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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輩行藏君豈知 02

當夜數輛馬車在汴梁城外會合,直奔洛陽而去。

畢秋寒與給南歌傳遞訊息的一位黑衣老人同坐一車,聖香和深夜破牢而出的南歌同坐一車,還有一輛大車裡坐的是誰聖香不知道。三輛大車趁夜疾快的離開了汴梁,沒入未知的黑暗之中。

南歌和聖香有過一面之緣,知道他是丞相的公子,他比畢秋寒知道多一點的是——他知道聖香是當年的御史中丞、如今江湖上敬稱“天眼”的聿修的好友。南歌之所以束手入牢,甘願在開封府大牢一待大半年,便是與聿修一戰落敗認輸的結果。那大理寺一戰的晚上,他被聖香這位大少爺驟不及防的一把捂住了嘴,這位大少爺那天晚上身上的八寶桂花膏的香味猶令他印象深刻,怎能忘記?因此脫身上車,一見到聖香讓他錯愕了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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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香坐在車內,車廂裡有兩個描金繪綠的大箱子,聖香就坐在其中一個上面。見了南歌他笑眯眯的抬起頭,“是我。”

聖香抬起頭來的時候南歌看見他懷裡抱著一隻灰色的大胖兔子,普通的兔子最多和貓兒一樣大,野兔更是削瘦精幹,但聖香這只兔子卻比尋常的兔子大了一圈,抱在懷裡像個半大的枕頭。南歌愕然了一下,他的為人可比畢秋寒瀟灑豁達多了,只是錯愕了那麼一下,隨即釋然,哈哈一笑坐了進來,“你怎麼在畢大俠的馬車裡養兔子?”

聖香得意洋洋,開啟一個大木箱子的蓋子,南歌佩服的看著裡頭——那是個兔窩,木箱子裡面赫然放著一個盆子,盆子裡放著一根豬排骨。那兔子一進箱子立刻津津有味若無旁人的啃那排骨,耳朵一動一動的。

“會吃肉的兔子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南歌若有所思的看著聖香坐著的那個箱子,“那不會是個狗窩吧?難道是會吃草的狗?”

聖香白了他一眼,“本少爺出門,當然要帶一些換洗的衣服。”他支頷笑眯眯的看著那箱子裡的兔子,“還有儲備的食物。”

“畢大俠可聽說是謹慎守禮出了名的,”南歌一笑,“你在他的馬車裡養兔子他不生氣?”他四下張望,這馬車車廂寬大,有個坐榻,即使堆上聖香的兩個大箱子也不覺擁擠,四壁還繡了些花草,“這可不是尋常街上可以僱來的馬車。”

“這是他特製的馬車?”聖香詫異,“本少爺可就不知道了,本少爺只知道他答應讓本少爺跟出來玩,既然馬車停在本少爺家門口,本少爺當然挑一輛最順眼的坐上來。”他託著下巴,無辜的道,“是他自己進來探了個頭,然後決定不坐這輛車。小畢也沒說不許帶兔子,也沒說這是他的馬車別人不可以坐。”

南歌哈哈一笑,他心知聖香明明看穿這是輛女人的馬車,偏偏坐了上來分明是故意氣畢秋寒的。畢秋寒好潔守禮、性情謹慎不易衝動,聖香卻在他女友的馬車裡養兔子。南歌本性豁達,也不覺得聖香可惡,倒是覺得好玩。“聖香少爺,你乾巴巴的從京城跟了畢大俠出來,有什麼圖謀不成?”他一笑對著聖香,他的眼看得比畢秋寒深,或許也因為他是個比畢秋寒活得深刻的人,“南某不信你只是為了看熱鬧。”

聖香一本正經的回答,“當然不只是為了看熱鬧。”他笑嘻嘻的回答,“還有很多啦,讓本少爺想想……”他搬開指頭算,“嗯,譬如、做內奸啊,監視你們啊,通風報信啊,當你們圖謀不軌的時候叫官兵來抓人啊,或者當本少爺不高興的時候把你們統統賣給李陵宴啊……當然最重要的是本少爺想看看那個李陵宴長的什麼樣子。”他歪著頭想了想,補了一句,“還有他的妹子長什麼樣子。”

南歌含笑,“我相信你不是個壞人。”

“本少爺當然是好人。”聖香瞪了他一眼,“對了小畢有沒給你說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南歌搖頭,“畢大俠以謹慎出名,他覺得不該說的事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他躺上坐榻,意態也頗灑脫,“反正到了自然知道。”

聖香笑吟吟的支頷看著準備閉目休息的南歌,“喂,如果李陵宴拉攏你,你會不會跟著他去報仇?”

