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吞吞地挪上高空, 遊樂園裡的人肉眼可見地增多。
在某個偏僻的鬼屋旁,平均顏值高出普通人一大截、卻行跡詭異的三個人,偷偷摸摸地鑽到厚重的簾子後面, 成功會首。
簾子後是狹窄的密閉空間,對於五條悟x2的體型而言實在委屈了他,更別說裡面還塞了個夏油傑。
因為在夜蛾正道面前亮了相,勉強把高專上層糊弄過去了, 他們的身份問題得到了本土悟的擔保, 夏油傑便索性拿真人喵把自己和五條悟的性別掰了回來。
馬上就要去見老婆了,一直頂著個女人身體算什麼話。
穿著教師制服的夏油傑壓低聲音:“悟,你確定是在這裡嗎?”
他這聲“悟”一喊出口,兩個人齊刷刷回頭。
為了辨別彼此, 兩個五條悟在裝扮上做出了些許差異——本土悟把繃帶纏到眼睛上, 白髮向上豎起;而異世悟的頭髮柔順放下,戴著一副圓框墨鏡。
髮型的變化直接影響了他們的氣質, 一個酷哥,一個美人。
回答夏油傑的是本土悟:“放心啦~錯不了的,這個遊樂場內的咒靈是我特意抓過來的,等級很高。等那些孩子找到了咒靈,我就把它放出來。憑現在一年級的那些孩子還無法應對這只咒靈, 除非憂太讓裡香完全覺醒。”
“而咒靈裡香一旦完全覺醒,勢必會吸引本世界的‘夏油傑’。”夏油傑頓了一下,臉色略詭異,“雖然我懂其中的邏輯,但這感覺怎麼就那麼怪呢……”
“我懂。”五條悟一臉同情地拍了怕摯友的肩膀, “看到自己的異世界同位體是個ntr愛好者, 不論是誰都會心情複雜的吧。”
夏油傑:“……倒也不必說是ntr?”
本土悟嗤笑一聲, 損起自己的摯友來毫不留情:“裡香醬可是憂太的未·婚·妻呢,傑想要明搶裡香醬,和當面ntr的行為有什麼差別?”
只能說,本土悟太瞭解教祖傑了。
教祖傑追求實力,他的咒靈操術成長空間極大,每吞噬一隻特級咒靈都是質的增幅,那麼,即便明知道乙骨憂太是咒術高專的學生,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咒靈裡香。
用這所遊樂園的咒靈刺激乙骨憂太放出裡香,以此引蛇出洞,把教祖傑釣出來。
這就是本土悟的計劃——簡單粗暴,又一針見血。
“我要在這看著憂太他們,以防出現什麼閃失。”本土悟淡淡地說道,“你們要去尋找傑的蹤跡也好,留在這裡也罷,自便吧。”
畢竟是他把學生們拖進自己的計劃裡的,他當然要對自家學生的安全負責到底。
夏油傑沉默片刻,再度意識到了本土悟和雞掰貓的不同之處。
他忍不住瞥了眼五條·雞掰貓·悟,嘆息。
“那我走了。”夏油傑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悟,你要留在這嗎?”
“我怕你一個人對付不來你的同位體。”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畢竟對方是心狠手辣的詛咒師,還比你多出一年的經驗呢,以防你被他按在地上磨擦,我還是跟你走吧。”
夏油傑呵呵一笑,按在地上磨擦?看不起誰呢?
夏油傑和五條悟並肩離去,邊走不忘互相拌嘴,喧鬧的聲音漸漸遠去,一瞬間,全世界的寂靜和虛無都拋給了留在原地的白髮男人。
本土悟扯了扯繃帶,鼻間發出一聲輕哼。
“……真礙眼。”
……
早紀買完了摩天輪的票,正想遞給夏油教祖,就被他一連好幾個噴嚏嚇了一跳。
“感冒了嗎?”她關切地問道。
夏油教祖搖搖腦袋,一手扶著前額,無奈道:“應該是有什麼人在唸叨我吧……不說那麼多了,早紀,我們現在要上去嗎?”
