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夕走在最前方，四下打量客棧。
整棟像被他們包了下來，除卻偶爾路過的僕人外，見不到一個客人。
凌夕徑直登上頂樓。這裡四處的牆壁都被有意鏤空，夜晚清涼的空氣就這麼從鏤空處吹進來，無比愜意。
九琅聽到眾人的腳步聲，放下茶杯道：“關上門。”
凌夕一招手，用神魂關上了木門。其他人無一看他，全都肅靜的立在兩側，等候九琅開口。
“我讓你們趕到這來的目的很簡單。你們必須得調查一遍，這座城裡有沒有固雲宗的奸細在。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都可以。總之，等長彥庭主到的時候，不能有任何蒼蠅出現。另外，何詩穎的人要不了多久也會到，搶在他們前面，明白嗎。”
“是。”那些人挨個退下，只剩凌夕一個站在原地。
“你有什麼事？祥玉。”
“大人，我實在不知為何要如此興師動眾。為何同時出動紅蓮的兩股勢力，是長彥庭主看不起我們嗎？”凌夕想試探出長彥狂來此的真正目的，旁敲側擊道。
“他興師動眾是他的事，庭主喜歡，我們負責執行就可以。祥玉，你過來。”
凌夕慢步來到九琅身前。
九琅伸手捏住凌夕胳膊，若無其事的問道：“我記得，你以前可沒這麼喜歡問東問西。”
“只是好奇而已。”凌夕心臟砰砰直跳，不知九琅能不能發覺他的破綻。這可是個堪破境，一旦他暴露，恐怕就得留在這了。
九琅鬆開手：“行了，我看你和樓下那個載你的弟子挺熟絡的，你們一起配合，更容易找出奸細。說不定，就有奸細藏在我們身邊。”
“是。”凌夕離開頂樓，忍不住松了口氣。九琅自己就是個偽裝專家，深諳易容之道，他恐怕已經起了疑心。
“不能在這久待了。”
凌夕快步下樓，去找凌小狀商議。
二人待在屋內，小心關好門窗。凌夕用神魂覆蓋房間的每個角落，防止有人偷聽。
“凌夕，你為什麼要來這？這附近可是王庭的大本營。本來你就被王庭追殺，現在還敢跑到這來找死，你瘋了？”凌小狀小聲的吼道，生怕屋外有人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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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是三法同修，有神魂護體，出不了什麼事。”凌夕倒是不擔心這個。
“你還沒說清楚你來是幹什麼的。”凌小狀再次問出心裡的疑問，等凌夕解答。
“我猜我是幹什麼的。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凌夕摸向衣袍上那道紅蓮，無奈的道。
凌小狀上下打量凌夕：“你來這不會是當奸細的吧。”
“猜對了。等我知道他們的目的後，馬上就離開這，一炷香都不久留。”
“你應該記得赫連若羽吧，她現在是長彥狂的徒弟，你不打算帶她走？”
“你還不嫌麻煩麼，我哪有那個實力帶走赫連若羽。我連九琅都打不過，更別提那個把山搬過來的長彥狂了。”凌夕扶住額頭，每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有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凌小狀拿起茶壺，給凌夕倒了杯茶，讓他冷靜下來：“九琅也是赫連家族的人，你也許能找他幫忙。”
“你說什麼？”凌夕抬起頭，滿眼不敢置信。他一直以為是九琅假扮成赫連若羽的族人潛伏在她身邊，沒想到竟是九琅與王庭合作，背叛了赫連家族。
“這事是別人和我喝酒的時候告訴我的，你可別全信，指不定就是瞎傳的。”
“不。”凌夕想起九琅在西域時的種種舉動，的確在有意無意的保護赫連若羽：“他應該就是赫連若羽的族人。我曾在西域見過他一次，那個時候他還在隱藏實力，裝作一個磨志境的青年。”
月夜高懸於空中， 看不到一顆星星，全被陰雲遮擋的嚴嚴實實。
九琅還獨自在頂樓飲茶，等著一個人。
空中劃過一道火光，化作了人影。何詩穎衣袖間逐漸收回湧出的火焰，懸停在九琅頭頂，笑道：“呦，還在這坐著呢。”
“嗯。”九琅回了一個字，繼續喝茶。
“你還閒工夫喝茶。明天庭主就要來了，看你這樣，怎麼找固雲宗的奸細。”
“明天？”九琅眼裡閃過意外，又轉而恢復原來的淡然。
“幸好有我在。”何詩穎拿出幾塊固雲宗身份牌，隨意扔在了九琅附近。牌子上都染有斑駁乾涸的血跡，顯然它們的主人已經遭遇不測。
“固雲宗的奸細都被我的人殺光了。你管著的那些廢物除了會殺人，一點用都沒有。”
九琅招手散出神魂，一塊牌子自動飛到了他的手裡。他端詳令牌上的名字道：“有抓到凌夕麼。”
“凌夕那小子怎麼可能會這麼傻，敢來這裡自投羅網。”
“他一定會來。”九琅的話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以為你是長老會那幾個人嗎？”何詩穎語氣頗為調侃：“我說你還是老老實實表現吧。這樣庭主才不會把你當個殺人工具用。”
