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身為天選者，夜風是不會輕易死亡的。”常羲平和的眼神直視著聖師，莫名的有一種讓人平靜的感覺。
他說的話，似乎很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感。
聖師原是有些擔憂的，但是此時也是稍稍放下心來，轉而卻是若有所思起來。
“天選者？看來常羲你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我啊！”聖師含笑開口，卻並沒有不開心的意思。
常羲也是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卻是對此避之不談。
……
外界一片風雲跌宕，夜風與夜魔卻是在泰明山巔上酣戰正激。
此時這裡已經是一片狼藉，如果不是被結界保護著無法被外界所看到，恐怕早就被察覺異常了。
雖然只是靈魂間的對戰，但是兩人同樣是戰鬥的難捨難分，激烈狂暴。
不斷的有光芒從兩人的交戰處迸射出來，各色光芒耀眼而狂暴。
隨著戰鬥越發激烈，兩人身上都有靈魂力量不斷的洩露出來，就如同是肉身交戰的時候，流出的血液一般，淌出了半透明的銀白色的靈魂精華。
這導致，原本兩人突破後光芒璀璨的靈魂都有些黯淡了下來，但是氣息卻越發沉重內斂，於是壓抑得狂暴。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交戰的時間越長，便越能看出夜魔的優勢。
他復生後一直都以靈魂狀態行動，對於靈魂力量的掌控力度不可謂是突飛猛進，加之前世經驗，運用起來由最開始的滯澀變得越發的如魚得水。
夜風雖然也在不斷的進步著，但是他本身基礎就是比較薄弱的，哪怕機緣眾多，又是天縱之姿，更有混沌青蓮護體，可是仍然是漸漸的流露出了頹勢，落入下風。
反之，夜魔越戰越勇，招式大開大合，越來越有壓過夜風的趨勢了。
忽然，夜魔豎手一劈！
“噗嗤——”如同是血肉被隔開的聲音一般，夜風的左手手臂被齊根斬下，斷口整齊，不斷的有靈魂精華洩露出來。
他斷掉的手臂很快便是化作靈魂力量飄散遊離，被封鎖在這一片領域之中。
他們最後的勝者，將會融合對方的魂體，繼承對方的所有，然後將此地的所有靈魂力量吸收。
這一戰，一直持續了三天。
等到第四天的時候，焰突破成功，魂體外放，懸浮在領域之中，目光複雜的看著從無盡靈魂力量霞光中緩步走出的夜風。
他的腳步有些踉蹌，臉上卻絲毫沒有成功倖存下來的欣喜，反而有些沉重。
他一步一步的向著焰走來，彷彿背上背負著泰山一般腳步沉重，最後在他身前三米處停下。
夜風終於抬頭。
他的眼神是難得的茫然，似乎是在看著焰，又似乎是在看著無盡的虛空，像是在問焰，郵箱是在問自己。
“這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了，是不是？”
焰的神色有些悲哀。
看到夜風走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最後的結果了。
不是因為最後都會使用夜風的身軀，而是因為他知道，夜魔不可能、也不能勝。
給自己最後一戰，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而對於他來說，就彷彿是兔死狐悲一般。
一個宇宙意志的分身又消亡了，一個曾經和他達到同樣高度的可歌可敬的強者終於真正消失了，又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徹底的滅亡了。
但是不論如何，夜風的此時的感情才是真正的複雜難言。
其實先前的時候，他並沒有能夠勝過夜魔，但是最終，卻是他倖存了下來。
因為在那個時候，他們兩人真的是打到如痴如狂，根本就收不住了的地步。他的靈魂力量幾乎損耗了一半有餘，爆發出絕強一擊的時候，夜魔卻是突然放棄了抵抗，仍有自己的攻擊將他劈開、幻滅。
他是眼睜睜的看著夜魔的靈魂淡化為虛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的。
這種感覺，十分的難以言喻。
當時，夜魔還忽然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說，“從此以後，你將作為夜風活下去，希望你將這個名字，繼續傳承下去，希望你能夠走到我沒有走到的那一步風景。還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替我好好的照顧清顏，她不應該再為天地而犧牲了。”
夜魔的聲音越發的縹緲淺淡，直至最終在夜風面前消失幻滅。
