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離都,自然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會像是李斯離都那般隨意,各種準備事宜,以及一路上的安全,具皆需要精心的策劃。
而嬴政雖然早已和扶蘇言明這次齊郡之行,但是,卻是遲遲未曾有所行動。
久而久之,就連扶蘇,也有些疑惑自己的父皇究竟是想要幹嘛。
不過,既然嬴政尚未將扶蘇赴齊郡的訊息佈告天下,扶蘇也就只能乖乖地等著。
咸陽城外,依舊是那座不太起眼的小山。普通的村莊之中,白起所住的茅屋旁,又多了幾間略顯精緻的竹屋。
幾間竹屋,住著的人,卻是足以令整個帝國都為之而顫抖幾分。
“君上,你又輸了。”
一間竹屋之內,傳來了一聲笑聲。
白起看著滿盤的黑白棋子,不經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而他的對面,一個看著三十餘歲的男子,則是輕扶著自己的鬍鬚,一臉笑意地說道:“老友,你又輸了。”
“北冥大師,想不到,你的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一旁,又是一名看起來和白起差不多年紀的人輕笑著說道。
沒錯,那三十多歲,與白起對弈的男子,正是曾經道家天宗的掌門人,北冥子。
而先前開口的那男子,則是朝堂之上,已經故去的老將軍,蒙驁。
不但如此,同樣在外界看來已經作古,曾經的軍神王翦也在這裡,同樣的,也是突破到了白起所定義的夢心境。
事實上,十年之前蒙驁與王翦就已經到達了先天巔峰的極致。而後,更是在白起的引導之下,逐個在函谷關之中突破了。
只是,已經突破了的夢心之境的二人,自然不可能再繼續留在世人眼前。於是,在嬴政的安排之下,便也一同住在了這座小小的村莊之中。
“蒙兄說笑了。”北冥子搖了搖頭,雖然又贏了白起一局但是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自得之色。
“三位皆是兵家高手,棋道亦是剛勁有力。只是,棋非戰場,有時候,更需要借力打力。所以,多數情況之下,都是三位將自己的後路堵死了。我只不過是稍加引導罷了。”
“呵呵,棋道,確實不太適合我們。或許,也就王翦,才能有希望與你一戰了。”白起笑呵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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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謬讚了……”王翦笑著搖了搖頭。
“王老將軍能屈能伸,確實是我大秦難能可貴的帥才。”就在這時,竹屋之外,確實想起了一道略帶威嚴的聲音。
屋內四人,具皆神色微微收斂,走出了門。
“臣等,拜見陛下!”
“北冥子,見過皇帝陛下!”
嬴政看著許久未曾見面的一眾老將,心中也難得地有些高興。
“諸位,細細算來,具皆算得上是朕的長輩。此地非廟堂,日後這些虛禮,就不必了。”
四人神色平靜,再次微微彎腰行禮示意感謝。
類似的話,嬴政也早已說過不止一回。只是,哪怕是已經遠離了朝堂,君臣之禮,在白起等三人看來,亦是不可廢。
至於北冥子,雖然也是行禮,但是,更多的卻是像朋友之間見面一般。顯然沒有其他三人那般拘束。
當然,嬴政也不會對此有所強求。
“陛下,裡面請。”白起微微讓開身子,說道。
然而,嬴政卻是揮了揮手手說道:“不必了。今日朕乃是為了北冥大師,和麋蕪而來。”
北冥微微一愣,不過,隨即微微拱手,說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聽聞,這一次,天宗與人宗之間的比試,乃是人宗的逍遙子所勝?”嬴政問道。
儘管嬴政的話,或許在外人看來,有些駁了北冥子的面子。不過,北冥子卻是依舊神色淡定,似乎並未在意這此比拼的輸贏。
“不錯,這一次,劣徒赤松確實輸給了逍遙。”
“天人之戰,本是道家內部之事,朕也本不干預。只是,大師恐怕不知道。得到了雪霽的逍遙子,顯然,已經開始做一些逾越道家本分之事了。”
北冥子眼皮微微一跳,雖然人宗與天宗分離,但是歸根結底還是道家的一部分,同出一源。
眼下,既然嬴政將話說得如此直白,也就意味著,人宗所為之事,已經開始觸碰帝國的底線了。
這不由得讓北冥子,開始暗暗擔憂人宗未來的境遇。
與外界不同,從秦昭王,到嬴政一統天下稱帝,開創這前無古人的帝國。北冥子,不但是見證者,更是對這個帝國底蘊瞭解最深的人。
別的不說,淡淡是眼下隱世的這三人,便足以再度顛覆原本的六國。跟別說,在朝堂之上,還有一批新興之秀。
“陛下但有吩咐,北冥莫敢不從。”心下擔憂道家人宗的北冥子,也主動地將自己的身姿放低,彎腰拱手說道。
“大師不必如此。”嬴政將北冥子扶起,說道:“朕知道,大師對於天人之分並不在意。朕也不欲對道家徒增殺戮,所以這才過來尋找大師。”
北冥子點點頭,只是卻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等待著嬴政接下來的話。
“月餘之前,齊郡的農家,向著天下宗門,釋出了聚英令。目的,乃是在齊郡挑起禍端。”嬴政頓了頓,繼續說道:“逍遙子,也在其中。”
“想來,我天宗恐怕也同樣接到了這聚英令吧。”北冥子看著嬴政問道。他已不問世事多年,現在又久居於關中,對天宗的事,自然也並不是很瞭解。
“不錯。”嬴政點點頭,說道:“朕想讓麋蕪,代替赤松子,前去這一次的聚英會。”
“陛下,公主殿下,如今不過十二歲!”白起微微皺眉,說道。
嬴政不喜陰陽據點那陰森的環境,早早地就將麋蕪安排在了這座村莊之中。而白起,自然成了照料麋蕪的人。
且不說嬴政,甚至連月神,恐怕都不如白起來得親近。
“朕十一歲時,已經同師叔一同對付呂禍,和楚系之人了……”嬴政看著白起,神色肅穆地說道,“朕的子女,豈可輸給朕?”
白起張了張嘴,終歸還是沒有開口。
“公主殿下回來了!”
遠遠的村口,傳來了不少村民高興的呼喊之聲。
一身青色宮服的月神身旁,一個一頭晶瑩白髮的少女,面色冷峻地向著竹屋走來。
一柄紫色的長劍,更像是一把拂塵。劍柄尾部那白色的絲羽,更是使得少女那白色的頭髮交相呼應。
嬴政遠遠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麋蕪,眼神之中,也不禁流露出一絲溫柔。
命運,有時就是如此有趣。哪怕是嬴政,之前也從未想過,自己的女兒,竟然會成為這一世的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