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身後，並沒察覺到什麼異樣，秦川一邊吃著炸臭豆腐一邊到處溜達。
夜色漸深，只是一眾大型商場外面的景觀燈卻依舊在亮著，秦川扔掉手裡的紙盒，兩隻手揣在上衣兜裡，百無聊賴的散著步，看著平凡人生。
與此同時，安靈再一次恢復清醒，可是直到好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早已經睜開了眼睛，只不過這周圍根本就是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
原本的顛簸晃盪不再，安靈靜靜的等待著自己的手腳一點點的恢復過來。
很快，其實安靈也不知道是多長時間，不過就是很快的，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手和腳。
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下的那層板子，她記得之前在貨車裡可是一張木頭板，上面還有許多的倒刺。
手指輕輕地摸了摸身下的木板，果然，還是那許多的倒刺。
微微松了一口氣，這個並不算是好的環境竟然不知怎的成了如今能讓安靈安心的地方。
慢慢坐起來，安靈靠著身後堅硬的車廂鐵板，靜靜吸著氣，感受了一會兒車子的執行方向，安靈才開始靜下呼吸，仔細的傾聽著周圍的聲音。
“別找了，她們都走了，只剩下我們兩個。”突然響起的冷漠聲音嚇了安靈一跳，也讓她忍不住一抖。
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下，安靈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仍然漆黑一片，只是能看到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安靈動了動，手指忍不住摳了摳身下的木板，卻是被尖銳的木刺扎進了手指肚裡。
沒有叫出聲，安靈只是手指輕輕顫了顫，然後將手拿上來，小心地用左手試探性的去摸那根木刺。
試了好幾次，往常靈巧的手指如今彷彿變得極為笨拙，仍然沒能把那根木刺拽出來。
深吸一口氣，安靈壓下心裡隨之升起的煩躁，重新看向對面的那個影子。
“你是誰？”安靈終於說出了她被抓到以後的第一句話。
長時間沒有開過口的嗓子有些沙啞，以至於她說出的這簡單三個字變成了特別奇怪的腔調。
“我跟你一樣，不幸運的人。”那個女人平靜的說道。
安靈心裡一顫，卻是問起了其它的問題：“剩下的人呢？”
“你說的是哪個，最開始的那個是第一個被拉走的，然後就是第二個，第三個，下一個你猜是你還是我？”女人語氣淡淡的，可在這漆黑的環境下，卻無端的透露出一份毛骨悚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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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靈默默地消化著女人說的全部，心裡猜測著那些女人是不是沿途就被賣掉了，可是腦子裡卻怎麼都覺得不對。
驀然一驚，安靈猛地抬頭，“你不是也被打針了嗎，你怎麼都知道？”
對面好一陣沉默，安靈心裡一陣警惕，毛孔瞬間張開，汗毛根根站起來。
“因為我和你們不一樣啊……”良久，對面傳來一聲輕笑，然後是女人的低低話音。
在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麼，安靈突然想起了同樣有點奇怪的秦川。
或許是安靈太長時間沒有說話，對面的女人開始解釋：“我說我有精神病你信嗎？”
安靈一愣，隨即女人笑開了懷：“好吧我是騙你的，我沒有精神病。”
頓了頓，女人又補充道：“不過我有神經病。”
安靈一陣無語，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冷笑話。
“我有癲癇，所以我打過很多的麻醉藥，這點劑量，還不夠我好好睡上一覺的。“女人笑了笑，語氣平靜的說道。
安靈微微安心，可是卻感覺還是有什麼不對。
想了想，安靈繼續問問題：“那，你，也是連海市的人嗎？”
女人點頭：“是，今年二十七，未婚，有一份普通的工作，就是每天做個報表啊什麼的，就是這樣。”
安靈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被綁架的？”
女人笑了一聲：“幾天前吧，比你早一天而已。”
“所以我們這些人，都是連海市的嗎？”安靈忍不住疑問。
“差不多，有的是市裡的，也有的是鄉下的，但是大多都是被騙了，然後拐過來的。”女人回答。
