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架上能有的東西也只這麼多了。
他們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書桌上空蕩蕩的，一支筆，和一本書，落滿了塵埃。
葉無走過去看了看那本書，發現書的表層上繪製的有符咒，書上沒有灰塵，乾乾淨淨。
他把那本書拿了起來。
“這是什麼？好像是被特地儲存的？”
繆昊蒼也看了過去。
“這是什麼文字？”他皺眉道。
日記本上的文字他從未見過。
就算是靈魅一族的文字，他也不是認不出來，他身邊貼身照顧的就有一個靈魅呢。
葉無想了想，道：“我不知道這些字有什麼稱呼，不過我認識，之前給你們看的血誓的字元不就是嘛！”
繆昊蒼目光微閃，看了他一眼。
那這也許是仙界的某種文字了？
“上面寫的什麼？”繆昊蒼問道。
“嗯，我瞅瞅……這是日記吧？”葉無翻了兩頁，嘟囔了一句，然後開始念。
“月翎歷三百五十三年，春末，我於皇城中，修為小成，至化形，父皇命下屬帶我出城，尋找人族。”
第一頁沒了……
葉無翻開第二頁。
“我沒有見到人族，我看到了一個鮫人，她長的真好看，我聽到她唱歌了，帶著靈力，是和我們一族完全不同的聲音，我躲在陰影裡看了她很久，她走了。”
“我今天還是決定服下月支花，我變成了鮫人，選擇了性別，父皇很生氣，把我趕了出來，他說靈魅變成人族是最好的選擇，人修的形態是修煉起來最接近天道的，而我變成了鮫人，再也不能擁有人形，可我覺得，我不想追求大道，父皇就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咦？”葉無忽然輕呼，“這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原來這時，父皇就知道了後面的事啊……”
這大概是這裡的主人的成長史，日記不算厚，也不是每天都記，只有遇見一些重要的事才會寫下。
“我今日在海上遇見了兩個鮫人，他們見到很高興，說我是他們失散在外的族人，要帶我回去，我有些害怕，我是靈魅，但我也想見見她，我想找到她，所以我跟他們回去了。”
靈魅來到了鮫人族，鮫人族難道沒有人能看出來他是靈魅嗎？
但他們每個人都是和善和熱情的。
靈魅在這裡生活了十年。
十年，於修士或是他們這些長生種而言，只是彈指間。
他愛上了那個鮫女。
她其實容貌在鮫人裡不算出眾，但靈魅覺得，他因她而生。
靈魅的長相，在樣貌盡是絕色的鮫人裡，也是無人能及。
所以鮫女也愛上了他。
他們很是恩愛，也得到了鮫人族的祝福。
靈魅覺得，自己這一生已經足夠了。
直到，鮫人帶著他去了歸墟之地。
那裡是鮫人的聖地，外人進去，是會迷失的。
靈魅不知道，他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靈魅，一心的做一個鮫人。
鮫女是愛他的，所以她在接近歸墟之地的時候，去問了自己父親。
然後，她匆匆歸來，驚恐地拉著他要帶他走，說，歸墟之地出了一些問題，靈魅皇室的血脈蘊含著特殊力量，可以激發歸墟之地沉睡的存在，讓歸墟之地重新恢復。
而靈魅，會死。
靈魅不敢相信，他和這裡的鮫人生活了十年，大家稱兄道弟，談笑風生，而他們只是為了帶他去歸墟之地？
當夜，察覺到他們離開的鮫人，動手了。
他們變了一副模樣。
他們的歌聲也不再悅耳平和。
靈魅在幾次差點被殺後，終於承認了這個事實。
他和鮫女一直在逃命，漸漸地，他開始有些控制不住身體了，他可能要變成原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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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永遠都是一隻醜陋的靈魅。
鮫女受傷了。
她被族人當成叛徒，重傷，身體快要化成泡沫了。
而能讓她活下去的辦法，只有送她去歸墟之地，讓她接受祖地的治療。
靈魅義無反顧的要送她回去。
她回去了，他也被包圍了。
靈魅護著鮫女，讓她快進去，先恢復。
鮫女含淚答應，但是鮫人不允許鮫女進去，她是叛徒，除非……
“他們說，除非我心甘情願獻祭自己，他們會讓她活下來，我答應了。”
“踏入鮫人祖地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一個強大的存在，他看著我，要吃了我，我不覺得有什麼，反正都會死，只要她活下來就好了。”
但這是個騙局。
從始至終，那個鮫女，就沒有愛上靈魅。
她出現在靈魅的面前，害他無法化成人形，本就是刻意為之。
她那日，身上帶著一種名為予生的毒藥，毒藥無色無味，卻能讓任何種族心智迷惑，從此愛上第一眼看到的人。
“我以為我會死，但是父皇出現了，他把我強行推了出去，讓我先走，我忽然覺得有些惶恐，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選擇，這時候，她來了，她說，我怎麼辦？”
“我很痛苦，我說，我帶你走，我們去月支國，那裡有辦法讓你活下去，一定有辦法！可她忽然生氣了。”
鮫女不是生氣，她只是恨，恨靈魅為什麼還沒死。
她不想死！
她身為局中最重要的一環，是被選中的，她渴望進化，但是靈魅如果離開，一切都完了，她也真的會死。
所以她拿出了長劍。
她說，靈魅，你自殺吧，這樣我也能帶你去祖地，我就能活，你不是愛我嗎？
“我不知道我要怎麼選擇，父皇為了我現在還生死不知，我怎麼能就這樣辜負父皇？我說我們先回去，只要我父皇沒事，我再跟你去一次！”
但鮫女等不及了，她直接殺向了靈魅。
劍刺入靈魅的身體，他還不敢置信。
靈魅的父親再次出現，將靈魅救下，帶他回到了月支國。
但靈魅的父親，已經要消散了，他在鮫人祖地耗費了全部的力量。
“父皇說，我當年不是氣你成了鮫人，是氣你選擇了性別，除了我靈魅一族，你不該愛上別族，沒有任何種族能夠接受靈魅的，這是每一個靈魅的悲哀啊！”
“父皇死了，他在死前，把皇位給了我。”
那一劍，讓靈魅從予生的控制下清醒了，他接過了皇權，傳下了第一道命令。
“靈魅和鮫人，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