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知青統一了認識，決定讓楊可出面把想法告訴隊長，爭取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援。第二天，吃過早飯楊可來到了秦大海家。
“稀客！稀客！快坐下。”秦大海見楊可進來，一邊說一邊搬著板凳，“有…有事嗎?”隊長欲言又止地問。
楊可也沒客氣坐在了凳子上，說：“隊長，我們幾個知青來到這裡，得到了你和社員同志們的許多幫助和關照，特別是在今年減產的情況下我們幾個的口糧有增無減，這使我們在感動的同時也感到不安。不收吧，我們也算了一下，光靠那一點實在是不夠吃的；收下吧，我們又成了特殊社員。在兩難的十字路口，為了生存為了生活的需要，我們貿然選擇了收下。當然，我們也知道無功受祿的嗟來之食是不好吃的，我們也不能白吃這些糧食，我們幾個看到糧食產量太低群眾餓肚子怨聲載道，我們幾個想向你提點合理化建議，幫助你把生產搞上去，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求之不得，再好不過了！”秦大海聽見楊可代表幾個知青想提建議幫助自己把生產搞上去的話，改變了頭腦中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反感，裝作很感激地說，“真是太好了！我多年來一直都想把大秦莊的糧食產量提高提高再提高，去全大隊、全公社甚至全縣第一才好呢！才是我希望的。只是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做到這一點。”他不無惋惜地說。“如果你們有好的辦法，能使產量提高的話，那豈不是給我秦大海雪中送煤、渴時送水救我於水火嗎？如果真那樣的話，不僅我出了名，大秦莊的社員可就富得冒油了，吃是吃的、餘是餘剩的，一些老大不小的男青年也不至於一天到晚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愁眉苦臉沒有一點精神了。”他嘆息了一聲，說：“這些哪是我想辦就能辦到的呢？你和方玲、趙慧妹天天跟著幹活實際情況也都看到了，群眾無知不說，思想特別落後，我叫他們幹活快點、仔細點，就是沒人聽，個個磨洋工，早到的等，晚到的站，人不到齊都不幹。我在場的時候他們幹得也不慢，我一離開，他們就開始滑了，扶著工具閒扯的也有，裝解手的也有，真是沒辦法！我真拿他們沒辦法，幹生氣。比如前年收麥前耪紅芋那次吧，我對你發了不該發的火，其實我哪是對你的呢？還不是被那些人給氣糊塗了？害得你中午那麼熱還去把幾顆紅芋栽上，我真感到對不起你。”秦大海不知怎麼又想起楊可耪掉三顆紅芋又重新栽上這樁陳年往事來，語氣裡帶著幾分後悔和同情。“當然，你後來理解和原諒了我。”
“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何況隊長的批評也是出於負責的態度呢？”楊可有些被秦大海的誠實所感動。
“快快！快把你們的想法說說吧，真有什麼好的方法我立即就採用。為生產的事我都快急出病來了。”秦大海催促著楊可說出看法和主意，眼睛緊盯著。
“隊長，我和方玲、趙慧妹三個人對隊裡的情況也不是很瞭解，只是想把我們看到的情況向你反映一下、建議一下，至於有沒有用、可行不可行還得你隊長拿主意。”楊可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得有些吞吞吐吐。
“當事者渾，旁觀者清也是有的。或許你們的意見還真的管用呢?說說吧。”秦大海倒了一杯茶遞到楊可面前。“別擔心，即使有不對的地方我也不會計較的，我秦大海不能說有宰相的胸懷，但肚量還是有一點的，儘管放心地說，更何況你們還是為我好，為社員著想呢？”
楊可看秦大海很誠實，也很謙虛，就說：“好，那就好。我們認為生產落後的根本原因就是沒把社員的勞動積極性調動起來，加上幹活時沒人帶頭造成的。只要能想辦法獎罰分明，又有人帶頭領著幹，肯定能調動社員的積極性，提高勞動效率多收糧食，糧食多收了，社員能有吃有穿看到希望，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就會更高。只要保護好、引導好群眾的這種積極性，對以後生產的再發展無疑是儲備了強大的精神動力。到那時，你秦隊長還有什麼可愁的呢？”楊可很興奮，看了看隊長。
“有知識的人和沒有知識的人就是不一樣，我真佩服你們幾個知識分子觀察事物的能力，能抓住事情本質性的東西、根本性的東西。”秦大海誇獎著楊可，又無可奈何地，“可是怎麼能調動起這些人的積極性？誰又能為他們樹立榜樣帶頭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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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你別頭頂一個腳踩一個好嗎？你太高抬我們吹捧我們了，其實群眾還是有覺悟的。毛主席還說：‘只有落後的幹部，沒有落後的群眾’呢?‘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幹部就是決定的因素’，‘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歷史的真正動力’。”楊可不知道是被秦大海幾句好話灌得忘乎所以，還是得意忘形，毫無顧忌地說了這些話。但她又很快發現了秦大海的表情正陡然發生著變化。
“只有，什麼只有！雖然表面說領袖的話句句都是真理，但在實際生活中也有一些不適用的地方。社員的覺悟在哪裡？群眾的覺悟在哪裡？他們對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覺悟一點都沒有。真有的話，不要說為這個幹為那個幹了，他自己的大人孩子總得吃飯吧，不還照樣能滑就滑？他們根本不知道覺悟是什麼？無知！太無知了！”秦大海怒吼著，咆哮著，顯得怒不可遏，但他很快又覺得，對一個來到自己面前提建議的知識青年，以這樣的口氣說這樣的話實在太不合適了，也會影響到她們對自己的看法，於是，強壓住胸中的怒火，表現出很溫和地說：“一時激動說了不在理的話，其實群眾還是有覺悟的，只是我沒有這個能力、沒有辦法調動出他們的積極性罷了。請你把辦法說出來讓我學習學習，咱們共同想辦法把生產搞上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