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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破城

“啊、舅父——!”

一聲慘烈的呼號,滿臉橫肉的阿蛋淚流滿面、吱哇亂叫。

他推開身前的鄉兵同袍、舉起開山斧就衝張憲奔來,招數完全沒有章法、怒火萬丈的他就是胡劈亂剁!

張憲眼睛掃視著整個戰局,只拿餘光瞟了阿蛋一下,斧槍一抬“噹”的一聲就蕩開了阿蛋的開山斧。

阿蛋雙手持斧被震的痠麻,他在街坊之間自負天生神力,上了戰場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坐井觀天。

在仇恨的驅使下、阿蛋依然不要命的再次上前,這回他學聰明了不去硬碰硬、開山斧對著張憲來一個攔腰橫劈。

守城的夏國將士們早就發覺這邊的防線被宋軍突破,副將王陽明立即組織人手對張憲、康敢兩人進行合圍;而阿蛋獨自前衝一頓攪和的魯莽行為,卻在破壞夏軍的圍攻陣型。

張憲背後又康敢護衛著,時間緊迫不想跟阿蛋糾纏。

他主動伸出斧槍去格阿蛋的開山斧,將斧槍的槍尖與斧刃之間的夾角鎖住阿蛋的開山斧,後手一轉槍身、前手配合的發力一‘絞’,就將阿蛋的開山斧‘絞’飛了、緊接著用斧槍的斧面拍擊在阿蛋的胸膛,阿蛋‘嘭’的一聲被拍的飛起,在空中噴出一蓬血花、直墜入城內曉殤河中。

且說阿蛋墜入城內曉殤河之後、並無大礙,他在水中撲騰幾下就爬上了岸、一溜煙跑回了家。光棍一條的他,招呼著舅父家的老小一起躲入了地窖······

在張憲登上城頭的時候,雙方僵持的局面就有點鬆動了。

他護住這個登城的‘橋頭堡’,宋軍後續的就有更多人攻了上去。

一隻繫著長繩的撓鉤‘嗖’的一下子從城外飛起、掛住城垛,有人就從外面借繩索迴盪之力、‘噌’的就把自己拋到了城垛裡面。

這個人,當然就是‘狗拳宗師’、‘貼地佛’、靈活矮胖子代裕鴻。

他落地就‘咕嚕’接了一個前滾翻,貼地滾入夏國守軍包圍圈裡、‘滴溜亂轉’了一輪,那些夏國守軍頓時慘叫聲四起、東倒西歪!

等到代裕鴻像車輪一樣滾回張憲腳邊、站穩喘息著,也就兩次眨眼的時間:夏國守軍又被他弄躺下一大片。

沒辦法,‘狗拳’就是這麼猥瑣,專攻人的下三路。

代裕鴻一對解魚刀,幹的就是割腳踝、抹腿彎、掏肚腸的陰損路數,跟瘋狗搏命的動作差不多。

至此,歸義軍後續登城的將士就趁著康敢、張憲、代裕鴻開闢的通道,如潮水一般湧上了城牆。

——

前門城樓。

汪勤和王陽明這時候算是看明白了:宋軍是不打算像原先一樣四面攻城了,主攻點只有這個左牆角而已,宋軍根本就沒有一點分兵攻擊前門城樓的意願和跡象!

我們還傻傻的站在這裡等敵人來呢!

完全是被宋軍白天的盛世浩大給弄迷糊了啊,形成了思維定式。

王陽明趕忙帶領親衛營五百人向靈州城左牆角這邊增援。

汪勤也手持苗*刀(因外形像禾苗葉子一樣細長得名),悄悄的混在隊伍裡準備伺機襲殺張憲。

——

“城破!”

“城破!”

“宋軍進城啦、宋軍進城啦!”

突然,一陣紛亂的呼喊聲從靈州城後門方向傳來。

只見後門方向一支舉著火把的隊伍向各個街巷蔓延,山呼海嘯的‘破城’之聲也隨著他們的侵入越來越響亮,黑夜裡城中百姓們衣衫不整的四散奔逃!

飢腸轆轆的夏國城防鄉兵先前還曾下到中心街救火,又倉促的奔回城牆上防守;他們體力和意志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個時候竟然從後門方向傳來破城的訊息,簡直殘忍!

張憲也有點懵:我們歸義軍全部主力在前面左牆角打生打死,靈州城咋就被人從後門破城了?

難道是西軍的兄弟部隊不遠千里跑來支援了?

哪有這麼巧、這不合理啊!

但張憲再有疑問,可出現這個局面對宋軍肯定是好事啊!

他馬上反應過來,趕緊大喊:“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放下兵器、秋毫無犯!”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代裕鴻和康敢以及後來登上城牆的歸義軍將士都跟著大喊。

所有的夏國士兵都痴痴傻傻的呆在原地,只有汪勤一個人不服,她衝上前去機械的揮舞著苗*刀、瘋狂的對著張憲亂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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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憲用斧槍隨意的化解著她的攻勢,並沒有反擊。

他雖然天生具備名將的冷酷天賦,但他也並不是以殺人為樂趣的人;大局已定,沒必要再傷人命了。

王陽明從背後上前奪下汪勤手中的苗*刀,哽咽著勸道:“盡人事、聽天命!我們已經盡力了,汪守備您歇會兒吧。”

汪勤低著頭抽泣起來,她終於扛不住了。

她現在心裡都是無助和絕望。

她只不過是一個被‘忠烈世家’名聲拖累的少女,這種殘酷的壓力本來就不是她願意承擔的。

——

“您就是歸義軍主帥張憲吧?”