安靈有些疑惑為什麼女人會知道的那麼多，又問：“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誰知道呢，屠宰場吧。”女人低嘆一聲，可是安靈卻聽不出來她聲音裡的恐懼。
一般人遇到這樣的事情難道不應該害怕和痛苦求救嗎？她怎麼這麼鎮定。
車子緩緩執行在黑漆漆的道路上，安靈的眼睛儘管已經適應了黑暗，卻也看不清對面女人的臉究竟是什麼樣的。
“你，是因為什麼被拐進來的？”好一會兒，安靈輕輕地問她。
這一次換成女人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忘了，一醒來就到這裡了。”女人不帶感情的回答她。
“那你呢？”女人反問。
“我是，因為找工作，我家裡不是這邊的，我，應該是被騙了吧，然後一醒來就到了這。”安靈把兩條腿曲起來，雙手輕輕地抱著腿，一副緊張和害怕的樣子，可是左手卻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自己平凡的運動鞋。
“我們該怎麼辦呀，會有警察來救我們的吧……”安靈似是在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誰知，對面的女人卻發出一聲輕嘲：“你有家人在關心你？”
安靈隨口接道：“也是，他們並不知道我失蹤的訊息，我，我就應該給他們打個電話的……”
對面傳來一聲輕嗤，卻是沒有說什麼。
安靈將下巴輕輕地抵在膝蓋上，轉而問女人：“你害怕嗎，我們，會不會被賣到大山裡，然後，然後給傻子做媳婦兒。”
像是在對自己說，安靈低低的說著：“我該怎麼辦，我家裡還有妹妹等著我的錢呢……”
而對面，再沒傳出來過聲響，甚至那個女人一動都不動，安靈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被人捆住了手腳。
很快，貨車停了下來，安靈忍不住心中一顫，突然快速的問對面的女人：“我們被拐來幾天了？”
“算上今天晚上，你是第三天三夜，我是第四天四夜。”
車廂門很快被開啟，兩人再無交談。
安靈微微眯著眼睛，不讓自己眼球的反光被開車門的兩人看到，引起他們的警惕。
鴨舌帽一如之前那般跳上貨車，先是一把拽起安靈的衣領，隨後駕著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頭薅。
身下的木頭刺與安靈身上那不知道是誰的牛仔褲摩擦，發出“噌噌”的喑啞聲音。
底下，應該還是油光男和鴨舌帽一起，將渾身無力的安靈接下去。
接著鴨舌帽就去拽車上的另一個女人了。
雙腿有些站不穩，身上軟得要命，安靈有些痛恨自己的無能，再怎麼樣她也不想靠在身後這個讓她覺得噁心的油光男身上。
她發誓，等把他抓捕在案之後，她一定要照著他的臉狠狠踹上幾腳。
很快，車上的另一個女人也被從貨車上扯下來了，安靈這會兒終於能看一看周圍究竟是什麼地方了。
然而，無果，在她面前，入目可見的，除了連綿的高山就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再加上今夜空中沒有月亮，烏雲密佈，高速兩邊的樹林漆黑無光，只有風聲吹過才能聽到那些好像是尖嘯的聲音。
“過來！”油光男扯著安靈快速的往前走，甚至帶的她一個踉蹌。
身後腳步聲傳來，應該是鴨舌帽和那個女人也一起跟上來了。
也是從貨車的車後被拉扯到車前，安靈才發現，原來這裡還停有一輛麵包車。
感受了一下吹在臉上的空氣，這會怎麼也應該是大約十點以後三點之前，不過空氣並不乾燥，也沒有明顯的低溫，那麼他們應該不是往北方去，這會兒的北方應該還是徹骨的寒冷。
就是連海市到了夜裡一兩點鐘也要穿個厚外套的，尤其這還是在山間。
所以他們應該是出了連海市就往南方去了。
從連海市往南的高速都有哪幾條，安靈在腦子裡快速的想著。
油光男和鴨舌帽將安靈及剩下的另一個女人推到了那輛轎車前，車門應聲而開。
“最後兩個。”油光男一共也不過只和車裡的人說了這麼四個字，隨後就將安靈兩個用力的推進後車座裡。
關門聲“啪”的響起，安靈側過頭，心裡默背著剛剛看到的兩輛車牌號。
很快，轎車和貨車各自換了個方向離開，然而安靈注意到，這輛車並沒有繼續往回去，而是在下一個收費站繞了一圈又回到了之前的方向。
“給她們水。”副駕駛位上的男人對後面坐在最靠左側的男人說道。
安靈旁邊的男人也當真給她們拿出了一瓶礦泉水。
兩個人，只有一瓶水。
“喝吧。”安靈左邊的男人低聲說道。
接過礦泉水瓶，安靈手腳無力，卻是真的很想開啟瓶子喝一口水——她自從被抓過來就一直沒吃過任何東西也沒喝過一口水。
似乎是見安靈有些笨手笨腳，旁邊的女人忍不住快速的從安靈手裡搶過水瓶，用力的擰開了瓶子，裡面甘甜的水彷彿無盡一樣的湧進女人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