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東謙沒有追上來，站在原地看著已經退遠開來的夜風，目光中似乎有著一絲淡淡的疑惑。
“怎麼？不打了？”
夜風的眼中還猶自有著未散去的躍躍欲試，在聽到聞東謙的話的時候沒有作答，只是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乾澀的唇瓣，伸出手探入了一邊的虛空，呼出一口氣來，手中用力，緩緩的抽出了一把露出劍柄的巨劍……
夜風將玄重劍剩餘的部分猛地全部抽出，劍尖斜斜的指著聞東謙，穩穩的單手執劍，微微偏頭。
“拿出你的武器，我們再來。”
夜風的聲音簡練，眼神極具侵略性。
他體內的血液沸騰著仍然沒有平息下來。在他的聲音出口的時候，他手中看似平平無奇的古樸的玄重劍同樣開始發生了奇異的變化，玄妙的花紋閃爍著紅色的光芒，纏繞上了劍身，讓整隻劍都變得面目全非起來。
兩邊的劍刃分開，上下相合，不同於之前鈍得不像一把劍反而像是一把巨尺，此時的玄重劍轉化為玄焰分衍劍之後鋒芒極重，劍尖之上更是有著一點一點銀涼的白芒閃爍。中間分開一道凹槽，洶湧著一條如同岩漿一般的狂暴力量。
聞東謙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但是冷漠得近乎面癱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變化。不過他用行動直接回應了夜風的話語。
聞東謙的手一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柄形狀怪異的刀，其上寒光流溢，氣息強悍，但是卻未傷人先傷己。
這是一把不會輕易為人折服的刀。
“此刀，名為驚寂。深埋於萬載玄冰之下數百年，斂盡鋒芒。此刀一出鞘，即便是我也同樣控制不住的，若是出現了什麼意外，也是我沒有辦法把握的。不過你是一個對手，我尊重你。”
聞東謙平平無奇的聲音響起，恐怕還是少有的說了這麼多個字，而夜風卻是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勸解。
聞東謙顯然是怕自己還沒有能夠完全掌控著一把刀，到時候收不住手傷到了自己。但是他又不願意隨便拿一把武器來敷衍自己，因為他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對手，而他不願意辱沒少有的能夠與自己匹敵的對手。
“你現在若是放棄，還來得及。”
聽到聞東謙說出這句最後通牒的時候，夜風看了一眼他握著刀柄的手。
雖然驚寂刀鋒芒內斂，但是其深埋於萬載玄冰之下數百年，即便是沒有啟用，其本身的威力就已經是異常的強橫。其上的寒氣，未傷人先傷己。刀一出鞘，必見鮮血以慰藉。如若不然，聞東謙此時就不是忍受這恐怖的寒氣這麼簡單的了。
倒是比自己的那一把匕首威勢強多了。
夜風不是什麼不戰而退的人，不管最終的結果怎麼樣，總是要比過了才知道的。況且，聞東謙把他當成一個真正的對手來慎重以待，他又何嘗不是？
“我意已決。只怕你的刀不見血，也是無法平息下來的，我不做苛責人的事情。”
夜風笑得雲淡風輕，輕描淡寫的說著。
聞言，聞東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冰山般的面孔上難得的裂開了一道裂縫，對著夜風露出了一抹異常淺淡的笑容。
或許是很少笑過，此時聞東謙露出笑容的時候，難免有幾分怪異和讓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是夜風沒有嘲笑他，而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
聞東謙的聲音依然是沒有任何的起伏，也僅僅只有一個字，但是夜風卻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勢已經層層凝聚了起來，彷彿和驚寂刀融為一體了一般。
人刀合一。
夜風的眼神不由得凝重了起來，沉下心來，手中的劍也是開始不斷地震動著，發出輕微的嗡鳴聲。不如一般的劍那樣清脆，但是卻異常沉穩。
瞬息間，以兩人所在的地方為中心，不斷的瀰漫出了蕭殺的氣息，戰場不斷的擴大開來，讓一邊已經儘量遠離兩人交戰範圍的弟子們都是感覺到了寒意，不由得連連後退開來。甚至是暫時罷了手，凝重的看著夜風和聞東謙的交手。