“我在的目的全為了族長。這是我唯一需要履行的職責。”
何詩穎聞言忍不住嘲笑道：“那個赫連若羽可沒把你當她的族人看。她覺得你是個叛徒，真正的九琅已經死了。”
“九琅的確死了。”九琅也不辯駁，笑著贊同道。
凌夕難眠的一夜很快過去，未等天完全亮起，九琅的神魂就傳進了凌夕腦海裡。
“所有人起來，準備迎接庭主。”
凌夕此時正在集中精力運轉周天修煉來打發時間，聽到這句話心裡一慌，靈力失去控制撞在脈絡上。凌夕清晰的感覺出境界壁壘略微鬆動了點，看來他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了。
凌夕看向躺在他旁邊呈大字熟睡的凌小狀，懶得把他叫醒，獨自起身出了房間。
街道外空無一人，早早站滿了把守的衛兵。每個人的頭盔與鎧甲上都聚上晶瑩露珠，隨鎧甲震顫滑落而下。
九琅帶領凌夕他們穿過衛兵把守的街道，一路來到城門口。
何詩穎的那批人也在此地，和凌夕他們一併站在側面，配上衣袍上肆意燃燒的紅蓮，有一股道不明的莊嚴感。
凌夕眼光盯向遠處晴朗的天空，沒料到長彥狂會今天就到這。這樣對凌夕也好，他越在九琅這多待一天，暴露的可能也就越大。
齊國皇帝躲在馬車內避暑，由兩個僕人手持蒲扇侍奉他。齊國皇帝喝了口酸梅湯，眯起眼睛朝馬車外望去，對九琅說：“九琅長老，你們庭主怎麼還不來？”
“庭主馬上就會到。您如此有誠意，庭主怎麼會怠慢了我們王庭的盟友。”
“好好。”齊國皇帝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悠哉的在馬車內等候。
不足幾息的時間，天空陡然變成焰紅色，白雲席捲纏繞，化為漩渦，風雷湧動。
齊國的馬匹皆被如此天地異狀嚇的嘶叫不已，想要逃離此地。
齊國皇帝從來沒見過如此浩大的聲勢，慌張的從馬車裡爬出來，瞪眼看向天空。
“哈哈哈，陛下最近可安好？”長彥狂從紅雲漩渦中降臨，腳踏地面，一身鑲金王袍，大笑的迎向齊國皇帝。
齊國皇帝見到長彥狂，快步迎出來，討好的笑道：“長彥庭主，我在這裡等你多時了。”
“這個在下自然知道，多謝陛下給面子。”
“這天氣如此炎熱，我們不妨進宮中再談吧。”齊國皇帝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勸道。
“無妨，嫌熱沒必要那麼麻煩。”
只見長彥狂一揮手，剎那間散發出的威壓讓天空凝固。太陽轉瞬消失，唯獨留下層層堆積的陰雲，降下縷縷雨絲。
雨絲降臨大地，為眾人消暑，就連空氣變得清涼。眾人都為之驚奇，唯獨紅蓮組織的所有人毫無反應，像是見慣了這幅場面。
“既然如此。長彥庭主，不知你覺得贈與你的那塊洲漪之地怎樣？是否滿意。”齊國皇帝勉強不讓太過驚訝，道。
“當然好了，肥碩富裕，可是一塊寶地。我極為感謝陛下啊。”長彥狂隨意拍打齊國皇帝肩膀大笑不已。
凌夕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齊國竟然割了一塊地送給王庭，這明顯就是徹底成為王庭附屬國的標誌。也難怪，齊國和王庭離的最近，王庭一旦發難，最先遭殃的就是齊國。齊國哪裡擋得住一個萬物境的怒火，撐不了多久就會被滅掉。
要知道現在王庭的領土便是滅了一個國家得來的。百年前長彥狂逃難來到此域，正巧楚國內亂，他趁著民心所向，一舉滅掉楚國，在廢墟中建立了王庭這個世俗宗門。
“來，陛下，隨我一同上天，去看看那片大好山河。”長彥狂用神魂托起齊國皇帝，與他一併飛向高空。
齊國的堪破境高手見狀臉色一變，想要追上去，卻被何詩穎攔了下來。
“呵呵，稍安勿躁，我們庭主不會怎麼樣的。”何詩穎輕笑，收回攔下的手臂。
齊國國君養尊處優，哪遇到過這種場景。他腹中翻騰，抖如糠篩，渾身都嚇出了一層油，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長彥庭，庭主，不妨我們下去吧，太高了。”齊國國君不敢向下看，閉著眼道。
“至於麼？陛下，我們可到了。你來看看，這塊地多漂亮。”長彥狂指著下方成片的肥沃農田和水渠道：“真是個養民的好地方。”
“是，是，是。”齊國皇帝說不出其他話，只能慘然的附和，被長彥狂如同拎小雞般捉在手裡。
長彥狂極其滿意齊國皇帝的反應，帶著他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都城門前。齊國皇帝腳踩到土地，無力的癱軟下去，只能靠其他人扶著才能站起來。
長彥狂整好發皺的衣角，詢問說：“我覺得陛下轉夠了，我們進皇宮閒談聚聚如何。”
“好……早為長彥庭主準備好酒宴了。”齊國國君被僕人攙扶著進了馬車，狼狽的朝城內趕去。
長彥狂瞥了九琅與何詩穎一眼，揹負雙手走了進去，二人會意的點頭，帶領各自的人跟入了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