南歌嘴角微揚,並不睜眼,“江湖中人多少糊塗。為父報仇和李陵宴的野心是兩檔子事,風馬牛不相及。”

“我說——如果你找到仇人,你會報仇麼?”

“會。”

“那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仇人?”

“因為我不想為了死人活著。”南歌睜開眼睛,笑了笑,“當然如果仇人自己送上門來我還是會報仇的。”

聖香歪著頭看他,像看見了什麼稀奇的怪物。

倒是南歌詫異了,“你看著我幹什麼?”

聖香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他依然託著下巴坐在他那富貴榮華的描金箱子上,目光卻緩緩移向馬車窗外,“我只是在想……能夠不為死人活著的人,那會是什麼樣的人……”

南歌眉頭一蹙,卻聽他慢慢的接了一句,“即使能夠不為死人活著,人也免不了……要為活人活著……”

聖香說這一句的時候眼色……如琉璃。

當他露出這種眼色的時候,南歌目中有光彩微微一閃,他並非沒有這種感受,只是從不曾這樣清晰的說出口……不曾這樣宛如思慮過一千次一萬次的清晰、像經歷過無限苦難之後的掙扎——而後淡漠、看破的寂然——無悲無喜、無恨無笑。

這是聖香麼?

“很晚了,本少爺要睡覺了。”突然聖香轉過頭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喂,你下來床讓本少爺睡。”

南歌這下是真的怔住了,他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能變換得如此快,如此不留痕跡——像剛才他看見的剎那的聖香都是錯覺,是他在做夢一樣。

“喂!下來啦。”聖香的摺扇已經指到他面前,“本少爺身體虛弱,如此長途跋涉說不定半路上就會一命嗚呼,你還不趕快下來,萬一本少爺積勞成疾你怎麼賠我?我如果死了就是你害的……”

南歌可沒畢秋寒那麼好糊弄,他閉上眼睛,“不讓。”

聖香眼珠子轉了轉,從袖子裡摸出一樣東西晃亮了,“是你不起來的。”

南歌陡然聞到一股硫磺味,睜開眼睛看他手裡拿著火褶子,大吃一驚,“你幹什麼?”

聖香宣佈,“你不下來我就放火燒了這張床,誰也別睡。”

“你瘋了你會連馬車一起燒掉……”

“誰叫你不下來?如果馬車燒掉了就是你害的。”

“馬車燒掉是小事,你自己難道就不危險?”南歌開始知道為什麼畢秋寒不坐這輛車了。

“我死了就是你害的。”聖香說,“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什麼和什麼……”南歌苦笑,瀟灑的一揮袖子下床,在地上盤膝,閉目,“從今以後,你要怎樣就怎樣,南某不和你一般見識。”

“嗯……我睡了。”聖香歡呼一聲撲上床去,勝利的抱著薄衾睡去。

這人……南歌苦笑,怎麼是這樣的?

“畢賢侄,我們可是按原計劃先去洛陽?”另一輛馬車裡的黑衣老者和畢秋寒自然不知道聖香車裡究竟在搞什麼鬼,殺了他們的頭也猜不出聖香大少爺方才差一點放火燒了馬車。

畢秋寒藍衫提韁,在前趕馬,沉聲道,“不,我們直下漢水,去君山洞庭湖。”

黑衣老者淡然一笑,“畢賢侄還是一樣謹慎,你從昨夜開始就把南歌人在咱們手上的事傳揚出去了吧?”

