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在總局做完一系列登記等等的手續，要離開的時候已經是這一天的中午了。
昨夜的全城暴雨似乎並沒有對人們的生活在成什麼樣的影響，除了今天恐怕是接連烈日以來唯一一個清爽的天外，好像昨夜種種不過只是做夢的人不小心在他的夢境逗留太久造成的幻想罷了。
遊樂場也在昨夜就已經安排人封鎖了，至於原因，隨便的一個維修防護都可以作為正當理由。
索性昨夜的暴雨掩蓋了那些不同尋常的聲音，除卻經歷過的人外，好似這件事就這麼平淡無奇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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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或許對於秦川而言，這件事也這麼過去了。
從分局出來，秦川看了一眼頭頂上那碩大的太陽散發著明媚的陽光，忍不住稍微有些恍惚。
似乎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都不過是她的一場噩夢罷了，不，噩夢談不上，但最起碼，是一個有些奇怪，有些驚恐，帶著各種光怪陸離的新世界。
“中午想吃什麼？”旁邊，戚嶼那好聽的男低音拉回了秦川的神智，讓她忍不住轉過頭重新打量他。
輕輕挑眉，然而這一次戚嶼並沒有再問秦川那個同樣的問題，只是坦然的任由她打量，嘴角含笑，眼角微翹。
搖了搖頭，秦川看著戚嶼的眼睛：“隨便，沒什麼胃口。”
戚嶼一笑，“既然沒什麼胃口，那就去吃點能讓人有胃口的怎麼樣？”
說著，戚嶼帶著秦川似乎輕車熟路的穿過街道去找吃飯的地方。
然而秦川沒想到，戚嶼居然帶著她來了一家店面小到只能坐在外面吃飯的涼皮店。
像是個普通人一樣的坐在凳子上，秦川反應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在想什麼，忍不住覺得自己好笑，是啊，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體會過那種普通人的生活了，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個普通人。
然而在這平常人看來，無論是她的長相還是衣著等等，又有哪一點與這周圍世界是格格不入的呢，或許在其他人看來，她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了。
秦川想起曾經和同學一起開過的玩笑，好像每一個驕傲的人都覺得自己是這宇宙中的太陽，地球都要圍著他轉，然而這世界上，缺了誰又能影響它的繼續運轉呢。
似乎她有些太想當然的自己把自己駕到了那個高高的位置上。
有夢想和理想是好的，但這並不意味著周圍所有人只有你自己有夢想和理想，他們和你一樣，你也和他們一樣，在這個世界面前，你們沒有什麼不同。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秦川突然之間就想開了，好像周圍那帶著五味雜陳卻也精彩紛呈的真實世界，瞬間砸在了她的身上，她好像聞到了世界的味道，聞到了生活的味道，甚至聞到了所謂生命存活下去的味道。
戚嶼倒是不知道就在剛剛這一瞬間秦川都想了些什麼，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秦川的表情，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從未消失過。
“喲，今天帶女朋友來吃飯啊！”戚嶼似乎是小店的常客，老闆端著盤子出來看見兩人坐在這，就開口調侃道。
秦川一怔，抽回紛飛的思緒，看向老闆，隨後看了一眼戚嶼，戚嶼則笑著點頭，正大光明的絲毫不心虛：“是啊，今天才肯答應我。”
老闆頓時大笑，手腳麻利的把小吃端上桌子，隨後還對秦川道：“喲，姑娘這眼光真高，這小夥子可不錯啊，長得還帥，性格還好，我看二位真是郎才女貌正正相配啊！”