夜魔消失後，他所有的靈魂力量都是盤旋著灌入了夜風的體內，還夾雜著他前世一聲的經歷，以及所有的記憶、術法傳承，可謂是一身的精華都給予了夜風。
夜風現在腦子有點混亂。
腦子裡不斷閃現著夜魔的記憶，還有自己今生的經歷，彼此交織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十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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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夜魔一聲的經歷，比之自己，要長很多很多。
尤其是靈魂傳承，那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十分的強烈。
看著‘夜風’慢慢的成長，為夜家的嫡系正統傳人，那是嫡系凋零，旁支猖狂，看著他改變家族局勢，然後走出夜家，進入這一片廣闊無垠的大地角逐，在人類遭遇圍攻的時候力挽狂瀾……
在他的一生中，佔據了最大比重的不是家族，不是父母，而是一位友人與一位紅顏。
他們二人，一個是為了成就他而損耗自己的本源，最終止步虛道境界不得存進，最後又燃燒自己，使天地降下懲戒，將那些迫使他死亡的人毀滅，連天道都因此受牽連，才有後面養傷的事。
否則的話，天道不可能沉寂那麼久，給了‘夜風’等人轉生的機會。
這一切是存在著一定的因果聯絡的。
而另一人，卻是為了成就他而犧牲自己，硬生生的為他敲開了混沌境的門戶。
此二人，在他的生命中佔了很大的比重，有著十分濃墨重筆的色彩。
‘夜風’的一聲無疑是豐富多彩的，有著悲歡離合，鮮紅的記憶中有著各種各樣的喜怒哀樂。
這樣的情緒，這樣的感受，一度影響著夜風，讓他這麼長時間過來都還沒有緩過來，仍然感覺猶在夢中，睜眼的時候都感覺眼眶酸澀，一時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的感覺。
但是這終究只是錯覺。
他不可能會成為‘夜風’，他只能繼承了他的意願，為此繼續奮鬥下去，這也將會是他努力的方向，和前進的動力。
可是始終困惑著他的，便是夜魔，到底為什麼最終會選擇放棄，到底為什麼要選擇成就他。
夜魔，有著更廣闊的前途，有著更高的希望，有著更好的條件，甚至於，他有未完成的願望，有執著的想要回覆的答案。
可是最終的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復生。
這讓夜風的心中十分復雜。
他知道，焰先前與夜魔在他的領域中呆了一段時間，此時再看焰的表情，他知道，焰必然是知道的。
可是焰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張開了身後的三對華麗的黑色羽翼，聲音低沉，情緒還有些消沉，可是牙醫中越發透出一股昂揚的戰意，就如同是枯木逢春一般。
“戰！打過之後，我再告訴你答案！”
焰的瞳孔很深很深，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能夠將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吸進去一般。
他的胸口出現了一個小漩渦，那一朵先前在傳承秘地看到的長相怪異的花再次出現，雖然此時已經十分的萎靡不振，但是仍然是吐出了一縷縷的氣血之力，血脈精華，為焰塑造身軀。
“我只有三個時辰的時間，來吧！”
焰的手微微一震，身後的黑色羽翼抖落，凝成了一把黑色的長劍，光芒內斂。
“——戰！”
夜風看了焰好半晌，最終吼出一聲，身上的氣息爆發開來！
其實，從一開始，焰就知道自己這一戰的結局，就如同知道‘夜風’會選擇的結局一樣。
他們已經失去了天眷，如‘夜風’所說，他們只是一群失敗者。
昔年，此人雖然損耗本源，引起天怒，導致轉生後的道路有所不順，突破本道境界力有不逮，但是同樣的，卻也因此使得他與宇宙天地有了一次親密的接觸，更加的契合，並且其實他也獲得了一定的啟發。
天運是站在他那一邊的，除非他們有著逆天之力，否則的話難以勝利。
先前的‘夜風’是有的，他曾經到底是位極巔峰，得天道眷顧，可以說，他本來就應該是成為頂天之人的不二人選，如果沒有天道叛變那一起事件誕生的話。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有著一爭之力，依然能夠將夜風取而代之。
可是偏偏命運弄人，他們曾經是至交好友，如今卻要成為彼此走向對立的敵人。
‘夜風’是不願意的，所以他放棄了。
