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湧動，簌簌的吹著。陰冷的風捲過大街小巷，寂寥無聲。凌夕讓飛獸停滯在半空，遲疑的望著下方。按理來說，好歹一個不可能會有如此荒涼。
這哪像一個繁華的城邦，分明是歷經戰亂被遺棄的堡壘。
夜鴦拽了拽凌夕，回頭道：“他沒有追來吧。”
“放心，沒有。他應該不知道我們走的是這條路。”凌夕為了避開劉昶，特意繞了好大一圈，才來到了這裡。哪怕劉昶有通天的本事，也絕對找不到他。
他疑惑的是，這城池實在是太不對勁了。按常理來說，再怎麼樣也該有一兩個衛兵站在城牆上。可這碩大的城池半個人影也不見，不由得讓凌夕心生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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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城中可能有問題。”凌夕讓飛獸離城近些，隱約能用神魂望見街道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和隱約的血跡。
“會不會有軍隊來攻打這裡，這裡的百姓為了逃命全都跑了。”夜鴦猜測說。
凌夕忽然想起了幾天前遇到的那個被屠殺一空的村莊。這兩件事很可能是同一批勢力所為。
在暗處，無數道目光冷冷的盯著他。凌夕心裡越發不安，覺得這城有問題，開口說：“我們離開這裡吧，不要久留。”
他催使飛獸飛過城池正上空，打算離開這裡繼續趕路。突然幾道光柱掃來，結成了牢籠，把二人一獸死死困在裡面。
飛獸尖嘯一聲，翅膀被不小心擦到了光柱，迅速被削掉一截，帶著凌夕凌夕二人直墜而下，砸進城中。
凌夕撞塌了一處瓦樓，及時用神魂托住了夜鴦，護住了她。
夜鴦差一點就摔在地面，被凌夕用神魂放了下來。他有些疑惑的起身，渾身完好無損，連丁點疼痛感都沒有。這至少也有數百丈的高度，以他修靈境的身體，摔下來絕不可能平安無事。
最近發生在凌夕身上的怪事越來越多，搞得他有點迷糊。
夜鴦拍打掉衣裙的灰塵，還沒開口，周遭喊殺聲四起，眾多身披黑甲的士兵從隱蔽處衝來，圍住了凌夕二人。
凌夕拔出龍堂刀，掃視了周遭一圈，心中一涼。這些人的鎧甲全是黑羽帝手下的樣式。毫無疑問，黑羽帝就在這裡。
一年前凌夕遇到他時，他就是堪破境，如今過了一年，還不知黑羽帝境界提升到了何種地步。
果然，凌夕才剛想到這裡，就聽聞一陣大笑，天空烏雲密佈，壓得凌夕喘不過氣。
“凌夕？終於讓我抓到你了。”黑羽帝突然出現在凌夕身後，抬手將他摁到了廢墟內，掀起一片灰塵。
凌夕眼神一凜，黑羽帝是怎麼知道他在這裡的。他的訊息早就被各大勢力藏到了深處。連他這個人，都已經同四方墓消失在混沌界了。
“你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驚訝，猜不出我是怎麼認出你的。”黑羽帝伸手摘下凌夕的面甲，瞥見他的臉冷笑道：“這麼久了，你還是沒逃出我的手掌心。”
凌夕提起龍堂刀刺向黑羽帝，被黑羽帝徒手抓住了刀刃。刀刃劃破
黑羽帝手指，流出黑色的血液。一向嗜血龍堂刀此時也沒了威能，畏懼的化為平常靈器。
黑羽帝感受不到疼痛般的大笑，硬生生憑藉巨力奪過凌夕手中刀，瞥了兩眼隨手扔掉道：“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絕世神兵。”
噬魂長槍出現，赫然奪走了所有的光輝。槍尖指向凌夕，洶湧著滔天煞氣刺出。凌夕心中兀自湧現無盡的恐懼。這股恐懼來自靈魂深處，根本無法抵擋。
凌夕僵硬著身子，眼睜睜的看著槍尖停在了他眉間不遠處。
“我給你一次機會。”黑羽帝不知為什麼，和凌夕講起了條件，看向被他手下制服的夜鴦道：“你和她，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這個活下來的人，由你選。只要你一句話，就能決定，是你死，還是她死。”黑羽帝將長槍豎起，冷眼笑道。
他這麼說，自然是有原因。告訴他訊息的那個虛影，又給他提出了一個條件，讓凌夕做出這個選擇。接下來不論凌夕選哪個，都得他死。
黑羽帝樂得答應，戲弄凌夕，把他玩弄於鼓掌之間，這想想就讓他激動。
“你無恥！”夜鴦朝黑羽帝大罵道，眼圈通紅的看向凌夕。
凌夕才不管黑羽帝怎麼想，不假思索的道：“你放了她！我的命給你！”