王陽明竟然對著張憲‘噗通’跪倒。

這時,所有不再抵抗(確實沒力氣了、刀都揮不動了)的夏國將士,都用不屑的眼神惡狠狠的瞪著著王陽明這個‘勢利小人’。

王陽明懇切的對張憲說道:“請您容許我軍放下兵器下去救火吧!”

“我們的鄉兵,很多都是本地人,他們一家老小都在城裡居住;要是被燒死,他們難免怨憤不平。這也是您不願意見到的吧?”

“我們彼此並無私仇。如今靈州城已經是你們的了,要是被燒成白地,對大宋也絕無益處啊!”

‘咚咚咚’,王陽明磕頭濺血。

“請張軍侯開恩,下令救火吧!”

張憲略作思量,立刻大聲宣佈:“夏國將士只要放下兵器馬上下去救火,我們歸義軍也下去幫手!”

城牆上夏國人歡聲雷動,汪勤和許多夏國鄉兵都跑過來來扶起王陽明,對他予以誠摯的欽佩!

——

歸義軍大營,望樓之上。

“沒想到,張憲沒有聽從我的收兵命令,自作主張的突然發難,竟然還真的攻下了靈州城!”

“真的在一天之內達成了原定計劃,運氣不錯啊。”

程洲感慨不已。

“可是,看起來卻是城內先亂起來了呢!”

折彥璋也給出自己的發現。

程洲也有點疑惑:“難道是久久沒有訊息的楊再興和瞿彪他們、在城裡發動內應破城?今天並不是預定的破城日子,他們倉促之間聚攏的實力好像沒有那麼強吧?”

“如果不是楊再興他們,那又是誰呢?”

“難道是······”

——

靈州城內。

“前方何人?”

張憲帶領歸義軍進入到靈州城中心街,沿路幫夏國人滅火,不久就與後門方向來的那支‘破城’軍隊碰頭了。

對方是幾百騎兵,黑夜裡雖然有火災照亮了一些,但是遠遠的彼此還不敢確定身份。

聽了代裕鴻的喝問,對面就有一騎駛出,馬背上是一個瘦小的身影。

她得意的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張軍侯可在?我是玉蘿姍。”

——

歸義軍大營門口。

“什麼?”

“再興沒了?”

程洲抓住瞿彪的肩膀使勁搖晃,他沮喪、痛惜、忿恨:‘太昊’祖宗,你到底還是做到了,哈?你真行、非要弄死楊再興是吧?

你特麼的真是祖宗、永遠的十八輩祖宗!

我******、我******啊‘太昊’!

太昊你特麼的設定的什麼垃圾遊戲?

你玩的開心吧?啊?

你連媽都沒有,你沒有感情、沒有羞恥之心,我怎麼罵你也沒卵*用,你特麼的不在乎、我們人類都是你這混蛋的玩物而已······

程洲又對耿驢兒一頓狂轟濫炸:“是你親眼看到再興死的?”

“再興是被亂箭射死的?啊?是吧?”

“屍體呢、你們怎麼不把屍體帶回來?”

“嘿嘿,要是把屍體帶回來,說不定還能從他身上落下四升箭簇呢!哈哈、你們說是不是?”

程洲歇斯底里,一會兒大喊大叫、一會兒自言自語。

他瘋了。

“程少卿、程少卿?”

折彥璋大急,她拉著程洲的手臂使勁對他喊。看程洲一點回應也沒有,她趕緊又改口。

“夫君、夫君?”

“你別這樣啊!你別嚇我······”

耿驢兒和瞿彪此時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倆使勁的抽著自己的嘴巴子:“嗚嗚,是我耿驢兒沒用、我對不起楊制使啊!我沒有回頭去救他,啊嗬嗬·······”

“我本該回頭去找你的,可是我好不容易逃出城外、我害怕了啊!”

“我瞿彪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瞿彪狠狠的捶打這自己的胸膛,他竭盡全力、打得自己直吐血!

折彥璋看著懊悔不已的耿驢兒、瞿彪,趕忙對程洲繼續喊:“夫君夫君,你快快清醒一下!你不能這樣下去啊,你會逼死他們倆的!”

程洲胡亂揮舞的雙手停住了,慢慢的垂了下來。

良久,他長嘆一聲收拾了一下情緒:“瞿彪、耿驢兒,你們倆趕緊給我停下!事已至此,怪誰都沒有用。這也不是你們倆的錯,要怪也只能怪我。本來我最清楚再興的秉性,打定主意把再興筐在身邊約束他的;這次卻大意的放他出去領兵,導致今日的局面。”

“根源是我的錯。”

“誒?你們倆有完沒完?趕緊站起來!一個把自己捶吐血、一個臉都打腫了,玩虐待呢?”

瞿彪、耿驢兒站起來,一臉痛苦中還帶著茫然:什麼叫‘玩虐待’?

程洲訓斥他們倆:“死總是要死的,你們倆跑不掉、我也逃不掉,最後都會死。現在讓你們死是便宜你們了,馬上給我組織人手把再興的屍體撈起來,死要見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