而他放棄了，自己就慘了！
兩人的靈魂力量相融，所獲得的實力並不僅僅只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的。
焰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想要贏，真的很難，很難。
可是想要他放棄，他也只有一個回答，三個字——
不可能！
或許是因為不甘，或許是因為某種堅持，或許是想要證明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不到最後一步，他，絕不認輸！
兩人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一開始便陷入了狂暴狀態，不斷的爆發。
力量不斷的激增，夜風也在戰鬥過程中，靈魂力量刺激肉身力量，彼此不斷的相互促進。
體內世界也開始了瘋狂的蛻變，幾乎是一眨眼一個變化，迅速的成長著，越發的成熟，越發的強大。
現在，夜風也有了自己不能輸的理由了！
強者對戰，勝負往往只在一瞬間。
在夜風喘著氣刺穿焰的心臟的時候，時間僅僅過去了半個時辰。
或許是因為這樣，氣血之力有所富餘，所以焰並沒有那麼快的就消失。
他喘著粗氣，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最終，我還是敗了！賊老天！我不是敗給你！我是敗給了自己！敗給了自己啊！”
焰的笑容有著苦澀，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華，沒有了那一種恣意張揚，囂張妄為。
在發洩過後，他的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看著夜風久久不語。
夜風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的心中似乎有了什麼猜想，他感覺，或許答案，並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
終於，焰笑了。
“你想要知道為什麼？”他說，“為什麼夜風放棄了復生的機會，為什麼你們的名字相同，為什麼我們有著同樣的緣分……還有，為什麼清顏，還是清顏。”
焰幾乎將夜風心中所有的疑問都說了出來，他又笑。
“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答案呢？你現在，問問你自己的心，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嗎？這個答案，真的是現在的你能夠接受的嗎？這個答案，真的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嗎？這個答案，真的，重要嗎？”
焰一連四個反問，讓夜風越發的沉默。
他沒有辦法答上來，自己的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焰搖了搖頭，最終什麼都沒說。
“這個答案，是需要你自己去尋找的。終有一天，你會明白一切的一切，希望等到那個時候，你還能夠保持著自己的本心，保持著自己的初衷。”
焰的身影開始變淡，絲絲縷縷的氣血之力從他的身上重新溢位，回到了那一株因為太過虛弱陷入自主沉睡的怪異花朵之中，讓它焉噠噠的葉子重新煥發出了一點光彩。
在這個時候，焰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十分純粹的笑容。
他對夜風說，“你一定要走下去。不應該再有失敗者了，這片天地也已經到了晉升的時候了。不要辜負我們的希望，最終，只剩下你了，不要讓我們的所有努力付諸東流。無論如何，無論知道了什麼，你都要永遠記住，你就是你，你就是夜風，你承載著整片天地的希望，你是背負著我們走下去的，如果你倒下了，你身後千千萬萬的人怎麼辦？”
如果你倒下了，你身後千千萬萬的人怎麼辦？
這句話沒有隨著焰的消失而淡去，反而是在夜風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無論如何，這一條路的終點會是什麼，他都要走下去，他不是一個人，而是承載著天地的希望。
…………
……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不要又是一個flag！
作者相信，自己在九百章之前，應該可以結束這一段情節的……吧？
→_→（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