“當然啦。”早紀轉了個圈,快樂地把票塞到夏油教祖的手裡,“你難得願意和我出來玩,怎麼能不盡興呢?”
“據說這個遊樂場的摩天輪是最高的,能將整座城市一覽無遺——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虛假宣傳啦。”
早紀難掩期待,眼睛裡冒出了星星:“一起去吧?夏油先生?”
“嗯。”
《戀愛指南》有云:要在不經意間展現自己的溫柔,讓你的女伴意識到,你清冷外表下深藏的體貼和關懷,她們會為此感動不已。
等兩人坐上了摩天輪後,夏油教祖脫掉自己的外套,輕輕把它披在早紀的肩上。
“天氣有點冷了,注意保暖。”夏油教祖溫聲說道。
早紀抬頭看了眼當頭正烈的太陽:“……”
摩天輪緩緩轉動起來,早紀他們那一格包廂由低變高,向下看去,地面的花草樹木、人群建築都不斷縮小,變成視野裡的一個個小黑點。
正在這時,夏油教祖把保溫杯放到早紀的手裡,讓她握住。
“你之前吃了很多冰淇淋吧?萬一鬧肚子了怎麼辦。”夏油教祖繼續保持著溫吞的聲調,說出絕殺的直男臺詞,“多喝熱水。”
早紀尷尬而不失禮貌地把保溫杯放到一邊,“謝謝,我還不渴。”
尬聊過後,包間裡便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早紀如坐針氈,裝作看風景的樣子,一眨不眨盯著窗外。夏油教祖靠著椅背,闔目假寐,實則在瘋狂頭腦風暴。
兩人的腦電波,首次達成了高度一致。
為什麼沒有話題了,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他們相對無言,唯有摩天輪在慢慢爬上高空,當他們的包間達到至高點時,早紀忽然間被一抹白光晃花了眼。
“那是什麼?”
早紀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再定睛望去。
在遊樂園的東北方向,一座老舊的建築,兀地碎裂了整排的玻璃窗!
離得太遠,縱然是早紀也聽不清那邊的響動,但光用肉眼看都知道形勢非常不妙。
夏油教祖豁然睜眸,順著早紀的視線望去,只見濃墨般暗沉的“帳”自天而降,籠罩住了那一棟建築物,及時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夏油教祖微微傾身,手掌觸上了摩天輪的窗戶。
“夏油先生?等等,你要做什麼——?”
噼啪。
下方的人群爆發出慌亂的尖叫聲,碎玻璃如雨點般砸落,趁著人們四散而逃、無暇他顧,夏油教祖直接召出了虹龍,跳上它的脊背。
當然,他沒忘記拉早紀一把。
“那邊有咒靈的氣味。”夏油教祖的聲音被風吹走,不難聽出他的興味盎然,“有兩隻,而且都很強。”
其中一隻稍弱點,大概在一級到特級之間。
而另一只……
“帳”出乎意料地沒有攔住他們,夏油教祖帶著早紀順利飛了進去,進入內部後,他一抬頭就看到解放完全形態的咒靈裡香。
咒靈裡香的身軀龐大得驚人,粗暴地撞開了天台,堅硬的混凝土石塊七零八碎,在她的利爪下,比豆腐還要不堪一擊。
咒靈裡香張開赫人的嘴,尖牙反射寒芒,混沌的聲音咆哮著迴盪在空中。
“不許——傷害——憂太!”
另一只咒靈,連全貌都沒有見到,就在裡香的爪子下碾作齏粉,一命嗚呼。
夏油教祖忘了怎麼呼吸。
他坐在虹龍上,眼瞳驟縮,流光溢彩,虹膜裡倒映著咒靈裡香的面貌。
“這是……”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什麼?”
