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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師孃

師孃……好可怕的稱呼。

別說是周東飛,即便是四十多歲的大師兄張天鼎,也不知道世間還有個“師孃”。

當然,這一切肯定都是真的。以慧覺法師的恐怖實力,以及她出家人的身份,犯不著自己給自己貼上那樣一個標籤。

當然周東飛也暗自駭然:這是這兩口子分開了,若是依舊在一起,以他們兩個的恐怖實力,還有別人的活路麼。哪怕強如衛瘋子,要是遇到了這一對超級逆天的兩口子,也得被轟成渣。因為周東飛能判斷出,“師孃”的實力和老妖怪差不到哪裡去,幾乎是半斤八兩的格局。這一點,他這個親傳弟子最有發言權。

“那,現在還能喊您師孃嗎?”周東飛問了一句,看到慧覺法師手中的鐵槌一頓,這貨當即退後一步訕訕笑道,“開玩笑,開個玩笑,嘿。”

慧覺法師已經能夠做到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自己的過去。所以她能不必掩飾地說,她曾經的身份是周東飛的師孃。心中放得下,才說明她真的已經和過去徹底割裂了。若真的是遮遮掩掩不敢提及,那才真的是有所牽掛。

但要是周東飛現在還這麼問,等於是對“現在的慧覺法師”的輕薄。現在的她,身份只有一個,名叫慧覺的女尼。所以,慧覺法師沒有允許他繼續胡鬧,而他也當即嘴上留德,恰到好處。

“點撥你不是因為‘情分’,是‘緣分’,懂麼?”慧覺法師淡然說,語音依舊如不起波瀾的湖水。

或者說,慧覺法師點撥周東飛,點撥老妖怪這個繼承衣缽的親傳弟子,只是為了了斷一樁心思。所以她沒有跟程青虎說太多,卻單獨提點了一下周東飛。這是一種緣法,周東飛自然明白,於是這貨點了點頭。

慧覺法師看了看小閣子之外,龍易紫——也就是現在的“闢塵女尼”已經收起了掃帚,似乎在靜靜得朝閣子裡凝視。於是慧覺法師說道:“龍易紫,也就是現在的闢塵,她生母是我早年的俗家弟子,一個居士。有這麼一層緣,我便收留了她。你走吧,以後也不來打擾我的清修。”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但是,周東飛心中的問題太多了啊!

老妖怪當初和“師孃”為啥分開了?

為什麼幾十年來,老妖怪閉口不談這個女人?

這個“師孃”出家前究竟是什麼身份,怎麼會如此的彪悍?

問題太多太多,某妖孽胸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但是,慧覺法師卻已經敲起了木魚,蠹蠹之聲不緊不慢,節奏永遠不變。

周東飛知道,休想再讓慧覺法師開口說一句話了。於是他恭敬的彎身施禮,而後退出小閣子。可剛剛退出閣子外,他又雙膝跪下,輕輕地磕了一個頭。

施禮,是拜別慧覺法師;磕頭,是拜別“師孃”。不一樣的禮數,不一樣的敬拜物件。

磕頭之時,慧覺法師的木魚聲稍稍停頓了半拍。而後,那節奏再也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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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東飛轉身,也不再看慧覺法師。而路過怔怔出神的龍易紫,也就是闢塵小法師身邊的時候,這貨笑盈盈的伸出手,在她光溜溜的腦門兒上摸了摸,說了聲“妙”,而後便大笑著走開。

太他媽妖孽了!

很顯然,這貨的心情不錯。心境陡然間開朗,出奇的暢快。多日來壓抑在心頭的一絲淤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且在他這個級數的人物,心境的堪破就意味著修為實力的提升,就像當初陰妍那句“姐悟了”一般。

回想當時,周東飛面對病中的秦缺,尚且是勉強成了平手之局。而現在他有信心,哪怕是面對著巔峰狀態的秦缺,也絕不會有什麼劣勢。

真想會一會“刀魔”衛瘋子喲!某個不知死活的妖孽暗自琢磨著。

而就在周東飛摸了摸闢塵的腦袋,大笑離去之後,小閣子裡的慧覺法師卻搖了搖頭,自言自語——

“本以為一番點撥,就能改了他的妖孽之氣。想不到心境突破之後,妖孽之氣更盛,依舊不到大圓滿之處啊。潛力之深,實屬罕見。待到真正破了最後一線,豈非又是一個張鏡湖?”

人的資質不同,上限也就千差萬別。資質愚鈍的,哪怕到了大圓滿的境界,實力也未必追的上白家林。而資質高深至極的,或許已經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卻依舊還有潛力可挖。前者芸芸眾生極其普遍,譬如尋常習武之人;後者鶴立雞群一騎絕塵,如周東飛。

……

出了善覺寺,周東飛輕快的下山。路上想了好久,終於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接電話的是個年輕人,聽聲音不到二十歲。對方似乎異常的驚喜,在電話那邊喊到:“三師叔!”

