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甄娟的眼神就變得哀傷起來了，眉宇間帶上了幾分清愁。
“連你也要對我動手嗎？”
誒？！！！
夜風一愣，根本沒有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
甄娟卻是抿著好看的唇，上前一步，淚盈於睫，兩手疊在自己的胸口上，神色間說不清的哀傷。
“為什麼你們都不願意放過我？”
為什麼現在這個情況我看起來好像是罪無可赦的負心漢一樣？！
夜風一懵。
※※※
夜風沉默了片刻，竟是沒有繼續出手，反而是把自己的一身裝備全部都收了回來，站在高處靜靜的看著上面的那一個紅衣絕代佳人，看著她眉眼中的清愁，好看的鳳眸難掩哀傷的神色。
好半晌，夜風才是慢慢的開口，“能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要做出那麼多殘忍的事情嗎？”
夜風似是還抱著一絲希冀，對於這樣清麗脫俗的絕代佳人，總有些許憐香惜玉之心，他的心中或許還想著，反正這裡這麼多鬼，先前又是聽了旁的鬼說那邙山鬼王收集生魂，打算反了這位娘娘，指不定就是人家邙山鬼王做的呢？
夜風是沒有抱有希望的。大概也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可是面前的美人卻是露出了些許茫然的神色來，似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夜風說的是什麼。
美人蓮步輕移，身姿婀娜的從半空中緩緩的一步步踏下，明明先前還果斷狠辣的解決了三隻鬼王，可是此時看起來卻還是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息。
“難道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美人似是有些受傷，“我又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情呢？雖然說我死得不得其所，但是說真的，我並未報有過那樣的心思，畢竟前塵如煙，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夜風的眼中卻是含著探究，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的戳了人家的傷口，“可是你的來歷支撐點就是怨氣，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不說你此時怎麼還沒有去輪迴轉世，身上那龐大的力量又要作何解釋？”
夜風的意思很明顯了，幾乎臉上明晃晃的就是寫著“你在說謊！”這四個大字。
美人一愣，似是有幾分被戳破的難堪，微咬下唇，難得有些失態的揚高了聲音。
“那又如何？我又如何能夠不恨呢？我的愛人、我的孩子……哈哈哈哈——我又該有多麼的絕望，該有多大的怨恨才能夠在那個時候果斷的自絕身亡？可是即便我心中有怨、有恨，我也知曉不能牽連無辜。沒有想到，世間男子竟是都如此模樣……”
她說，“我看透了，算是看透了……為什麼都不願意相信我呢？我分明什麼都沒有做過，可是偏偏世人就是這般苛責我……我曾一度以為，或許在日後的總有一天，會變得不一樣的，會有人能夠明白的我的苦，能夠分享我的苦，原來——原來——”
“原來……不過是我痴心妄想罷了……”
美人的聲音越發的低了，悽悽楚楚的，莫名的就讓夜風有一些軟了心腸了。
抿了抿唇，可能是大腦發熱，夜風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身體先於大腦一步開了口。
“我是信你的。”
看著美人明顯不相信的神色，夜風更是抿緊了唇，越發的放緩了聲音，再次上前一步。或許是萬事開頭難，第一句話說出來之後，之後想要再說，似乎就不顯得那麼困難了。
“我知道你的苦楚，我並非是不相信你，只是身邊的夥伴一個個的離開，我的心中是煎熬的。我不願意相信會是如你這般風華絕代、清麗脫俗的女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所以……”
所以我才問的。
夜風原本是想要這麼說的，但是不知為何卻有些莫名的挫敗，總是感覺自己這樣不能夠當做理由，不過是站不住腳的藉口罷了。