原本他承認的那話就讓秦川愣了神，隨後老闆那順口溜一樣的誇獎更是讓秦川尷尬癌都要犯了，尤其是在一旁戚嶼那好像還帶著溫柔目光的眼神下，秦川的臉瞬間就紅了。
直到老闆走了，秦川才忍不住看向戚嶼，乾咳了一聲，“你怎麼什麼玩笑都開？”
戚嶼一挑眉，表情無辜中帶著些理所當然：“我沒有開玩笑啊，難道不是嗎？”
秦川磕磕巴巴的有些接不上來話：“什麼叫難道不是，我們是什麼？”
“男女朋友的關係啊！”戚嶼笑容擴大，攤了攤手，好像說的本就是事實。
“我，什麼時候跟你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秦川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就今天早上啊！”戚嶼一臉自然的說道，好像她問了個什麼傻問題。
“我！今天早上我什麼時候，我說什麼了？”秦川說話都有些不太連貫，顯然腦迴路已經燒了一半了。
“我說讓你做我女朋友你答應了啊！”戚嶼聳了聳肩，表情真摯的讓秦川懷疑自己好像開始幻聽了。
“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秦川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戚嶼哈哈大笑，“我給你的定情信物你不都收了嗎！”
秦川一愣，看他眼角帶笑，眼神裡似乎還帶著一抹名為溫柔的光，秦川再次怔愣。
好一會兒，秦川敗下陣來：“好吧，別鬧了大神……”
聞言，戚嶼一連大笑，“我沒鬧啊，那現在我問你，讓你做我的女朋友你答應不啊？”
還沒等秦川開口，戚嶼馬上阻止：“想好了在回答啊，現在說的不算數，我給你時間考慮。”
說完，不管秦川怔怔的看著他，戚嶼抽出筷子擦乾淨遞給秦川，貼心的讓一旁偷聽的穆英都忍不住紅了絨毛。
是的，蒲公英的絨毛。
穆英覺得，如果自己這時候能變成一顆長在地上的蒲公英花，估計她會是全天下最特殊的一朵粉色蒲公英——她這臉紅的喲……
沒錯，穆英其實也挺尷尬的，其實大家早已心知肚明，就包括現在吃飯的秦川和戚嶼也都知道她就在一旁偷聽，說是偷聽可能有些難聽，但是最起碼目前上面還沒有決定好對於戚嶼的處理。
然而昨天晚上的事情又讓他們摸不清他的底細，所以暫時一個階段，還是有必要安排人隨時探聽戚嶼的動向，要得知他都做過些什麼說了些什麼，或是對什麼人對什麼事都抱有一種什麼樣的態度。
這很重要。
比如深淵，估計這輩子恐怕都在總局的紅色通緝名單上下不來了，但是戚嶼呢，目前還不太好說。
尤其是，現在戚嶼好像有種要和秦川每天刷親密度的樣子，而秦川又是他們目前比較能信得過的人。
就像是之前說的，他們怎麼都不可能將所有的大魔和魔物完全消滅，這不是一個長久之計，比方說，蝗蟲是害蟲，然而就因為這個難道就要將天底下所有的蝗蟲全部都殺死嗎，可他們真的能做到不漏掉一個嗎。
魔不像是沒有靈智的蟲子，他們壽命無限的長，他們也有的心狠手辣殘忍到極致，誰都不敢想象如果他們滅了天底下所有的魔，卻唯獨只剩下一個最心狠手辣隱忍不發城府極深的。
那麼未來他們可能會面對的後果又會是多麼的慘烈。
所以如果以後他們真的決定了要多出一個“魔族”出來，那麼他們今天做的這些就都是很有必要的，比方說，觀察戚嶼對這個國家，對這個世界的態度。
如果他像是林巴納一樣，或者像是其他任何一個修士一樣，正常的工作娛樂，等等等等，那麼他們又怎麼會介意他究竟擁有著怎樣的力量呢。
刀的確可以殺人，可那也要看是在誰的手中，若是在壞人手裡，那就是屠戮無辜性命的兇器，若是在好人手裡，那便是保護弱者的武器。
或許用一個不太恰當的形容詞來描述，諱疾避醫還算得上是比較能描述陽煦真人心中隱隱害怕的那種心情。
所以穆英的存在幾乎是雙方都清楚的事情，然而這層窗戶紙目前還不能被捅破，他們也知道，這個人，也只能是穆英，也只被允許是穆英，可能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行。
當然，這也是因為秦川和穆英的關係。
一方也就正大光明的正常偷聽，時刻注意他們的情況，另一方也就當做沒有她這個人，無論是秀恩愛也好，還是怎麼樣，都好像壓根就沒發現有人已經將他們說的所有話全部記錄下來了一樣。
自然，在周靖明這裡，這可並不單純的只是聊天而已。
有些人，他明明知道你在聽他說什麼，卻故意要說一些奇怪的話，引得你去誤解。