被解決了,那只咒靈。
甚至來不及反抗一下,就被拍得粉碎。
強悍的詛咒女王仍然在肆意發洩著她的怒火,天臺上匆忙跑來了一個少年,嘗試著摟住她的尖爪,努力安撫她。
而夏油教祖的眼睛裡,已經看不進別的東西了。
咒靈操使刻在骨髓裡的慕強基因正在前所未有地沸騰,像是在大漠裡孤獨行走了三天三夜、飢渴難耐的旅人,每顆細胞都叫囂著讓他奪取這只咒靈,這是不容置疑的詛咒女王……!
周圍除了這個少年,和一些掛了彩的高專學生外,並沒有其他的咒術師在,是奪取咒靈的大好時機。
退一步說,就算有高專的帶隊老師……只要不是悟,他們都攔不住他。
這只咒靈,他勢在必得。
虹龍停在了天台邊緣,夏油教祖輕盈地跳了下去,沒發出一丁點聲響,然而對面的乙骨憂太瞬間警惕地看了過來。
乙骨憂太先是一愣,是之前在遊樂園看到的人?
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夏油教祖身上翻湧的磅礴咒力,目光一凜,擺出了對敵的架勢。
就在這個時候,誰都沒料到的變故發生了。
嘭。
是人體滾落在地面時,發出的重重悶響。
朝乙骨和裡香走去的夏油教祖腳步一滯,眼神恢復了幾分清明,他緩緩回頭看去。
早紀無力地臥倒在地,她身子蜷縮著,表情痛苦地皺到了一起,她的呼吸急促,臉色泛起不健康的緋紅,額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顯然在忍耐著極大的痛楚。
在她光滑白皙的額頭邊,那藤蔓般的紅色斑紋微微發亮,更覺妖異不詳。
早紀的眼睛裡蒙上一層水霧,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幾乎擊垮了她的理智,她大口喘氣,想把自己撐起來,手臂卻怎麼也使不上力。
好痛。
血管好像要斷裂了。
骨頭要燃燒起來似的。
早紀緊咬牙關,強行忍耐足以讓常人暈厥的痛苦,或許是受到身體的刺激,她的大腦又開始零零碎碎地閃回出一些畫面。
早紀看到了一小瓶藥水,被滴入藥水裡的血液……
記憶中看不清的面容,用一種溫柔到骨子裡的聲音對她說。
“喝下去吧,早紀。喝掉就不痛了。”
喝下去……什麼?
人的大腦是有自我保護機制的。
在生死攸關的現下,大腦告訴了她拯救自己的方法。
是血液。
來自“夏油傑”的血液!
早紀勉強撐開沾上汗滴的眼睫,臉色蒼白到病態,她調動渾身的力氣,臂膀止不住地輕顫,竭力對他伸出手。
“傑。”
被疼痛侵蝕到混濁的大腦,她破天荒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嗓音比棉花還軟。
她已經弄不清面前的人是誰了,也沒注意到自己稱呼的改變。
記憶和現實混淆,浮現在心裡的只有這一個名字。
她又喊了一聲。
“傑……”
夏油教祖靜靜地看著她,他從未見過早紀這副模樣。
她對他無聲地張開嘴,做出幾個口型,說“幫幫我”。
夏油教祖沒有作聲。
他的身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詛咒女王。
他的身後,是被痛楚糾纏著,向他求助的早紀。
“……”
夏油教祖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臟某處塌軟了下來,他調轉方向,半蹲下身,正欲握住早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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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橫攔在前方的手,擋住了夏油教祖的動作。
夏油教祖的目光上挪,卻看到一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對他擺出厭惡與冷硬的神色,彷彿他是什麼骯髒的蒼蠅蚊蟲。
“你要做什麼?”夏油傑微笑道,不容置疑地擋在夏油教祖面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環抱住了早紀,“沒聽到她在喊‘傑’嗎?你該不會恬不知恥地以為,她是在叫你吧?”
夏油教祖面色一冷,說道:“不管你是誰,冒充我做什麼,我只會說一次。”
夏油教祖微微揚起下頜,騰昇的殺氣與對方分庭抗禮。
“滾開,放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