他們自詡為天才弟子，但是此時看到夜風和聞東謙交手前的架勢，他們就已經是自愧不如的了。倒不是說他們連過招的機會都沒有，但是他們與這兩人只見卻是真的有著極大的差距的。
剎那間，兩人都是動了！
“鏘鏘！！！”
夜風一手壓著玄焰分衍劍，直接蠻橫的撞上了驚寂刀。而那看似薄弱纖細的刀身卻是在此時顯示出了一種百折不屈的意志，對於玄焰分衍劍的壓迫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異常的堅韌。
並且兩把氣息截然相反的刀與劍碰在一起，冰與火之間也是不斷的把裂開來，直接就是刺激到了兩把兵器。似乎不僅僅是兩個主人碰出了真火，在兩把兵器接觸的時候，也是有了本能的針鋒相對的意識。
一觸即發。
夜風甩著手中的玄焰分衍劍，好像沒有一絲一毫的重量一般，完全就是把應該走輕靈路線的劍當成了棍棒一般，一下接連一下，不斷的砸落下來，撞在聞東謙手中的驚寂刀上，撞得直發顫。
聞東謙也不是一個固守成規的人，根本就沒有耐下心來等待夜風攻擊，然後自己見招拆招，等待反擊的機會的打算，而是直接逼近上來，化被動為主動，手中的刀勢一轉，好像沒有什麼玄機的一刀對著夜風刺了過來，全然捨棄了自身的防禦，似乎要拼個你死我活一般。
夜風並沒有因此目現喜色，而是似乎有點遺憾和意料之中。
聞東謙的主動出擊直接打斷了他剛開始搶佔出手的先機。在佔了先手的時候，他就果斷的運用了“千層浪”的手法，一劍一劍的不斷疊加上來，威勢越來越大，連綿不絕，層層疊疊，如果真的陷入了這個節奏當中，便是被夜風帶著走了。
但是聞東謙顯然是有著極其豐富的作戰經驗的。
面對聞東謙襲來的這一手，夜風若是沒有任何的防備，而是想要硬抗直接真的和他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話，那麼估計不是兩敗俱傷，而是你活我死了。
他分明看見了聞東謙身上在交戰中首次爆發出來的強橫的靈力波動，絲毫不遜色於他的肉身。
看來聞東謙也並不是一個僅僅修煉肉身而忽略靈力的人，即便是在雙管齊下的情況下，兩方面也都是極為出色的。
所以夜風被迫收勢，手中的玄焰分衍劍橫在胸前，擋住了驚寂刀的威勢。
但是在驚寂刀刺傷玄焰分衍劍的時候，玄焰分衍劍重劍的那一道凹槽卻是在這個時候出乎意料的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的爆發出了連綿不絕的恐怖岩漿，不斷地噴發著火焰，恐怖異常的灼熱溫度向著聞東謙席捲而去，讓他即便是有著層層靈力護體，也依然不可避免的感受到了炙熱的溫度。
夜風手下一歪，那唯一閃著銀白色的劍尖便是斜斜的滑了下來，以柔克剛，壓下了驚寂刀，轉了個圈卻是直指聞東謙的咽喉。
兩人的交戰都是驚險非常，每一下出手都是刁鑽異常，衝著對方的要點而去的，沒有絲毫的留手，宣洩而出的威勢洩露出一點來都是能夠造成恐怖的破壞力。可想而知，若是在交戰中，有一人鬆懈了，那麼防禦不住對方恐怖的攻勢，便會直接重傷，失去一戰之力。
這或許都還是輕的了，指不定連性命都會沒有了。
周圍的人似乎都比身在交戰漩渦中心的聞東謙和夜風還要來的緊張，看的心驚膽戰的。一顆心懸在喉嚨口，不上不下的，一下子提上來，又是放回去，如此往復的迴圈著，都是不由自主的愣了。
對於夜風的攻勢，聞東謙始終冷靜。也不知道是他本身就是這般冰冷漠然，還是只是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的面具。
他不慌不忙的樣子，手中的驚寂刀仍然控制著，轉圜在夜風的玄焰分衍劍上，就像是隱匿在暗處的毒蛇，伺機尋找著發動致命一擊的機會。
然而他卻是抽出了另一手，手握成拳，伴隨著他的一下吐息，彷彿凝聚起了無盡的力量，猛地發拳！
“轟轟轟！！！”
層層疊疊的，虛空被擠壓爆裂，威力一層層的推進上來，如同潮水般連綿不絕的重疊上來抵擋住夜風的這一劍，直至消磨掉了最後的一絲威力。
夜風沒有感到沮喪，對於這一種預料之中的結局。只不過能夠讓聞東謙正面接招，便是消耗了更多的能量，想想似乎也不算虧。
夜風沒有貪心，一擊不中立刻就退。要不然聞東謙的反擊很快就到，到時候再想要那麼簡單的退回來的話，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而夜風想的也的確不錯，聞東謙的下一拳的確是馬上就跟了上來，再次撞在了那個空間節點上，推動著這一場空間風暴，讓破壞的風眼更加的強盛起來，因此爆發出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來。