只看現在，穆英聽著那些頗為肉麻兮兮的話，感覺似乎自己渾身上下的絨毛都跟著顫抖了……
吃過了飯，秦川和周靖明並沒有回酒店，無端的，秦川就是不想回去。
也可能是昨天晚上的後遺症，也可能是其他什麼原因，穆英就這麼跟在兩人後頭，來了市中心的公園。
好像穆英自從加入了督察處之後，還從來都沒有逛過公園，平時的幾位“客戶”也從來都不是這麼浪漫的人，還會看個電影叫個外賣逛個公園出門一律住酒店等等等等……
其實一般的修士生活還是比較拮据的。
滿心以為這一次還能再被各種甜言蜜語秀一臉的穆英卻怎麼都沒想到，她聽不到他們談話了。
明明天還是那麼的藍，草還是那麼的綠，小鳥在枝頭高聲唱著歌，蟋蟀在草地裡低低的蟈蟈叫。
可是她看見了前面兩個人的嘴一張一合，甚至越靠越近，好像戚嶼的手都搭在了秦川的胸上，然而她聽兩人說話卻好像是有蟲子在叫，嗡嗡的，沒有一句是真切的。
穆英明白，她應該是被人點開了遮蔽功能。
聳了聳肩，穆英自己遊蕩在公園裡，靜靜地等待著他們什麼時候才會把她放出來，也是比較好奇兩個人究竟都說了什麼，或者，都已經發展的這麼快了？
然而事實上已經隔絕了外界的兩個人，其實在很認真的談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
這也是秦川最想知道的事情。
為了針對戚嶼，深淵在大興布了多長時間的局秦川再清楚不過了，可是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昨天明明是能贏的場面，到最後居然又變成了逆風局。
秦川知道，問題並不出在深淵和戚嶼身上，應該就是那個神秘的黑暗世界。
所以到底是什麼打破了那個小世界，讓積蓄力量多時的戚嶼轉為上風，最後如果不是陽煦真人亂打一通，可能深淵昨天晚上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而且還有另外一件事。
昨天晚上事發的時候秦川一直都沒覺得有什麼，然而等到之後事情都過去了，秦川才一點點的發現出有什麼不對來。
不過這些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分辨出來的異常，秦川丁點都沒和周靖明他們說，她心中隱約有一種感覺，似乎這件事並不能和他們提起。
和戚嶼兩個人走到公園，秦川一路上都要思考要怎麼和他說這件事。
不過剛走到一處公共休息椅邊上坐下，秦川就感受到了那種隔絕。
看了一眼戚嶼，他還是老樣子，眼角帶笑的，只不過這一次他說的話裡倒是多了幾分真誠。
“你不是有話想和我說。”戚嶼自然而然的說道。
秦川注視他良久，才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突然就說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反而從最開始說起。
她說了自己的來歷，就是崤山當時發生的事情，秦川注意到，似乎戚嶼對於她還能活下來並且和那只還未產生靈智的魔物融合，並最終成功的抹殺掉它的意識，自己卻還能保留屬於它的能力感到非常的驚訝。
“這樣的事情，我這麼多年來聞所未聞。”戚嶼有些驚訝的嘖嘖稱奇，上下打量著秦川。
“我就說怎麼看你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原來這原本就是你自己的身體。”
似乎是察覺到這麼說有些奇怪，戚嶼馬上換了種說法：“我的意思是說，你看起來更像是他們修士，而不是魔，或者靈派的修士。”
秦川隨意的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隨後又問了他另外一件事：“魔物化形一般都是什麼時候下發生的？”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戚嶼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說，日落之時開始準備，日落之後開始化形，這也是為了避免太多的烏金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