畢秋寒只要不和聖香在一起就穩重老練得多,點了點頭,他臉上不見一點驕色,“訊息已經放了出去,大約五日之後便會盡人皆知,但是在到達君山之前我不想多惹麻煩,畢竟我們的目標只是李陵宴,不是別人。”

“但賢侄不是和令宮主約定在洛陽相見?我們直下漢水,令宮主在洛陽可就空等了。”黑衣老者微微一笑,“賢侄一向敬重令宮主。”

除了被聖香弄得哭笑不得,畢秋寒也很少笑,此時微微一笑,“當然……翁前輩可知另一輛馬車裡坐的什麼人?”

這黑衣老者是江湖上以傳音追蹤之術出名的“追魂叟”翁老六,聞言震動,“莫非另一輛馬車上坐的是……”

畢秋寒含笑點頭,“正是。”

另一輛馬車上坐的是江湖兩大迷宮之一的碧落宮宮主?縱然翁老六已經成名三十多年也不禁變色,畢秋寒是碧落宮門下弟子已經如此了得,碧落宮宮主是什麼樣的人才可想而知。“沒想到李陵宴祭血會的事居然驚動了令宮主,碧落宮主出宮乃是三十年來的第一次。”

畢秋寒又是微微一笑,“也未必見得全是為了李陵宴的事。”他卻不說還為了什麼其他的事。

“君山洞庭湖會,畢賢侄和令宮主都會參加,老夫聽聞白髮、浮雲夫妻亦會到會、江南山莊莊主江南豐、第一簫客韓筠、歸隱江湖幾十年的老盟主南老、少林寺羅漢堂空遠禪師、武當清靜道長、‘風雪荷衣’溫公子、菱洲雙嬌、祁連四友……”翁老六感慨,“這次李陵宴招惹的人可真不少,聽說那傳聞裡的天下第一美人也會趕來瞧熱鬧。”

“還有個人也會來。”畢秋寒簡單的道。

“誰?”翁老六感興趣,能讓畢秋寒特意提及,必然是重要人物。

“天眼。”畢秋寒緩緩的道,“此人雖然這半年才在江湖偶爾露臉,但斷然是個人物。”他眼色沉然,“我見過他一次,‘天眼’聿修單人獨臂,做事觀察入微見識了得,武功猶為不弱……”他沉吟了一陣,又補了一句,“不只是不弱,甚至可稱‘高強’二字。君山之會如果他在,對付李陵宴也多些把握。”

畢秋寒從不虛言夸人,既然把“天眼”聿修說得如此傑出,必然是有他高明之處。翁老六嘆了口氣,“不管結果如何,江湖如此盛會,百年來不會有第二次了。只是畢賢侄,”他又嘆了口氣,“老夫著實想不通你為何要把那相國公子帶在身邊?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岔子,相府豈能和我們輕易甘休?畢賢侄是主會之人,招惹這等麻煩實為不智。”

畢秋寒難得苦笑,搖了搖頭,“那位大少爺……翁前輩離他越遠越好。”他閉上眼睛揉了揉額角,“他說什麼最好莫反對,省得他做出什麼事來我們連想也想不到。”

少見畢秋寒如此無奈,翁老六哈哈一笑,“若是老夫老眼不花,似乎看見那位公子把一隻兔子帶上了車。那位丞相少爺可是紈絝子弟、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一種?”

“他不只帶了一隻兔子,”畢秋寒喃喃自語,“他還帶了一箱衣服莫約有三十多套、鞋襪四雙、火爐一個、被褥錦衾、還有什麼三罐子茶葉……甚至還有兩掛風乾的火腿……”

翁老六樂了,“他當是出遊還是皇帝下江南?這年頭的富家少爺……”

畢秋寒一說到聖香就頭痛,“你知道他帶那火腿來幹什麼麼?”

翁老六猜測,“下酒?”

“喂兔子……”畢秋寒呻吟一聲,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搖了搖頭,“他還有個沙鍋說要等到野外的時候釣魚煮魚湯……我實在不知該拿那大少爺怎麼辦。”

“哈哈,畢賢侄即使與強敵搏命也少見這樣煩惱。”翁老六莞爾,“看來那大少爺果然不一般,明兒一早倒是要見識見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