有些懊惱的揪了一下頭髮，夜風想要重新整理措辭，猶豫了半晌才又抬起頭來，對上了面前女子溫柔而美麗的鳳眸，不由有些失神，讓他原本打好的腹稿一句話都沒有能夠說出來。
“總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他低低的喃喃著，卻看著眼前的人竟是難以自抑的露出了一個極美極美的笑容。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夜風此時腦海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浮現了這一句話，看的失神。他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卻是越發的笑容燦爛了，眉眼彎彎的，似乎連心情都愉悅了許多。
“謝謝你的安慰。我以為……我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會懂我了……”
面前的女子似是有些靦腆的模樣，不敢直視夜風灼灼的目光，微微側過了身子，一手有一些小女兒模樣的纏繞著自己的髮尾，笑的靦腆溫柔。
夜風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美人卻是忽的身子一僵，面上似是極快的閃過了慌亂。
夜風看著，就是悶聲一笑。
“不要被仇恨矇住眼睛，未來還是在明天。太陽總是會升起的，黑夜不會一直來臨。我相信，總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夠理解你的。包括……”夜風遲疑了一下，溫柔的語調極其安撫人心，緩緩的吐出了最後兩個字——
“蕭衍。”
美人卻是渾身一顫，眼波流轉間，眼神有一瞬間的遊離失神，似是極深的愛，又是極深的恨。
愛之深也，恨之切。
然而下一瞬，美人就是徹底僵住了身體，神色間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來，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穿透的銀白的刀刃。
原本下面還在為他們歡呼雀躍的一眾小鬼們看到此時的發展也是像一瞬間被按了暫停鍵一般，所有的聲音都偃旗息鼓了。
寂靜無聲中，只聽到夜風仍舊溫柔的嗓音繼續響起——
“只不過，這估計要等到你魂飛魄散之後了。”
夜風唇邊的笑容纏綿悱惻，溫柔至極，微微偏著頭，湊在甄娟的身邊用醇厚好聽的嗓音低低的開口說著，就如同是說著最為動人心的情話一般。
若是忽略掉伸出胸口的那一截刀刃的話，任誰看到這一副畫面，只怕都會覺得這是一副極美的情人間竊竊私語的畫面，這男子，更是對那女子愛的極深了。
夜風慢條斯理的把自己染了血的手抽了回來，好像自己剛才做的並不是一件要人性命的事情一般，兀自笑得柔和親暱，帶著點淺淺的寵溺。
“可惜你是註定沒有辦法達到我的期望了。不過沒事，我不會怪你的，反正……早就該到了結束的時候了不是嗎？”
甄娟卻還是猶自不敢置信，她絲毫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發展，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環環相扣的設計好了所有的線路，眼看著眼前這個能夠成為她最大的推手助力的男人一步步的踏進了自己為她精心佈置的陷阱之中，還沒來得及慶祝成功的果實，就是被現實猝不及防的給了一刀。
看著……這個一直被她以為玩弄在掌心的男人將匕首送進了她的心臟。
“為什麼？”
甄娟有些失語，一時間語速加快了許多。
“到底是為什麼？是我哪裡還做得不夠好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是我……”
甄娟話還沒有完，她的手就已經被夜風給捉在了手中。
夜風的神情溫柔，帶著些微的縱容寵溺，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略帶些許責怪的眼神落在了甄娟的手上。與他的神色相反的，卻是他用力握住甄娟手腕的手。
她的手該是好看的，根根如同蔥玉一般修長，但是此時卻是帶著幾分慘敗的顏色，與已經變得黑紅的指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乾瘦的手指原本是對準了夜風的後心的，但是夜風從未對她有過一絲一毫的憐惜，所有不過都是逢場作戲，將計就計，用眼前這美人的局將了她的軍罷了，又如何會因為對她話語中的內容而猶疑，給了她可趁之機呢？
