監視著。

監視?東子忽然依靠雷法感應到一種若有若無的探預知法術能量波動。正在淡淡而又一絲不苟的來回掃蕩著,真是讓人不舒服啊。

他又轉身看了看周圍。此地是庫斯波特教會的一個大倉庫,可自己越看越覺得像個小型要塞,除了中間有個裝卸活物的空地,所有的建築包括所謂的倉庫都是用“塑石術”融合而成的碉堡狀結構!旁邊可又一座監獄般殺氣騰騰的武器庫,有數個小門和門房可供快速分發武器。而且正對面的糧倉似乎更像一個半埋式的地窖,糧食不是越堆越高,而是越堆越深。直望漆黑陰冷的地窖深處。

這簡直就是個城中之城啊,他們難道就不怕遭人猜忌嗎?又或者他們故意做成如此威武森嚴的模樣,彰顯他們的力量?

東子正想著,忽然看到遠處走來了那個渾身散發著成熟女性魅力的聖武士導師赫金,以及另一個一身玉白法袍的中年中等牧師。他很熱情的用非常尊敬的禮節向“氣元素之神的僕人艾力露牧師”致以了問候,雙方客氣一番後,他又轉頭對丹澤爾說:“大祭司正在舉行本週的祭司,聽說回來了,現在便要你去參加祭禮。”

丹澤爾立刻明白了些什麼,一臉喜色的問道:“真的?大祭司還說了什麼?”

一身白袍的中年牧師呵呵笑道:“沒說什麼,你去了便知道了。”忽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只需知道,聖神是最公正的!”

見丹澤爾興高采烈的轉身小跑著離去了,他又邀請東子道:“您和您的朋友們可以住在我們教會設在外面的貴賓房,那裡的環境非常好。僕人們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守禮信徒,一定能讓各位感到賓至如歸的服務。大祭司這幾天有些教中事物要處理,等過幾天處理完了一定會用最隆重的禮節向您當面致謝,並與您長談兩家教會事情。”

誰料東子卻指著麥肯思等人說道:“我還有要是在身,不便住在你們這裡。不過我的幾位朋喲暫時沒有住所,不知可否暫住在你們這裡?”

白袍牧師避而不答的反問道:“你要去何處?難道就此離去?”言語之間有些惋惜,畢竟一位能擊敗羅賽達的牧師可很少見的。

東子沉吟了一下後說道:“不是離城,只是在此城中有些事情,需要另住它地。”

牧師聞言便微笑道:“原來如此,那您可要抽空來我們神廟座座。我們的大祭司非常希望能夠結交您這樣的正義之士。您的朋友當然可以住在此處。就是住上一個月都沒有問題!”

麥肯思一夥、吉賽爾夫婦都如釋重擔的跟著牧師去了神廟外圍的專屬賓館,而格林姆、妲妮拉與樂琳則跟著他匆匆走出了神廟的範圍。

只是格林姆還是心有不願的問道:“既然有免費的住處,卻為何不住?我們現在可沒多少錢財啦。”

而東子卻搖頭道:“若是你想回去住,我也不會攔你。反正我是不會去的!那裡戒備森嚴、到處是偵測法術,且氣氛不對我胃口,對我而言住在那裡簡直就是住在監獄。”

格林姆啞然:“不會吧,我看只是建築的造型過於簡潔了,至於偵測法術,哪個城堡沒有啊。他們愛看,那讓他們看唄,反正省錢的是我們而不是他們。”

卻見東子搖頭道:“我這人愛清淨,不喜歡被人盯著。”正說著卻聽到從神廟方向傳來陣陣歡呼聲:“聖神祝福丹澤爾了!聖神祝福丹澤爾了!”此聲如海潮般喧鬧而綿綿不絕,好似無數粉絲見了娛樂明星一般:“讚美你,丹澤爾,你是我們的驕傲、你是我們的榜樣!願聖神的祝福伴你到天長地久!”

東子卻對著那高大宏偉的白色高廟微微搖頭嘆息:“那些廟下的信徒們也算是一種不問蒼生問鬼神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