夜風的眼中異彩連連，心中已經不止一次的驚歎。
聞東謙，確實是一個妖孽一般的人物。
不止在肉身上、靈力上、戰鬥天賦上、意志力上，包括他的領悟能力，也是異常的出彩。空間之道，是何等難以領悟的與時間之道並列的凌駕於萬道之上、一道之下的天道，哪怕只是如同此時的夜風一般領悟個一星半點的，就是獲益無窮，能夠獲得強勁的戰鬥力了。
而夜風也是難得的，在這一方面上，在還沒有見到外界的各大天才妖孽、沒有見識到夜家本家的人才的情況下，遇到了能夠與自己媲美對於空間之道的領悟力的人。
夜風眼中的光芒更加的旺盛了。
他手中的玄焰分衍劍就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被他揮舞了起來，籠罩在身周，密密麻麻、連綿不絕的，將自身護得密不透風，把所有的空間裂縫隔絕在了外面，保障了自己的人身安全。
同時，他也是放出了一絲神魂之力融入了自己掌握的空間之力上，以此來防止自己的神魂之力一放出就被狂暴的空間之力摧毀。
並且，他也操控著與之相同的空間之力來與聞東謙對抗，擾亂著他引導起來的“勢”。
就像是一顆細小的石頭投入了水中，即便最終了無聲息，但是同樣在落水的那一瞬間當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此時聞東謙引導的空間之力就是出於這麼一個狀態。
“咦？”
聞東謙難得的有些驚異的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疑問，顯然對於自己遇到一個在空間之力上同樣頗有造詣的人也是感到了那一種微妙的見獵心喜的感覺。
聞東謙心情還有些激動的時候，身邊已經被擾亂得有些紊亂的空間卻是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瀾。而此時的聞東謙就像是處於那波瀾的中心，周圍瀰漫著數之不盡的漣漪。
然後在下一刻，那些漣漪盡數放出了銳利無形的空間之刃，防不勝防的從各個角落襲向了聞東謙，籠罩著他身上所有的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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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夜風也是撤去了自己的防禦，背後的風之翼驟然收斂起來，環繞住了己身。他雙手執劍，劍尖直指聞東謙，身形彷彿融入了那空間之刃的海洋當中，成為了波濤大海中那毫不起眼的一慄，帶著銳利的鋒芒，逼人的氣息向著聞東謙籠罩而去。
就是瞬間翻轉。
之前夜風還步履維艱，被逼的節節敗退的樣子，然而在此時卻是驟然翻轉，反倒是將聞東謙給逼到了角落的樣子，讓他有些左支右拙，眼看著似乎要招架不過來。
不過聞東謙的眼睛始終明亮，並且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此時的聞東謙和夜風都有一種驚人的相似——他們都很冷靜。
他們在這種緊張危急的時候，大腦反而快速的運轉了起來，體內的靈力洶湧著，不斷的計算著各個攻擊的角度和方式，攻勢不曾斷絕。
像這樣子的情況——局勢總是在讓人不可測之間驟然翻轉。
周圍的一圈人幾乎看的心臟都快要蹦出來了，深深的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這一幕。
聞東謙似乎又牽動了一下嘴角，再次深深的看了夜風一眼，不緊不慢的把刀收回了刀鞘。
驚寂刀還未見血，應該是不甘心的，還在不斷的震盪嗡鳴著，但是也反抗不得的被放回了劍鞘之中。
而此時，那數之不盡的空間之刃已經覆蓋到了他的周身，而夜風的殺機也是已經臨近了他的身體！
似乎，已經能夠預見聞東謙被萬刃穿心的結局了……
但是夜風在此時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同時背後的汗毛豎起，感受到了危險臨身！
（PS：今天打這個狀態好了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