夜風的神色就像是在說“看，又不懂事了”一般，就像是在看著自家胡鬧的孩子，這樣的眼神讓甄娟難受極了，瞬間就是簌簌的落下了淚水來。
美人落淚，總是帶著幾分梨花落雨般的惹人憐惜，那一份嬌憐任誰看了都是會禁不住的心軟。
夜風卻是絲毫不為所動，語氣溫柔極了，說出口的卻是異常的傷人，字字句句的往眼前人的胸口戳刀子。
“甄娟？真是一個好名字，可惜不是你的名字。蕭衍？真是一個好愛人，可惜不是你的愛人。娘娘？真是一個好稱呼，可惜不是你的稱呼？”
夜風的眼神犀利，像是看透了面前女子的心底一般，一字一句的戳開了她心中隱藏的、掩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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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的皮囊，你倒是用的開心。別人的故事，也能被你變得面目全非。照我說，你這樣的女子的確惡毒，真是不知前面的那幾個蠢貨到底是怎麼被你矇騙的。是被你這一副旁人的皮囊？說實話，那一位皇后娘娘的皮囊著實是讓我也忍不住心醉，可惜……”
夜風的話語越發犀利，讓面前女子心中鈍鈍的疼。
“冒牌貨始終就是冒牌貨！那樣的絕代佳人是可惜了，我倒是見不到了，不過看了你這般糟蹋人家的容顏，我也是看不過去的。況且殺人償命，你殺了那麼多人，此時做好償還的準備了嗎？大家都還在等著你呢！”
夜風說著，手下又是毫不留情的送進去了一刀，甚至匕首還在血肉中絞了一圈，為的就是讓眼前這個女子死的透透的。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夜風此時神情上已經不復先前的溫柔了，反而是帶著狠戾的，下手沒有絲毫的留情，更沒有憐香惜玉之一說。
若不是實力不濟，科學的力量難以抵擋非科學的力量，兩者不在同一個層面上的，夜風恐怕早就不願意繼續這麼裝著虛與委蛇了。
跟這樣殺人不眨眼的毒婦在一起，著實是讓他覺得噁心透了。
雖然說他此時沒有靈力，在之前的映象中沒有能夠看到真相。但是他素來細心謹慎，早早的就發現了不對，又是結合一開始的時候的蛛絲馬跡，和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想法的猜測，夜風才想到了引蛇出洞這一招。
他是一個果斷的人，寧可錯殺不可誤殺！
即便他沒有能夠確認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所預料的那般，但是有七八分的把握，也已經足夠讓那一些所謂的背景被忽視掉了。
不過按照他此時的試探看來，他倒是都猜對了。
“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他說。
夜風驟然一笑，如同春風拂面桃花開，幽邃漆黑的鳳眸中盡是情意綿綿，纏綿悱惻，一時竟是讓面前的女子有些恍惚，連自己打算拉了夜風下水一起死的想法都一時滯澀了。
她看著夜風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玉瓶，然後拔開瓶塞——
等面前的女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只來得及在最後的時候淒厲的尖叫了一聲。
“不——”
夜風卻是面色不變，美好的容貌如同雋永的記憶，鑲刻在了面前女子生命的最後一刻。
看著面前的女子在血液的澆淋下如同盛芳的牡丹一般奪目，有如同那燃燒的盛大的火焰般灼灼其華，褪去了自己的外皮，露出了最原始原始的本質——是畫面中的那一個搶走帝皇寵愛的妃嬪。
用於剋制鬼魂等一類陰氣重的東西的靈血，又是他可以逼出來的精粹之血，怎麼會是鬼能夠輕易掙脫的呢？況且，這可是他專門為了眼前的這個紅衣豔鬼精心準備的，這可是其他人沒有的待遇呢！
為了捕捉她的氣息，他也是費不小的功夫呢~
夜風斂眉輕笑了一聲，目光不再落到眼前這個與烈火中魂飛魄散，釋放盡自己生命中最後的一絲一毫風華的女鬼，只是在她化為虛無時，抬手接過了遺留下來的如同碎鑽般的一小條——記憶。
反手收起，再抬眼，望向面前仿若無邊無際的鬼********S：體內的洪荒之力又有點控制不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