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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起步

政和七年,政和皇帝趙佶(即宋徽宗)授殿前指揮使高俅為太尉;(太尉相當於三軍總*司*令)

政和七年,皇帝趙佶任內侍閹人童貫為樞密使;(樞密使相當於軍*委主*席,而不是有些人說的國防部長;兵部尚書才是國防部長)

政和七年,遼國漢民董龐兒起義,一時間攻城掠地、聲勢浩大。董龐兒遣人約宋伐遼,內外合擊。大宋朝廷諸大臣合議,賜董龐兒“破虜大將軍”“燕王”。(大宋勾結遼國叛賊的這種行為得罪了遼國,卻又不給給董龐兒實際支援,坐視義軍被平定,最後義軍殘部只得降金。這支漢人義軍從此對大宋絕望,後來郭藥師率領這支部隊充當了金國滅宋的急先鋒)。

政和七年,梁山賊嘯聚水泊,肆掠州縣······

——

程度、程剛老哥倆一大早就看朝廷下發州縣的“邸報”,越看越揪心。剩下的幾張,也不想看了,反正都是一些爛事。

邸報一般會延遲七天才送達伊川,這些內容早就是既成事實了;即使有意見,沒有權力的他倆又能做些什麼呢?

最坑爹的是:因為程家是聖人之後,竟然導致他們無法入仕、當不了官。因為”聖人“就應該是超然物外的,你看看‘孔子’的後人、看看亞聖顏回的後人,有人當官的嗎?即使給你官職,那也只是給你上的‘榮譽稱號’,根本不需要你出現在朝堂之上,你就在家待著混吃等死吧!

基本是約定俗成的,聖人之後就只能在家研究學問、教書育人。給你家加封無數榮譽頭銜,把你架得高高的;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跟別人一樣考科舉去。

程度喝了口水,“大兄,這些邸報上每件事都是影響國運的大事,我們瞭解一下就好。可附近就有一件天大的事,大兄可曾聽說?

“你是指行止家的蠻痴兒‘老君請金童’還魂復活的事吧,早就四處傳揚、無人不知了!”程剛搖頭嘆息。

“大兄以為如何?”老程度倒是平靜的很。

“國運飄搖,神州晦暗;群魔亂舞正當時,還有什麼怪事不能出的?哼!”程剛。

“大兄,你我恆坐典籍之室,閱遍天下書冊,可知此事必有蹊蹺。若是神威降世,那便是天降星宿,對應天下變亂,以解黎民困厄;可若是有人設局大言欺世······此子,亦是大才!嘿嘿······”

要是此刻程洲又在屋頂偷聽,必定會驚出一頭冷汗:這老程祖宗,說什麼‘天降星宿’應對天下變亂,講的不就是“太昊”把我當骰子,丟到這古代附身蠻痴兒的事嗎?

其實這也不奇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讀書明理、讀書開眼、讀書通神。當你讀的書足夠多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世界執行自有規律,即所謂‘萬變不離其宗’。更何況,老哥倆家學淵源,程氏宗祠的的藏書數量,在整個大宋都是數一數二的。這種地位很高的士紳人家,能看到朝廷邸報,可以蒐集到大部分普通人不知道的資訊;所以才會有諸葛亮這類隱居山林卻又‘無所不知’的人物。說穿了,就是他的知識儲備加背景儲備造就的。

老程度想了想,就說道,“我去跟程洲他聊聊吧,跟聰明人談話才能成事;他姐姐拎不清的事,我相信他懂。順便,也見識這個‘還魂金童’有何特異之處!”

——

一桌酒菜,已經接近尾聲。

徐鱗今天總算吃了個痛快。前幾天沒吃好,主要還不是因為沒錢,而是著急上火,心情焦慮,沒胃口。現在,徐鱗不用躲藏了;本來晦暗的前途又峰迴路轉。“民不舉、官不究”,只要程洲這當事人不追究,他就可以出來公開活動。那丁文三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也就沒有其他人來指認徐鱗了,他完全放下心來。

程洲從徐鱗這裡瞭解到丁文接受投注的所有客戶:

大客戶主要有:

一、洛陽的“小孟嘗”(就是孟記商號的少東家),孟家的實力,他從孟記鐵櫃和街上跑的孟記馬車上已經見識了;

二、鞏縣的“中貴人楊戩”,這楊戩(楊戩的名字和大唐名將李靖一樣被明朝小白寫手借用到演義小說裡),據徐鱗說是鞏縣皇家墓園的駐守內侍(即鎮守太監。宋代沒有太監這種稱呼,而是把閹人叫內侍或中貴人)。楊戩從東京被貶來打掃皇陵,正宗的四品閹人咧。不過,宋徽宗是個念舊的人,指不定啥時候就叫他回東京了。

