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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可還記得兒時的玩伴

月兒上了柳梢,夜晚悄悄降臨,隨著夜幕的逐漸濃重,黃昏時依然喧囂的當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稀稀疏疏的星星,點綴在墨色的夜空中,在眾星之間,一彎細細的月牙兒如同一葉飄蕩在蒼茫大海中的小舟,向大地投射著它那淡黃色的光暈。

彎彎的月兒下,城內的景色一片朦朧,官府後園的樹叢也是黑黢黢的一片,比白天多了許多陰森。

後園的涼亭內,劉辯雙手背在身後,望著不遠處一片黑黢黢的身影,過了許久,才輕輕嘆了一聲:王赲已經三天沒有出現了

白天一直跟在劉辯身後的秦臻此時並沒有在他的身後,跟他一同來到涼亭的,只有管青。

傷勢已然大好,管青身子早沒了大礙,此時的她發冠高聳,穿著一身閃亮的鱗片甲,在昏蒙的月色下,越發顯得英武逼人。

殿下劉辯提起王赲,管青輕聲介面說道:已是有許多刺客事敗自殺,幾日前王赲同一黑衣人潛入官府,黑衣人也被誅殺,想來他是不會再有膽量前來。

望著不遠處的樹影,劉辯沒有說話,他曉得,王赲定然不會這樣輕易放棄。

能夠讓王赲這種對功利有著執著追求的劍客,不惜冒險闖入戒備森嚴的當城官府,想來他背後的勢力一定極其強大,至少是強大到足夠吸引王赲寧願為他們和劉辯反目

當城情勢越來越複雜,而此時遠在千里的濮陽城內,賈詡住處。

程昱與賈詡相向跪坐,倆人面前分別擺著一張滿是肉食果脯的矮桌。

倆人這樣相向坐著已是有了一些時候,可他們面前矮桌上的肉食果脯,卻是沒有動上分毫。就連那盛滿了酒漿的小木桶,也是滿滿當當,連一角酒都未曾舀出。

屋內的燭臺上,七八支白燭跳躥著火苗,白燭的火光投射在房間的每個角落,房內的家當在白燭的照射下,被映出了黢黑的影子。影子拖拽出老長,隨著火苗的跳躥,也伸伸縮縮的晃動著。

壽張令,曹公可說何時出兵微微欠著身子,賈詡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程昱,向他問道:某來到濮陽,已是有了些時日,某等得,殿下等得,可長安城內的陛下,卻是身陷賊人之手,每日如坐針氈,等不得

中郎莫急程昱朝賈詡擺了擺手,面頰上帶著水波不驚的笑意,語氣很是平淡的對賈詡說道:那馬超離開濮陽不久,眼下西涼馬氏尚未從長安城外撤兵,明公之所以久久不發兵,並非對陛下不忠,而是擔心,一旦攻破李傕郭汜,馬氏趁機做大,挾持陛下返回西涼,屆時有西涼羌人相助,欲要剿滅,將陛下從西涼救出,便不似剿殺李傕郭汜這般容易

明公擔憂,倒是頗有幾分道理盯著程昱那張漾著淡然笑容,根本無法看出他真實想法的臉,賈詡過了好一會,才微微一笑,對程昱說道:罷了罷了,洛陽軍眼下已然推進到幽州腹地,攻破公孫瓚指日可待,從濮陽到長安,雖說不是甚遠,大軍行進卻也是要半月一月,曹公若再不出兵,恐怕屆時這場功勞,便是與曹公擦肩而過了

抬頭看著賈詡,程昱的臉上始終保持著不驚不燥的笑容,並沒有接賈詡的話頭,只是與他彼此凝望著。

與此同時,在幽州境內涿郡城下。

無數營帳連線成片,軍營內每隔十數步,便會點燃著一隻跳躥火苗的火盆。

火光映亮了軍營,使得許多營帳的帳幔折射的淡橘色的光澤。就連筆直豎立在軍營內的戰旗,烏黑的旗面上,也被投射了些許淡淡的光暈。

夜風甚急,戰旗在風中獵獵翻飛,發出呼啦啦的響聲,給沉寂在夜色中的軍營,憑添了幾分騷動的威儀。

離軍營甚遠,涿郡的城牆在夜幕中如同一面巨大的黑幔,它那黑黢黢的巨大身影,就猶如一隻蟄伏在夜色中的兇獸,隨時打算吞噬太過靠近他的人們。

洛陽軍軍營中,龐統雙手負於身後,筆直的挺立著身子,眺望著遠處那黑黢黢的城牆。

在龐統身後,簇擁著一群洛陽軍的武將。

軍師正望著遠處的城牆,站在龐統身後的呂布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躁,對龐統說道:我軍到此,已有兩日,只是圍城不打,究竟是何道理

呂將軍稍安負著雙手,龐統望著遠處的城牆,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的對呂布說道:我軍駐紮於城外,雖說每日耗費糧草頗多,可公孫瓚退至涿郡時過於倉惶,城內糧草儲量必定匱乏我軍糧草,尚有冀州源源不絕補給,公孫瓚的糧草,卻是吃了一顆便少上一顆。如此圍城,待到殿下來時,城內守軍士氣已是低落到極點,屆時攻城,當可一舉攻破

