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往前沒兩步, 腳突然一軟，人朝前倒。
他身邊的玄武閣弟子連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小師弟？”
那人擔心地看著他：“你好吧？”
顧然搖搖, 他穩住身形：“多謝師兄，靈氣用盡。”
他揹著司空鶴從天元星位衝出，後又和隱月谷戰鬥這麼久，靈氣已經耗盡。
顧然心念微動, 神識內斂。
在他靈府湖畔，本命劍懸在靈湖正中，湖中靈氣已經耗盡。那山河印在他靈府上, 有盎漾的靈氣，從山河印上繪製的山川河流溢位, 雖然不多，但卻源源不絕。
顧然唇角揚。
他抬眸看向前，正好司空鶴也擔心地看了過。
顧然朝他輕輕搖，示意自己沒事。
謝宇青則是和裴玄並肩而立。
“怎麼樣？”他活動了手腳，“咱們配合不錯, 這次……”
他目光掃過那些被斗篷裹著的魅，揚眉：“機會難得，要不要聯手？”
裴玄緩緩點。
謝宇青朝他伸出一隻手，兩人旋即擊了一掌。
清脆的擊掌聲，引玄武閣和五靈宗其他弟子們的注意。
謝宇青抬右臂，宣佈：“玄武閣此次，同五靈宗聯手。”
他胳膊放, 遙遙指向前：“刷魅。”
玄武閣弟子立刻歡呼出聲。
五靈宗是法修，武修和法修攻擊一遠一近，本就是配合最默契, 最順手的修者組合。
“大師兄幹得漂亮！”翟蒼朝謝宇青豎拇指，一邊扭就身邊的五靈宗女弟子說道：“道友我們剛才配合挺不錯，繼續一刷魅啊。”
那女弟子輕笑點。
說話間，顧然已經回司空鶴身邊。
他先朝顏洺和陳侯拱手行禮，索性也站到幾人身邊。
一直守在主人身邊的大花，連忙湊到他身邊，腦袋在顧然長袍上蹭蹭，然後仰，用它那雙湛藍色的眼眸關切地看著他。
顧然低，揉揉大花的腦袋。
“陳師弟。”顏洺抿嘴輕笑，看著躍躍欲試的陳侯，“這裡有我，你也吧。”
“好！”陳侯立刻也衝向戰團。
“小然。”姬雪臣站在顧然身邊沒動，他和大花一樣擔心地看著顧然，“你好吧？”
他說著看向司空鶴，義憤填膺地說道：“那個心狠手辣的傀儡師！換我也生氣，可惡！剛才沒能揍隱月谷那些人一頓！他們不承認，說不知道傀儡師是誰，真是氣死我了！”
其實這時候，司空鶴後背外傷看已經好了許多。
在天元星位中時，他就已經換上儲物錦囊帶著的乾淨衣服。他後背被那傀儡師燒傷的地，也已經上了藥，不再像最初那般猙獰。
只是被那火十分霸道，他是被傷到了筋脈，五臟六腑也被影響，靈氣始終無法凝聚。
向精神奕奕的司空鶴，此時臉色蒼白，只能虛弱地坐在地上。
“嗯。”顧然應了一聲。
他靈氣幾乎耗盡，索性也在司空鶴身邊坐。
大花立刻乖巧湊到他身邊，讓顧然倚靠著自己。
他抬眸看向前，玄武閣和五靈宗的人已經聯手，十幾名弟子在謝宇青的指揮，無比高效地擊殺著天元星位周圍的魅。
能參加宗門比試決賽的修者，本就是宗門中的佼佼者。
何況他們出自四大宗門。
再加上有謝宇青的指揮，那些魅基本沒有手力，一個時辰後，天元星位周圍那小盆地中的魅，被擊殺得只剩幾隻七品魅。
顧然靈氣早已完全恢復，姬雪臣和顏洺始終沒加入戰團。
又過了一個時辰，最後那幾隻七品魅，也在謝宇青的指揮，被眾人順利擊殺。
擊殺魅，也是有積分的。
何況他們前聯手解決掉了隱月谷弟子，那些人手中的棋子，也全落入兩個宗門手中。
積分表上，隱月谷名字已經變成灰色，五靈宗和玄武閣一路高歌猛，已經重新入前六。
顧然懶洋洋倚靠在大花身上，聽著司空鶴他們三人聊天。
很快，謝宇青和裴玄，也領著玄武閣和五靈宗眾人回到幾人身邊。
