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圍村，張昊先是回了一趟家，然後轉道去了範村長家。
“冬鼕鼕……”
“老張？你下班了，快進來。”
範村長滿臉笑容。
自從成婚以來，他們家的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滋潤，凱瑟琳漂亮賢惠，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小女兒雖然不是親生的，但一點沒影響到他的喜愛。
他現在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五六歲。
張昊亮了亮手上的塑料桶：“給甜甜帶了一些牛奶。”
“嘿嘿，正好，上次你媽送的牛奶快喝完了。”範村長開心地接過牛奶。
凱瑟琳屬於大齡產婦，加上懷孕前期受了大罪，身體虧空嚴重，導致奶水有些不足，幸虧有老張家的牛奶，要不然還真是個大麻煩。
張昊笑著擺擺手，然後進屋和凱瑟琳打了一個招呼，緊接著便迫不及待地來到嬰兒床前，用手指逗起了小寶寶。
小甜甜很給面子，樂得咯咯直笑。
範村長將牛奶交給了老婆，立馬來到張昊旁邊：“說吧，找我什麼事？”
“範叔，我想問下，咱們村的圍牆，什麼時候開始動工？”張昊開門見山道。
“地基已經挖好了，只是鐵柵欄還沒到位，恐怕需要再等幾個月。”
“是錢不夠，還是……”
張昊皺了皺眉頭。
範村長搖搖頭：“村裡不缺錢，村部每個月都能從公寓租金裡抽五個點的管理費，一年下來能入賬不少錢。
主要是咱們訂購的那家小作坊，產能嚴重不足，短時間內交不了貨，再怎麼催，也不可能憑空變出柵欄出來。”
“找個大廠不行嗎？”
“還真不行，聽說南邊正在大規模修建邊境牆，所有訂單都被官方搶光了，我不是沒找過關係，可最終都是一無所獲。”範村長滿臉無奈道。
“這事交給我吧，我來想想辦法。”
張昊沒有猶豫，主動接過了任務。
範村長一方面是高興，一方面又是忐忑，忍不住打聽道：“老張，看你這麼著急，是不是出啥事了？”
“您老沒聽到風聲嗎？要打仗了。”
“什麼？哪裡要打仗？”
範村長不由得大吃一驚。
“大機率是中東地區，也有可能是北非，總之不在咱們本土，沒必要過份擔心。”張昊連忙安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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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圍牆？”範村長表示不解。
“範叔，一旦聯邦發生內戰，雖然打不到咱們本土，但是難民們有腿，他們必然會瘋狂湧向咱們這邊。
說不定，最新一波的難民潮已經在路上了，誰讓首都就在隔壁呢？畢竟傻子都知道首都是首善之地，餓不死人。”
“你的意思是治安會變差？”
“嗯！”張昊點點頭，“您老別看現在大街上遍地都是警察，但警察再多，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況且咱們村屬於郊區，風險更大，必須早做準備。”
“我懂了，那柵欄的事就拜託你了。”範村長頓時重視起來。
…….