龐統一番話,把呂布說的半晌不語。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是十分服氣,望著遠處的城牆,神色中還流露出了幾分不甘。

公孫瓚已被逼入絕境,劉辯此刻卻還在當城與各方派來的刺客周旋。

劉辯與管青還在涼亭內,一條黑影卻不緊不慢的沿著迴廊,朝柳兒居住的廂房走去。

柳兒的房間內,還亮著昏黃的燭光,屋內不時的傳出柳兒和婢女交談的說話聲。

黑影走到柳兒房門外,抬起手,輕輕叩了叩門板。

誰呀黑影剛敲了兩下門,屋內的交談便戛然而止,緊接著傳出了婢女的聲音。

秦臻立於屋外,黑影輕聲應了一句,對屋內的婢女說道:日間與柳兒姑娘見了,見姑娘傷重,很是掛念,特來探訪

秦臻的聲音傳進屋內,躺在鋪蓋上已是恢復了些氣力的柳兒扭頭看了一眼跪坐於鋪蓋旁的婢女。

方才還與柳兒說話的婢女先是朝外間房門看了一眼,隨後扭頭對柳兒輕聲說道:姑娘少待,婢子這便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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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由於身上氣力還是不足,柳兒並沒有點頭,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

婢女站起身,走到外間房門,拉開門閂,先是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秦臻,隨後向秦臻福了一福,嗓音輕柔的說道:姑娘已是要睡了,秦姑娘可否明日再來

日間還有許多事要處置。站在門口,朝那婢女微微一笑,秦臻對她說道:只有晚間,本姑娘方可尋到些許閒暇

既是如此,姑娘請進開啟房門的婢女低下頭,略一沉吟,便側身站到一旁,給秦臻讓出了道路。

抬腳進了屋內,秦臻先是朝側身站在門邊的婢女點了下頭,隨後快步向柳兒的鋪蓋走了過去。

湊著燭光,柳兒看清進入屋內的乃是秦臻,眉頭微微一蹙,很是有些虛弱的對還站在外間門旁的婢女說道:你且出去吧

聞得柳兒要她出去,那婢女怔了一怔,卻沒敢違拗,朝柳兒和秦臻福了一福,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間,從外面把房門掩上。

姑娘莫要多慮到了柳兒近前,秦臻挨著鋪蓋坐了下去,嘴角牽起甜甜的笑意,對柳兒說道:我只是來看看姑娘,並無他意

若是如此,那便好了躺在鋪蓋上,扭頭看著秦臻,柳兒的嘴角也牽起戲謔的笑容,很是有氣無力的對秦臻說道:姑娘身上殺氣濃重,絕非看著這般柔弱。或許姑娘也是個武藝卓絕的劍客,也說不定

王柳姑娘果真慧眼跪坐於柳兒的鋪蓋旁,秦臻臉上保持著恬淡的笑容,對她說道:我確實是個劍客,只是並不如王柳姑娘一般劍術卓絕若是姑娘身子康健,恐怕一擊之下,我便會當場殞命

姑娘可否告知真名王柳並沒有接秦臻的話茬,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秦臻,語氣很是淡然的向她問了一句。

知道我的真名,莫非姑娘不怕我殺人滅口看著王柳,秦臻的表情漸漸冷了下來,說話時,語氣中也透著幾許古怪。

姑娘來此,想必並非無人知曉躺在鋪蓋上,回報給秦臻一個帶著些許譏誚的笑容,王柳很是淡然的說道:恐怕此時,姑娘即便想要尋那婢女,也是難以尋到

聽著王柳的話,秦臻眼睛微微眯了眯,眼角瞬間閃過一抹殺機。過了好一會,笑容才重新回到她的臉上,對王柳說道:姑娘果真心思縝密,方才姑娘要那婢女離去,我還以為是姑娘不欲他人叨擾,不想卻是留有此著

生於亂世,自是要多些計較朝秦臻微微一笑,王柳再次向她問了一句:敢問姑娘真名

王榛美目凝視著王柳,在說出真名時,秦臻的眸子中瞬間閃過一抹冷厲,不過這抹冷厲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從她的雙眸中消失。

啊聽到王榛的真名,王柳輕輕的驚呼一聲,身子欠了欠,像是想要坐起,可她渾身是一絲力量也提不起來,雖然很努力的想撐起來,最終卻還是軟軟的躺回了鋪蓋上,並沒有成功。

姐姐看著躺在鋪蓋上的王柳,王榛伸出一隻如蔥般的玉手,輕輕撫摸著王柳的臉頰,語氣也變的異常輕柔,對王柳說道:十多年了,你可還記得兒時的玩伴

王榛的手在王柳的臉頰上游走,她的手冰涼冰涼,直涼的王柳渾身不由的打了個激靈,望著王榛時,一雙眸子中,也蘊滿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