夜鴦愣在那裡，她原以為凌夕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自己。畢竟她才認識凌夕不久，沒必要為了她賠上性命。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何必這樣。你沒有你在乎的人嗎？你走吧，我不怪你。”夜鴦朝凌夕發問，臉上盡是疑惑不解。
夜鴦的話刺痛了凌夕。他何嘗不想活著，不想回去見她們兩個一面。可很多時候，凌夕沒得選。讓他對夜鴦見死不救，他做不到，這是他的底線。
夜鴦見凌夕沉默不語，突然笑出聲，掩住了嘴：“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討她喜歡了。”
凌夕完全沒聽到她說些什麼，他眼中的槍尖逐漸放大，刺向他的眉間。
凌夕想要拼個魚死網破，卻連直視那杆長槍的勇氣都沒有。來自靈魂的恐懼完全碾壓了凌夕的鬥志。
突然，黑羽帝的身影定在了凌夕面前，臉上還保持著猖狂的笑容，手中幽魂長槍染著的藍色火焰同樣一動不動。
凌夕眼前的萬物無徵兆的停止，時間如同暫停了般，沒了任何動靜。他試著翻身，避開了黑羽帝這一擊。
停滯稍縱即逝，黑羽帝一槍刺入了廢墟之中，掀起無數塵芒，幾近將這塊地面夷平。
黑羽帝收起長槍，眼裡的瘋狂更盛，盯向一旁闖過鬼門關的凌夕：“你是第一個能躲開我一槍的人。你果然有被我惦記的資格。”
他緊接著再刺出一槍。凌夕提前用神魂招來龍堂刀，橫在了身前。幽魂長槍無情地刺在龍堂刀身，早就飽經風霜斑駁的龍堂刀應聲而斷，變成了兩截。刀刃那一截擦著凌夕臉邊飛了過來，卡在了頭盔鱗片內。
凌夕顧不得心疼，他已經沒有實力擋下黑羽帝的下一擊，竭力朝夜鴦喊道：
“快跑！”
一道白光從天空亮起，比太陽還要耀眼，轉眼覆蓋了整個世界。凌夕被刺的睜不開眼睛，隱約感覺眼睛無比刺痛，每一息都在煎熬。
黑羽帝眼看凌夕竟然從空間內消失，癲狂的喊道：“是誰！誰把他放跑的！給我滾出來！”黑羽帝揮舞幽魂長槍亂刺，將半個城池毀成荒土，就連他自己的手下都死傷不少。
虛影出現在黑羽帝面前，黑羽帝一眼就看見了他，扭頭質問道：“是你？是你放走了他？”
虛影不吭聲，從空間內抽出了一把長刀。長刀帶著龐大的威壓出現，刀身刻滿了各種紋路陣法。
“我要殺了你！奪走你的魂魄，把你煉成渣子！”黑羽帝高聲喊道，全然不在乎虛影身上流露出的破滅境威壓。
“大小姐吩咐，要保證她不暴露的情況下殺了你。”虛影冷淡的說出這句話，舉起了手中的道。
黑羽帝簡直就是個瘋子，哪怕他知道虛影是破滅境，仍舊毫無退意，握緊幽魂長槍想要和虛影死戰。
正要虛影要出手時，空間深處突然伸出兩根觸手，纏繞住了黑羽帝的身體，想要將他拖進空間內部。
黑羽帝極為不情願的掙扎大喊：“放開我！我要殺了他！”
那兩根觸手不顧黑羽帝的喊叫，硬生生將他拖入空間深處，抹去了蹤影。
虛影目光閃爍，沒有貿然追去。從剛才的兩根藤蔓中他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意味。這股死亡感比幽魂長槍更重，或者說，幽魂長槍與滕萌的死亡感同樣來自一個力量源。那個東西在暗中救走了黑羽帝，同時警告著虛影，不準他追殺。
虛影想到這頗為頭疼，這下交代不了大小姐吩咐的事，又免不了一頓折磨。
“林哥哥？林哥哥？”凌夕似乎聽到了夜鴦的呼喚聲，睜開了眼睛。他身處一片荒地，夜空閃耀，不知現在他在哪裡。
夜鴦愣在原地，呆呆的望向凌夕的雙眼，嘴裡一句話也說不出。此刻，凌夕的一雙眼睛竟然變成了燦金色，眼瞳化為一道六角命輪，緩慢的旋轉。
這雙眼有著特殊的魔力，讓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被吸引過去，無法逃脫。
“你的眼睛。”夜鴦指著凌夕的眼，輕聲道。
凌夕摸向自己刺痛的眼，不解的問：“怎麼了？我的眼發生了什麼？”他用元靈凝結出一塊寒冰，當做鏡子看向自己的眼。
那雙金色命輪讓他十分震驚。他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眼，畢竟這種眼睛，實在是太讓人奇怪了。
他的雙眼竟然緊跟著流出了血淚，緊接著金色命輪消失褪去，變回了普通的眼睛。凌夕不知所措的站在哪，試著眨了下眼睛，刺痛感頓時讓他有一瞬失去了意識，冷汗直流，迷亂的摸向一處軟軟的地方。
“啊！”伴隨著夜鴦一聲驚叫，驚的山林飛鳥四起，凌夕臉上重重挨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