“嗯,最近你小子怎麼樣?有沒有再偷看小玉那丫頭洗澡?沒有再三更半夜往王寡婦家大門上砸坷垃吧?”周東飛笑道。

“瞧師叔您說的,那不是小時候的事嘛,而且多半是您老人家教我的,嘿。”那個青年笑了笑,說,“聽二師叔說過,您現在挺逍遙的。啥時候師爺爺放我出去,我去找您,還是跟著您過快活日子去。您不在,我都快憋死了。”

這個青年名叫“天意”,是個很不錯的小夥子。當初老妖怪看中了這小子的資質,但已經不再授徒,便讓他掛在了張天鼎的名下,算是一個徒孫。如今三個徒弟都在外頭,就留下了這個張天意在身邊伺候著。

不過年親人總是不安分,總想著到外頭闖蕩闖蕩。當初周東飛在的時候還好,沒事兒帶著他攆雞砸狗、禍害四鄰,倒也悠哉遊哉。如今就剩下了他一個,當然悶得蛋疼。

周東飛笑了笑,說:“行。以前帶著你偷看大姑娘洗澡,現在你要是來了,師叔讓大姑娘陪著你洗澡都行,只要老家夥放你的行。”

“嘿,嘿嘿……”

“德行,還他媽知道害羞了!這才幾年,就他媽失了本色了?!”按照周東飛的理解,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好青年走上了歪路。

不過令他放心的是,張天意沒有讓他失望。那小犢子傻笑了幾聲之後,說:“不是。我是想問問,您回頭給我找幾個陪著洗澡的。”

“扯淡的玩意兒,小小年紀不知道愛惜身體!”周東飛笑罵,“少囉嗦,把電話給你師爺爺。”

不一會兒,一道熟悉的咳嗽聲響了一下,周東飛聽到了手機易主的聲音。頓了頓,神神秘秘地笑道:“老家夥,我見到師孃了。日哦,連這事兒都瞞著我。別說,師孃她老人家很贊吶,早年間肯定是江湖第一美人兒。真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那啥啥上啦。我說你真是個老敗家子兒,師孃那麼超讚的人物,你咋就讓她走了。還有,你那寶貝狼牙被師孃敲斷了,可不怪咱。要是心疼,你自己去找師孃理論去。”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送出一個字——“滾!”

“還是那臭脾氣,小心火氣太大,早晚提前氣死你這把老骨頭。”

“小畜生。”老妖怪冷哼一聲,終於說了句想說的話,“什麼時候滾回來,給老子抬棺材?”

“你都沒死,老子急吼吼趕回去哭哪門子喪。”

“混賬玩意兒!”老妖怪掛了電話。

周東飛會心一笑,悶樂。

對著師父自稱“老子”,這可是某妖孽的專利。張天鼎不敢,就連大大咧咧的程青虎都不敢。當然,某妖孽為此沒少挨板子,但他依舊喊得起興。

不過現在想想,似乎韓復那小畜生也學會了這個,真他媽蛋疼。慧覺法師說“愈演愈烈”,真是一語中的。雖然周東飛沒少敲打了那小畜生,但小畜生卻始終不改,好了傷疤忘了疼放在這小子身上最貼切。

一想到韓復這小畜生,周東飛嘴角莫名的浮現出一絲笑意。雖然打歸打,罵歸罵,但他真的越來越喜歡這小子。由此也可以看出,老妖怪對他也是類似的情感。

想到了這個小畜生,周東飛忽然意識到,這小子要考初三了。而韓寒兒那小丫頭,更是到了考高中的時間。於是當即又撥了個電話,直接就問:“小子,最近學習成績怎麼樣?還有你姐呢。”

“還行,前幾天有個測驗,全班第三。為了這成績,都把老子給累死了。”韓復笑道,“我姐自然依舊一騎絕塵,拉風得不得了。師父,您咋就不問問我媽和我二媽?”

“滾蛋!”周東飛罵了句,不過對這小子的學習成績還是相當滿意的。一個曾經考試從不過四十分的廢柴,能在全市最好的學習考進全班前三,實屬難得。“功夫練得怎麼樣了,沒有偷懶吧。”

“沒。師父我告訴你一件事,可真他媽牛筆。”韓復神秘兮兮地笑道,“昨天和於飛叔打架,老子把他撂趴下了。當然,他是有些粗心大意了,太小瞧您的天才徒弟了。爽啊,爽,嘿!師父,您說等本弟子到了你這把老掉牙的年紀,會不會是天下第一好漢?”

真是個變態小畜生。周東飛琢磨了一下,自己當年這個年紀的時候,頂多也就是這個水準。

“少得瑟,得意忘形最要命。”周東飛說。

“知道啦,囉嗦!”小畜生教訓起了師父,隨即又問,“你和我嬸兒的婚期快到了,可把她忙壞了,你也不知道心疼,真有陳世美的潛質喲。我嬸兒正忙著張羅結婚用的東西呢,剛才夢莎師孃和小寧師孃陪著她去大採購,芸芸師孃也沒少忙活。您和梅師孃、菩薩師孃啥時候回來?別沒心沒肺的在外頭快活,小心我嬸兒抽你。”

一連串的“師孃”,能把人整瘋嘍。

日!周東飛恨恨然掛了電話,但心裡頭卻還真得當成一回事。畢竟是結婚喲,可不是小事。而且周東飛一直在想,要是他這個地下世界的頂級大梟,和公安部的正廳級官員來了一個如此親密無間的“官匪勾結”,究竟會在地下世界引發何等的轟動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