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暗紅色的玄袍上勾勒著大朵大朵的金色花邊,淺薄的淡淡雲霧遮掩下,一條見首不見尾的神龍張著大嘴,彷彿在昂首長嘯,穿梭虛空。
言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本身長得就端是一個俊美不凡的少年,再穿上精美華麗的衣飾更加顯得身形頎長,挺拔英偉。
少年臉上掛著懶散的笑容,眼角微微上挑,姿態閒適的坐在盛開的黑色曼陀羅上,似笑非笑的望過來。
此時,在虛空中,一切都靜止了下來,湮滅的一切都無法在動彈,除了這個妖異邪魅的少年之外,唯有他身前的那一點紫色星芒還在閃動。
但是即便那般,那一點紫色星芒也已經是呈現出虛弱至極的趨勢了,光芒不再耀眼,連那神秘不可言說的玄奧光輝都彷彿變的平凡了起來。
“你還真是弱啊!”
少年再次感慨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遙遙的點向那光芒黯淡的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無助而又緩慢地一點一點釋放光芒、閃耀光輝的紫色星芒。
明明兩者之間的距離相差甚遠,但是那少年的一手點來,卻彷彿跨過了重重時間和空間的阻礙,徑直來到了那一點紫色光芒面前,輕輕的點在它的表面。
夜風此時心情有一些複雜,但是他並沒有多言,抿緊唇,任由少年將手指點在自己的神魂表面。
在少年接觸到那一點紫色光芒的瞬間,奇妙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已經步入暮年,衰竭到了極致彷彿隨時都會潰散的紫色星芒被少年那看似普通平凡的手指一點,忽然間光芒大盛!閃爍著灼灼星輝!
好似是溝通了諸天萬星一般,原本靜止的時間空間依然靜止,但是在那一點紫色星芒的上方虛空卻是忽然撕裂開來,一片玄奧莫測的星空閃耀出現!
星空中,每一顆星辰都有著自己的運動軌跡和規律,不曾改變永不動搖的在其上執行著,彷彿不管是如何天地偉力都無法動搖它們。
此時,那蘊含了無窮偉力,潛藏著自然的無限奧妙的星辰有著二十八顆星宿比平時更加的耀眼!
雖然它們仍然還是照著自己的軌跡執行,但是卻是撒下了一蓬的星輝,撒落在夜風的身上。
在那一瞬間,紫色星芒如同化身饕餮一般,貪婪而又不知飢餓的吞噬著那龐大的星輝能量,使得自身飛速壯大。
見此情景,少年手託著下巴,輕笑了一聲。
“呵!”
聲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少年原本點出的手指收了回來,沒有阻止那一點紫色星芒吸收星輝,反而是又結了一個法印,手指向下,對著身下的黑色曼陀羅一點。
一指之下,詭秘不詳的黑色曼陀羅停止了自身的徐徐轉動,在那一頓之間,一朵瑰麗奪目的血色彼岸花脫離身下滋養的虛空河流,升騰而起,在黑色曼陀羅身上枝蔓的指引下不急不緩的向著那一點紫色星芒飛去。
“就讓我在祝你一臂之力吧!”
少年仿若自言自語一般,做完那一些動作之後便又重新坐回了花座上,慵懶隨意。
而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那一朵妖豔的血色彼岸花卻是已經到了紫色星芒的面前,以一種不容抗拒的霸道姿勢柔和的侵入紫色星芒之中。
壯大的紫色星芒完完全全的融入血色彼岸之中,忽然間光芒大盛,神秘莫測的紫色光暈渲染開來,覆蓋住了那邪異的血色彼岸!將之一點一點的取代!