三、黃河北岸的折(念she)彥章,竟然有個“折”家子弟跑到洛陽附近廝混?府州折家,就是《楊家將》裡佘老太君的真正原型。從來沒有過什麼“佘”家軍,只有“折”家軍。折家軍正好跟楊氏家族一起駐守山西北部,所以兩家將門聯姻倒是很可能的。折家祖先從西域遠道而來,盤據府州這個和西夏、遼國交界的三角地帶,維持著半割據的狀態達六百年之久,是真正的土皇帝。

四、禁軍馬步軍都虞候宗破,宗破是禁軍駐洛陽一個指揮(這裡的‘指揮’是宋代名詞,相當於營)的都虞候(副營長),據說因為上面有人,才二十五歲就當上都虞候。

——

這份名單,真個是“各行各業、群英薈萃”!

程洲可以說是感覺到驚喜,沒想到名單裡面能有這麼多‘大魚’!要是將這些優質資源整合好了,就很有希望借勢而起;可以說是‘大有可為’啊!

程洲拿出自己那晚“黑吃黑”的成果,即從鐵櫃中拿走的賬冊、單據、借條、抵押房契這些企業運營資料,遞給徐鱗,“這些,是咱們從新開張的憑證。你是坐不住凳子的,況且外面也需要你聯絡;所以我叫那武晨躍來幫手打理。”

“這是三十兩銀子,暫且充作你的活動花銷。需要用到錢銀的地方,你不必節省,但有需要,即刻跟我開口。只是我這裡卻有個規矩——每項開銷,要有記錄!在有條件的店家,你叫他寫份開銷單,蓋個印鑑。”

“這卻不是我防備於你,我但有走公賬花費,也必定寫單來,每日都可查我賬目。這裡的收益,你我平等;我要動用百兩以上的銀錢,必告知於你;你不點頭,我絕不動用。這裡平時做到有憑有據,卻是還你我清白;省得各自猜疑,我們彼此反而好相處。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我們的關係反而能走得長久!”

徐鱗聽了程洲的這番話,又想哭······不是因為錢的事,是因為感受到尊重!

這次是程洲(程鋒)又展開現代思維的優勢了。

早先在丁文和徐鱗的四人團伙時代,丁文明顯的以主人自居,其他三人只能唯唯諾諾,宛如奴僕一般,三人卻又無法可想!因為時代慣性,因為整個社會體系就是這樣的;他們從小看到、學到、體會到的都是這種不平等。家庭出身高貴的人,就是吃的你死死的!

你做的最多、流血流汗,收穫卻是最少的;這就是尊卑有別,徐鱗自己也只得被動接受。徐鱗以前碰到的那些貴人、衙內,就算分給他一點財物,那態度,就跟賞給自己的寵物丟塊骨頭一樣輕蔑······

程洲跟他商量每份錢怎麼花,而且讓他也監督程洲花錢的明細,把賬冊、抵押地契這麼重要的東西就給他檢視······要知道以前他遠遠瞄一眼這些檔案丁文都防著,絕不讓徐鱗碰觸。

程洲的平等對待,這簡直要徐鱗的命;他很不想流出眼淚,卻止不住在眼眶打轉,眼珠憋的通紅!程洲不想讓他太窘,馬上站起來走到窗前,背身說道:“我們現在做事,卻不能像以前一樣不明不白,沒個名目。我們來取個名字怎樣?我們的財務公司有個名字才好。”

徐鱗在他身後迅速的偷偷擦掉了眼淚,疑惑的回道:“什麼,什麼財務公司?”

程洲:······

“啊,哈哈,這公司嘛,指的就是咱們這個放債收賭的包間。你想啊,別人一提起我們,就說‘我是在那什麼二樓一個包間借的錢’;而別人一提到自己的馬車,就會說‘我買的是孟記馬車’——這裡面的味道完全不一樣,你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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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鱗聽了,嘴裡“嗯嗯”連聲,“對啊,金童您說的有道理!那,叫什麼名字好呢?”

程洲其實早就想好了,但是他有心讓徐鱗對企業有參與感、歸宿感,就說道:“我倆一起想,兩個人的思路更寬廣嘛。”

徐鱗看程洲鼓勵的眼神,於是就真的很專注的思索起來。

——

程洲回到自家小院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

只見姐姐程淑、武晨躍和一個仙風道骨的美髯道士在正廳裡就坐。

三人看到程洲回來,武晨躍搶先對程洲說道:“金童,這位是林羽士;他是應柯粱柯縣令的邀請,特地從東京汴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