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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國師

賀明昭封簡晉為“侍書”,這官職顧名思義,就是侍奉帝王看書的。

在大齊,並不是每個皇帝身邊都有侍書,但只要皇帝封了侍書,就說明皇帝很喜歡那個人,因為大齊的第一位侍書,來歷不凡。

當年太|祖皇帝是得到了妻子弟弟的全力支持,才能打下大齊這萬里江山的,偏偏天有不測風雲,他妻弟竟在天下即將平定之時生病去世,只留下一個幼兒。

太|祖皇帝和皇后很是傷心,就在平定天下之後,將那幼兒接入宮中,和皇子一起撫養。

這孩子天資聰穎,太|祖皇帝非常喜歡他,總將他和太子一起帶在身邊教導,甚至讓他自由出入御書房。

如此,便引來了其他皇子的不滿,朝中大臣也上奏彈劾,說這樣於理不合。

太|祖皇帝被人說得惱怒,乾脆就弄了個“侍書”的官職出來,封這個孩子為侍書,給了他許多權利。

這孩子也不負所望,他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參加科舉,考中狀元,之後更是一路高升做到丞相,兢兢業業輔佐了三代帝王。

大齊的讀書人,多是以他為榜樣的。大齊的歷代皇帝,也都盼著能有這麼一位丞相,於是侍書這官職,便也顯得與眾不同起來。

以往皇帝封的侍書,都是顯赫家族出來的天賦卓絕的少年,等這些少年考中進士,便也換了其他官職,讓他們去朝中效力。

因此,賀明昭封一個探花為侍書,是不合規矩的。

但賀明昭一向任性妄為,自然也就沒人反對。

張總管很快就擬定好旨意,並帶著這旨意出了宮。

而這個時候,簡晉正和其他新科進士一起在酒樓用飯。

瓊林宴上簡晉被賀明昭帶走,第二天又被“趕”出皇宮之後,孫由紀來找過簡晉一次,但其他人並未找過簡晉。

一來他們跟簡晉本就不熟,二來……他們也怕惹上麻煩。

但前幾天一直風平浪靜,大家便放鬆下來,狀元張勤徑組織這場聚會的時候,也沒落下簡晉。

這些進士過些日子就要離開京城衣錦還鄉,之後還有人會去極遠的地方為官,他們興許再也見不到,所以張勤徑才會把人約齊,一起吃飯。

簡晉不喜歡參加聚會,但這個聚會不好推脫,再加上他想多知道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便早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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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賀明昭重逢之後,才發現自己對京中的事情瞭解太少。

也是,之前五年他忙著讀書賺錢,哪有空去瞭解這些?

簡晉來得很早,他到的時候,張勤徑還沒來,只有張家的兩個下人在那聚會的酒樓裡候著,見到簡晉,其中一個下人過來招呼,另一個下人則往張家跑,去找張勤徑了。

張勤徑很快便來了,陸陸續續,其他人也都到場。

簡晉用精神力觀察這些人,找那些對他有好感的人聊天,瞭解了不少事情。

他們這聚會,是包下了京城最大的酒樓之一,福來酒樓的二樓舉辦的,不僅環境好,酒菜的味道也好。

簡晉不愛喝酒,也不喜歡吟詩作對,吃飽喝足之後就坐在窗邊,一邊聽周圍人聊天,一邊看窗外的風景。

京城非常繁華,跟他生活了幾年的崇安縣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在崇安縣,很多人想要吃飽穿暖都難,但在京城,只要身體沒問題又願意幹活,總歸餓不死,畢竟這裡的權貴,家裡都要僱上許多人。

正看著,簡晉突然注意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老人。

這個老人鬚髮皆白,慈眉善目,雖然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色長袍,瞧著也有些憔悴疲憊,但身上卻依然有遮掩不住的尊貴氣質。

不過,簡晉覺得他與眾不同,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表,而是因為他有精神力。

這個老人的精神力非常強,一點不弱於賀明昭,在簡晉眼裡也就格外顯眼。

這顆星球上的人的精神力大多非常非常弱,賀明昭是他之前見過的人裡唯一一個精神力比常人強大的,現在又多了這個老人。

不過這個老人,好像和賀明昭一樣過得不太好——他的精神力也很亂,暮氣沉沉,在未來,這是一個人即將死亡的特徵。

簡晉下意識的用精神力跟這個老人打了招呼,打完之後,才猛然想起這個地方的人,都是不會使用精神力,也感覺不到精神力互動的。

他鬱悶地收回自己的精神力,結果就在這時,那老人突然抬起頭來,準確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這人發現了自己?簡晉有些好奇地看向這老人,精神力再次伸了過去。

這老人明顯不太會用精神力,但應該對精神力有所感知,在兩人的精神力相觸之後,他就面露狂喜,把自己滿是褶子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簡晉:“……”這人原本看著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子,但現在瞧著,卻像是一個變態。

不過他對這個擁有精神力的老人,還挺好奇的。

簡晉正想下樓和這個老人聊聊,突然看到一隊人馬從遠處往這邊而來。

這隊人是騎馬來的,剛在街角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群人裡為首的那人是太監打扮,而他身後的人,都是黑衣衛!

黑衣衛來這裡做什麼?

路邊的人紛紛退開,面露好奇,就連和簡晉一起參加聚會的那些進士也都有些不解——黑衣衛怎麼突然來這邊了?