夜風此時心無旁騖,靈臺清明,舒展開自己蜷曲的身體。
他感覺好像置身在母胎之中,溫暖的羊水包裹住自己,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身虛弱的恢復,神魂力量重新緩緩崛起。
“嗡——”一股無形的波動盪漾開來。
夜風緩緩的張開雙眼,雙眸開闔間星光閃爍,目光所至,摧毀了一切事物,時間、空間、乃至一切存在……
一切的一切,原本已經被靜止被定住的虛空重新破碎開來,卻是顯示出大音希聲的氣勢來。
這個過程不容抵抗,一切事物都會化作齏粉。
原本是夜風一直在殫精竭慮,試圖穩住自身記憶中美好的場景,但是現在卻是他自己放開了手,將原本所追求所渴望的一切盡數摧毀。
這般決心,實在是非常人能有之。
而那一朵已經完全成神秘玄奧的紫色的彼岸花外圍的一瓣瓣花瓣緩緩的開啟,一點一點的盛開,展現出最中心!
盛開到極致的時候,那一朵耀眼美麗至極的紫色彼岸花卻是驀然間凋謝!
萬物凋零,不復存在,寂滅……
而在那一朵紫色的彼岸花枯萎到了極致,化作齏粉的同一刻,自那其上,以一個朦朦朧朧的紫色光影升騰而起,卻是化作了一個人的模樣。
紫色的雲霧漸漸散去,凝聚成一件華美的長袍曳地逶迤,俊美深邃的五官漸漸清晰,赫然正是夜風的臉!
夜風的神色之中隱隱含著複雜,望向自身對面那一個慵懶隨意,閒適自在的少年。
少年還是端坐在盛開的黑色曼陀羅上,嘴角噙著饒有興趣的笑容,眼中似笑非笑。
大片大片的血色彼岸仍然在持續不斷的盛開著,卻是從最外圍開始,有了源源不斷的破碎,化作血色的紅光融入身旁得彼岸花中,使得彼岸花海一點一點的縮小。
但是其上伴隨著的能量卻是越來越旺盛,讓人不容小覷。
而在此時,原本少年一直記不住的模模糊糊的面孔上的迷霧好像散去了一般,不再是單單給人俊美的印象,而是連同那深邃的輪廓,邪魅的五官都漸漸清晰起來。
雖然氣勢上還猶有不相似,但是那一張臉卻是讓夜風無比熟悉的——那是和他一樣的面孔!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在虛空上對面而立,注視著對方。
夜風無聲的嘆息了一聲,雖然好像沒有張口說話,但是卻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虛空中迴盪。
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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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風擺脫了靈魂潰滅,重新恢復清醒過來的時候,其他的一切幻境也動搖了起來,外界漸漸有人清醒了起來!
恐懼殺戮,受染獻血者再次手中執劍,一劍斬下,卻不是殺傷敵人,而是對著自身!
伴隨著一聲長笑,那幻境自內而破!
那修為滔天,卻眾叛親離,叛逆正道,行邪魔外道,走詭異邪冥魔路的人卻是心靈變得巋然不動!
我任外界風吹雨打,吾心自不動搖!正路邪路,佛門魔道,善惡不過在一念之間,取決於心,何懼之有?
吾心,不動,不搖。吾意,堅定,不移。
再看那追求長生,願博得超脫卻走向末日,世界崩滅者此時臉上驚恐的神情忽然定住了,臉上浮現了一個古怪莫測的笑容,一手探出,卻是親自毀了這一方世界!一同走向了末日,毀滅自身!
……
許多許多的人看破虛妄,自環境中歸來,親手毀滅自己的執念,精氣神隱隱昇華,原本的瓶頸都有了鬆動。
只待在閉關一段時間,隨著時間的沉澱,便能夠將這無形的收穫化作有形有質的實在的好處。
但是即便是這一些已經出了幻境的人,卻也仍然是嚇出了一聲冷汗,還有這隱隱的後怕殘留。
身體中那寂滅的感覺,那充滿誘惑的衝動都好像還殘留;靈魂中,那瘋狂與勇敢都在崩滅潰散。
若不是那孤注一擲,若是將之再來一次,即便是這一些已經擺脫了幻境的人,也不敢說自己能夠穩穩的再次擺脫。
不過有著成功擺脫幻境的人,也有著沉迷於慾念之中,迷失了自我,迷失了大道的人。
為帝王者,如坐於高山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無所不能,無所不為。令之所下,誰敢不從?劍之所指,蒼生黎民願為其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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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多人都希冀的事情,一旦出現,便難以擺脫。
修為蓋世滔天,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所遇之人,已非我敵。
長生、實力、權勢、財富……在足夠高的修為支撐下,一切的一切都能夠實現,都能夠完成,都能夠做到。
吾輩修士,所修所煉,所謂不就是如此?