“我和裴玄商量了。”謝宇青說道：“這次亂星棋局變數頗多，我們打算就這樣一直聯手了。”
他說著笑笑：“反正我大玄武閣在宗門比試中第一已經拿到手軟，咱這次給五靈宗和裴玄面子，不和他們爭了。”
玄武閣其他弟子沒什麼反應，仍然笑眯眯的，好幾個在和五靈宗弟子繼續聊著天。
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並且完全接受了大師兄的安排。
顧然微怔，他看向謝宇青。
他想，自己揹著司空鶴衝出的時候，立刻落入好幾只七品魅的包圍中。
那時候，除了大師兄外，身邊也有五靈流派的法術炸開。
裴玄，時也在幫他。
玄武閣在宗門比試中向極有優勢，所以他們大師兄，這是在五靈宗人情嗎？
因為他和司空鶴？
“大師兄。”顧然早在眾人回的時候，就已經站了。
他看著謝宇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玄武閣因為兩名小弟子欠的人情，真就不爭了嗎？
“我……”顧然張張嘴，喃喃說道：“我們欠的……”
“小師弟！”人群中，翟蒼終捨得把目光轉到顧然身上。
他連忙說道：“我們四大宗門，本就友好融洽關係多好啊！咱們全支援大師兄的決，每次拼個破血流多沒意思啊！這樣聯手刷積分難道不美滋滋？”
“小師弟！”翟蒼朝顧然眨眨眼，“我可是舉雙手雙腳支援聯手的，是吧兄弟們？”
“是！”好幾個玄武閣弟子笑著大聲應道：“大師兄威武！”
“人多力量大，何況五靈宗和咱們玄武閣，絕配啊！”
“小師弟，咱們玄武閣，苦那啥……咳咳，你懂的，吧？”
“就是，而且人五靈宗弟子人美心善聰明謙讓，配合超舒服的。小師弟，聽師兄一句。”又一名站在五靈宗弟子身邊的玄武閣弟子，正朝他擠眉弄眼，“我宣佈，五靈宗，值得咱聯手！”
顧然：“……”
他有點想笑，又覺得胸中湧過一股暖流，熨帖又溫暖。
玄武閣苦道侶久矣。
可他們每一次的宗門比試，也沒主動和哪個宗門聯手。
和五靈宗更是打生打死，從未退讓過一步。何況就在三年前，另外三大宗門聯手，差點一開局就全滅了玄武閣。
他們，其實更多是為了自己和司空鶴，才心甘情願拱手不爭的吧。
“好。”顧然重重點，啞聲說道：“我們聯手。”
“這就了嘛小師弟，，快把你的一步一劍喚出，給蘇道友看看。”翟蒼身邊的五靈宗女弟子笑道：“我小師弟的靈獸大鵝，真的超厲害的。我以前也沒想到，大鵝會這樣厲害！”
顧然又忍不住想笑。
他乖乖喚出一步和一劍，讓它們翟蒼身邊。
“蘇道友你看，這翎毛，這氣勢……不僅戰鬥力爆表，而且特別可愛。蘇道友若是喜歡，我們宗門比試結束，我陪你抓。你知道我們武修，擅長近身戰鬥嘛，最適合抓靈獸了。”
謝宇青笑罵道：“咱這裡有個靈獸島弟子，你吹牛注意點。”
他說著到顧然身邊：“好吧？”
“嗯。”顧然點點。
謝宇青又檢查司空鶴背上的傷，看到傷的瞬間，他目光微凜，眼中閃過一道冷厲的光。
但他很快又司空鶴溫言笑道：“沒關係，離開這裡，師尊親自出手，這點傷小意思。”
謝宇青說著站：“這次亂星棋局和五靈宗聯手，其實我們才是最有利的。”
他拍拍顧然的肩，朝他展顏笑道：“別多想，你看大家，多開心。”
“顧道友。”裴玄上前，朝他點點，“恭喜顧道友，煅劍成，得劍影相隨。”
顧然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了握。
他看著裴玄，也看著他。
裴玄的目光依然冷冷淡淡，神色也是一如從前的從容淡漠。
他說著恭喜的話，語氣卻也平靜得很。