回到家裡，張昊立馬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方是惠城鋼鐵集團的總經理姚磊，雙方有過一面之緣。
“姚總，我是東南漁業的張昊啊！”
相比於名不見經傳的昊天集團，東南漁業無疑要出名很多，也更為人們所熟知，甚至有惠城第一公司的美譽。
“張董，稀客啊，我還以為是同名，沒想到真是您本尊。”
姚磊顯得異常熱情。
“您太過獎了，我一個籍籍無名之輩，那擔得起……”
姚磊直接打斷道：“張董，您就別謙虛了，誰不知道你們漁業公司剛剛滿載而歸，一舉收穫了400萬噸的海鮮，簡直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都是運氣！”
“張董，我就不跟您廢話了，這次能不能跟上次一樣，幫我們留點海鮮？”
姚磊迫不及待道。
前段時間，他不是沒想過跟對方套套關係，給集團員工謀點小福利，只是後來見電老大都鎩羽而歸了，知道機會渺茫，便徹底熄了心思。
不過沒想到峰迴路轉，對方居然主動聯絡他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姚總，您這就為難我了，糧食署那邊盯得太緊了，我是真的有心無力。”
張昊裝出一幅非常難為的模樣。
姚磊並不理會，再次懇求道：“張董，幫幫忙，下個月就是春節了，好歹給下面職工弄點體面點的年貨。”
“那好吧，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其實，張昊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謝謝，太感謝了！”
姚磊瞬間大喜過望，成功來得也太容易了，電老大都沒辦到的事，居然讓他給辦成了，說出去都沒人信。
張昊趕緊補充道：“提前申明啊，我頂多幫你們從員工手上收購一些鯨魚肉，數量不會太多，大概有個十噸的樣子。”
認真說起來，他確實從員工手裡收購了一批鯨魚肉，但數量只有兩三噸而已，大部分員工都不願意賣掉鯨魚肉。
至於剩下的部分，是能源部私下轉讓給他的，儘管他說了不想參與其中，但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只能屈服。
姚磊暗自算了一下，他們惠鋼集團總共有兩千多名員工，平均下來每人能分到十斤，也不算少了。
當然了，如果能多爭取一些，那是再好不過了，即便爭取不到，也不過是浪費一點口水而已，毫無損失。
“張董，十噸確實有些少了，能不能再加一些？我們集團有兩三千號人，十噸是真的不夠分。”
張昊當場搖搖頭：“十噸已經是我能籌集到的極限了，糧食署可不是善茬，一旦被他們發現了，這十噸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唉，看來說我太貪心了，十噸就十噸吧，張董您說個價格，我絕不還價。”
“鯨魚肉脂肪多，不是一般海鮮能比的，三百塊一斤怎麼樣？”
張昊報出了一個相對較低的價格。
他不缺錢，這點鯨魚肉也賣不了多少錢，還不如拿來做人情。
“行，十噸就是六百萬，張董您留個賬戶，我等下親自轉給您。”
姚磊滿意地點了點頭。
六百萬並不多，惠鋼集團每個月發的獎金都不止這個數字。
“這事不急，什麼時候轉都行。”
張昊笑著回應了一句。
接下來，兩人商量了一下具體的交易方案，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將交貨時間挪到了下個月的二十三號，也就是南方小年的當天。
這麼做既是為了避嫌，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引起糧食署的關注。
畢竟春節之前發福利，那是傳統慣例，再正常不過的事，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談妥了交易的事，張昊也就沒客氣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姚磊沒有半點猶豫，直接答應下來，相比於鯨魚肉這種稀缺資源，鐵柵欄根本不值得一提。
“張董，我們集團剛好接到了邊境牆的訂單，你們村要的不算多，我直接挪一批給你們，您覺得如何？”
“邊境牆？”
“對，邊境牆都是統一規格的，高七八米，頂部還安裝有鐵絲網，一般人根本翻越不過去，比一般圍牆靠譜多了。”
張昊想了想，婉拒道：“還是算了吧，邊境牆太高調了，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咱們倆以公謀私嗎？”
“張董您不用擔心，我們提供給你們的產品，都是經過維修的'殘次品'，有正規手續的，根本不怕查。”
“姚總，不用這麼麻煩，就高速公路兩旁的那種柵欄就行了，我們村又不在邊境線上，根本用不了那麼高的規格。”
張昊還是覺得低調點為好。
姚磊沒有再勸，當場承諾道：“那好，下週三之前，絕對能交貨。”
“謝了！”
“張董您太客氣了！”
……
時間一轉，很快就到了12月24日，當晚就是西方的平安夜。
晚飯時間，老安格爾一家正在吃大餐，得益於老安格爾的鉅額年終獎，他們家生活條件得到了極大改善，而且一家人正打算買房，徹底在惠城安家。