“沉魚”西施、“落雁”王昭君、“閉月”貂蟬、“羞花”楊玉環……諸多美女環繞身邊,以你為首,嬌不勝羞,任君採擷,何人不動心?
……
人之七情六慾,人之所求所願,若無法擺脫,若為沉迷,便是迷失在了無窮無盡的心魔環境之中。
你並不是被人打敗,而是被自己打敗。
連明辨本心都做不到的話,那麼又何談成就大道?
在越來越多的人歸來的同時,也有著越來越多的人迷失在了幻境之中,久久無法自拔。
而這時,石明輝渾身一震,原本僵化的身體中血液重新開始了流動,靈魂念頭重新開始運轉,蒼白的臉色漸漸回血。
甦醒之後,他的目光中還殘留著一點迷茫之色,但是很快就又重新變得堅毅。
他舉目四望,此時第一批甦醒過來的人比起全場的人數,也不過寥寥數幾,可見石明輝的確是心志堅定!
在掃視全場之後,石明輝的目光才有徐徐轉回,望向了他的身後,準確地捕捉到夜風的身影。
他的目光微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他的視線之中,那一個身影與所有人都不同。
他並沒有迷茫掙扎,彷彿好像是已經明辨了本心,但是卻也同樣沒有醒過來,不知是何緣由?
所有還身處幻境之中的人,他們的頭頂上都有著一團黑霧,那一團黑霧籠罩擴散的範圍越大,便意味著那一個人在幻境之中沉迷的越深,越無法自拔。
反之,若是那一團黑霧散去的話,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在明辨本心,快要脫困了。
但是那個身影卻和所有人都不相同,他頭頂上的那一大團黑霧早已經散去,但是他的身體卻還處於沉睡中,在那一股古界的考驗威壓下不斷地崩裂開來,一道道猙獰恐怖的血痕遍佈,就好像是破碎的瓷器。
而這時,不僅僅是石明輝,許許多多清醒過來的人顯然也都漸漸的意識到了夜風與眾不同的地方,或明或暗的激昂目光投了過來,密切關注著,各有所思。
而此時,夜風也還在和那一個與他關係密切不可分,註定會持續不斷糾纏到你死我亡的地步的人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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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啊!”夜魔懶懶的說道,卻又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臉上的笑容加深了許多。
“哦!倒是我記錯了!不應該說好久不見的才對,雖然說我們在彼此的記憶中相見過許多次了,但是真正意義上的面對面相見著恐怕還是第一次啊!並且還不正式!”
不錯,這是在幻境之中,並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相見。
但是若是夜風和夜魔兩人想要真真正正的見到的話,那麼就意味著那一天他們已經分出了勝負,註定有一人死亡!
而活著的靈魂,將繼承死去的靈魂的一切!
夜風也是目光深邃,徐徐開口,“的確,倒是沒有想到我們面對面見面對視在這種情況下……”
“也對,你現在這麼狼狽,實在是讓人不忍目睹啊!還需要我幫你脫困,是不是感覺很複雜?不過也是,你好像一直都沒有勝過我啊!”
夜魔臉上的笑容甜甜的,就彷彿是一個純良無害的少年,但是他說出的話語卻是字字戳人心非,戳人傷口。
夜風一愣,又是輕描淡寫的一笑。
“那又如何?佔據主導地位的仍然是我。”
夜風絲毫不介意的笑著,一時之間,兩人之間針鋒相對,氣氛瞬間升溫,一觸即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