顧然其實有問題想問他。
他在修者驛壁看到過傳聞，說裴玄在他隕落後，提著劍了遇魔山脈，遇魔殺魔，攪得那裡一片血雨腥風，連小魔主親自出面，才讓他退。
裴玄是五靈宗大弟子，本命法器五色蓮強大無比。
——他從不用劍。
修者驛壁裡，人們說裴玄這樣做，是因為顧然隕落才傷心欲狂。
其實不是的。
他和裴玄間，然是認識的。四大宗門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說一句自幼相識也不誇張。
如果他能順利渡劫成功，成為洞虛修者，或許會真會和裴玄結為道侶。
但顧然自己知道，他倆間情誼頗淡，最多說一句君子交。
哪有傳聞中那麼多的愛恨糾葛。
顧然在天元星位中，看到自己從前的本命劍出現那瞬間，修者驛壁中的傳聞便出現在他腦海。
所以真的是裴玄嗎？
是他收自己的本命劍，然後將它帶入這亂星棋局中，又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給了他？
如果時不是本命劍恰好出現，又有司空鶴在身邊，讓他煅劍成功，煅出劍影，又用出半招萬劍藏空……
他說不已經死在傀儡師手。
顧然看著裴玄。
本命劍主人隕落，劍也會很快和主人一樣，失光澤，然後黯淡毀。
如果真的是裴玄，他是怎麼保住自己的劍的？
他不懂。
他作為劍修，鏡空宗作為世第一的劍修宗門，他從不知道有法，竟可以保住主人隕落後的本命劍。
而且那劍如果真的一直在裴玄那，又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他……
顧然正想得有些出神，裴玄突然彎唇角，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極淡，但剎那如春風拂過，就連謝宇青被震得怔住。
然後裴玄開了。
他語氣是那般淡然：“我有一故人，道友或許聽過他的名字，他也叫做顧然。我，”
裴玄看看謝宇青：“我們和他多次曾並肩戰鬥，也算生死交，見過他用劍的模樣。”
謝宇青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只默默點點，輕嘆一聲。
不只是他，顏洺、姬雪臣，玄武閣和五靈宗那些人，是知道那位鏡空宗隕落的天才弟子的。
他們忍不住看看裴玄，又看看顧然，不知道這位五靈宗的大弟子，究竟想說什麼。
其實宗門比試後，也不是沒有人懷疑過。
畢竟同名同姓，年齡也差不多，是天才劍修。
再加上一個隕落，那麼巧，一個昏迷數年就剛好醒。
醒的那個以前可是寂寂無名，從無天才名。怎麼昏迷數年，就變得那麼厲害了。
——真是躺贏啊？
只是這些話，自然不會有人在顧然面前提。
修者們間，懷疑的聲音卻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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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繼續說了：“或許因為姓名年歲相同，又同是劍修。看著顧道友，就像看到那位故人。”
“若他在，想必願意和你比肩擎劍，也會引顧道友為知己，畢竟……”
裴玄的眼睛看著顧然的眼睛，淡淡又說：“道友做到了不少，他很想做，卻做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