“爸，咱們家既然不缺錢了，你不如把工作辭了吧？”
小安格爾不想老爸再拿生命冒險。
前兩次能平安歸來，那是運氣好，不代表後面還能一如既往。
老安格爾搖搖頭：“這是最後一次出海了，聽我們公司裡人說，明年的年終獎只多不少，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不是說三年嗎？怎麼……”
小安格爾滿臉疑惑。
“具體原因不清楚，可能是捕撈得太過了，加劇了生態系統的奔潰，眼下的南冰洋，不管是鯨魚，還是其它魚類，都在大片大片地死去。
我們這次的收穫當中，起碼有四分之一是意外死亡的鯨魚，照此趨勢發展下去，再過幾個月整個海洋都要空了。”
老安格爾說完，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旁的安格爾太太聞言，連忙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小安格爾的老婆凱特，忍不住詢問道：“爸，你們公司解散後，對你們這些老員工有安排嗎？”
“沒有，聽說是直接遣散，我們公司之所以有這麼好的薪資待遇，也有這方面的考慮，遣散費早就加在工資裡了。”
老安格爾放下叉子，搖了搖頭。
這同樣也是他不想中途退出的原因，趁著還有機會，多攢點錢不好麼？別等到工作沒了，想拼命都沒機會。
最重要的是，他不久前剛剛拿到了一千萬的年終獎，如果明年再來一千萬，兒孫兩代人的生活都不用發愁了。
甚至還能再拿出一筆錢接濟親朋。
凱特有些惋惜：“太可惜了，這麼好的公司，怎麼說解散就解散了呢？”
“本來就是一錘子買賣，沒什麼好可惜的，咱們家現在是寄人籬下，能有這麼好的工作機會已經是幸運至極了。”
老安格爾說了一句大夏話。
平時在家裡，他們都是兩種語言混合著說，這麼做也是為了鍛鍊三個孩子的口語能力，這對他們受益無窮。
小安格爾見氣氛有些異樣，趕緊岔開話題：“爸，明天上午，同鄉會組織了一場散步活動，咱們要不要參加？”
“他們想幹嘛？”老安格爾好奇道。
“還不是糧票鬧的，他們想逼迫官方取消那個三年限制條件，而且連口號都想好了，叫做'我們不想餓死'。”
小安格爾唏噓道。
“上面不會答應的。”老安格爾搖了搖頭，隨即解釋道：“這裡是東方，不是西方，本地居民原本就很排外，如果真取消了限制，下一秒就會爆發衝突。”
“可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就現在發的這點糧票，根本就吃不飽，更何況還要打個七五折，如果不從黑市上搞點糧食回來，是真的會餓死人的。”
凱特忍不住抱怨道。
雖然他們家已經成功入籍了，但依然受到這一條法規的限制，也不知道是那個傻叉想出來的缺德政策。
安格爾太太緊跟著附和道：“是啊，安置點那邊，據說已經餓死了好幾百號人，更有十幾戶家庭直接選擇了自盡。”
“散步行動太極端了，肯定還有其它辦法。”老安格爾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他們這麼做，只會加劇本地人的排外情緒，等於拉所有人下水，根本於事無補。”
“還能有什麼辦法？本地人都找不到工作，更何況是外來移民了，在就業市場上，我們這些人普遍受到歧視。”
小安格爾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已經失業大半年了，平時除了偶爾打個零工，根本沒有其它路可以走。
“聯邦不是在徵兵嗎？總比等著餓死強吧？”老安格爾提醒道。
“太少了，總共就招三百多萬人，惠城這邊只有一萬多個名額，分到各個安置點，只有區區數百人，杯水車薪。”
小安格爾忍不住吐槽道。
另外，像他們家這樣選擇自主離開安置點的，更是連申請資格都沒有。
老安格爾想了想，突然低聲道：“我聽說明年要打仗，到時候不管是進工廠，還是上戰場，不愁沒有機會。”
“爸，等到明年，套用一句大夏的諺語，黃花菜都涼了。”
凱特苦笑道。
“好啦，都別說了。”老安格爾拍了拍桌面：“說來說去，這些事跟咱們家沒關係，你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不要出去瞎摻和。”
“爸，明天的散步行動搞得很大，珠灣區這邊所有城市都會統一發動，咱們不去合適嗎？”小安格爾擔憂道。
他怕最終弄得裡外不是人！
“讓你媽露個面，意思一下就行了，咱們三個都別出門，還有艾倫他們三個，通通給我乖乖去上學，誰要是敢逃課，小心我拿鞭子抽他。”
老安格爾鄭重警告道。
東方人不過聖誕節，剛好明天又是週三，學校照常上課。
“爺爺，我們不敢！”
三個小家夥嚇得連連搖頭。
小安格爾喝了一口紅酒：“爸，咱們最好找個藉口，免得被人……”
“藉口還不好找？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你們倆陪我去醫院做檢查了，咱們明早直接去醫院。”
老安格爾不以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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