也就簡晉隱隱有種感覺——這些人,應該是來找他的。

為首的那太監正是賀明昭身邊的張總管,簡晉是認識的。而他看著張總管的時候,張總管也抬頭看了過來,見到他就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簡大人,陛下要見你!”

果然是來找他的!

他還以為至少要今天晚上,才能和賀明昭說清楚,沒想到才中午,賀明昭就派人來找他了。

簡晉的笑起來,立刻道:“稍等。”

簡晉心情很好,但他說話的時候,卻感知到了一些非常負面的情緒,是樓下那個剛剛跟他進行了精神力交流的老人的精神力傳遞出來的。

看到張總管之後,這個老人就很不開心。

賀明昭傷害過這個老人?

簡晉本想跟這個老人聊聊,但賀明昭比這個老人重要多了。

收回精神力,簡晉連忙往樓下走去。

“少安,你……”孫由紀叫了一聲,擔心地看著簡晉。

“陛下找我,我先進宮去了。”簡晉道,說完就對上了孫由紀張勤徑等人同情的目光。

張勤徑還道:“簡兄,保重。”

簡晉:“……”

他真的不需要別人同情!

賀明昭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他。

等下更大的可能,是賀明昭又要對他動手動腳,但他都已經習慣了。

簡晉知道解釋沒用,又急著進宮,朝著孫由紀等人作了個揖,便匆匆下樓。

結果他剛下樓,就看到了讓他難以理解的一幕。

那精神力很強的老人竟然來到了張總管的馬前,和張總管對峙,兩人之間的氣氛很不好,頗有點劍拔弩張的感覺。

這老人年紀很大了,又沒騎馬,比騎著高頭大馬的張總管要矮很多,但他有精神力,氣勢一點不輸人,甚至因為他的精神力不自覺地壓相張總管的緣故,張總管騎著的馬表現地很不安,張總管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但張總管並未示弱,怒氣衝衝地看著這老人。

簡晉的精神力馬上籠罩過去,一邊幫張總管擋住那老人不太穩定的精神力,一邊幫那老人梳理了一下精神力。

張總管和那老人之間的詭異的氣氛,就那麼突然消失。

那老人看了簡晉一眼,又按捺住激動,冷著臉看向張總管:“你們要對他做什麼?”

覺得渾身輕鬆的張總管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就不勞國師操心了。”

簡晉聞言一愣。

這個老頭,竟然是國師?

在這顆星球上,不管是大齊還是前朝,亦或者再往前的朝代,都有國師的存在。

國師不干涉朝代更替,只負責祭祀、溝通神靈之類的事情,超然物外,但非常非常受人尊敬,便是皇帝,很多時候也要聽國師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麼一段時間,皇帝甚至是由國師選出來的。

但大齊推翻前朝之後,因為太|祖皇帝不喜歡國師的緣故,國師在大齊的地位就沒那麼高了,一直到先帝在位時,國師的地位才高了一些。

而那位飽受先帝看重的國師,就是眼前這人!

簡晉毫不猶豫地收回了自己幫這個老頭做治療的精神力。

他對賀明昭以前的事情並不瞭解,卻也知道賀明昭自幼被國師認定為不祥之人的事情。

現在在民間,就依然有很多人覺得賀明昭不能當皇帝,他們覺得讓賀明昭這樣一個災星當皇帝,這國家肯定要出事。

賀明昭被質疑,賀明昭小時候過得不好,追根究底都是因為這個國師。

若不是這人已經年邁,沒幾天好活,簡晉甚至不介意用精神力給他一點教訓。

“我有事找他!”國師指著簡晉道:“我要跟他談談。”

“呵,咱家是帶了聖旨來請簡大人入宮的……國師阻攔,想做什麼?”張總管馬都沒下,冷冷地看著國師。

先帝給了國師很大的權勢,但自從賀明昭登基,國師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

若不是這國師在賀明昭十來歲的時候幫賀明昭說過話,讓賀明昭有機會擺脫麗嬪加入黑衣衛,怕是早就被賀明昭一刀砍了!

張總管作為賀明昭的身邊人,當然是一點都不怕失勢的國師的。

而等他話音落下,他身後的黑衣衛還齊齊將腰間的長刀抽出一截,威懾的意思很明顯。

國師臉色一變,最終沒再說什麼,見他不說話了,張總管冷笑了一聲,轉過臉又笑眯眯地看向簡晉:“簡大人,請!”

張總管是帶了一輛馬車過來的,他把簡晉請進馬車,然後鞭子一甩,就往皇宮而去。

陛下讓他儘快把簡晉帶回去!

這時代的馬車並不好用,哪怕京城的道路相對平整,馬車裡還墊了不少東西,但簡晉依然不太舒服。

當然會這樣也跟馬車走得特別快有關……張總管有點太著急了……

馬車一路進了皇宮,等最終停下的時候,距離賀明昭的寢宮已經沒多少距離。

簡晉下了馬車,又被張總管催著往前走,來到賀明昭的寢宮門口。

“陛下就在裡面。”張總管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讓簡晉進去。

賀明昭的精神力已經纏到他的精神力上了……簡晉笑著往裡走,結果他剛進去,身後的門就被關上了,透過精神力,他還看到張總管在門外上了鎖。

與此同時,他也看到了手上拿著一把刀,兇狠地看著自己的賀明昭。

簡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