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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李副局長

就在大家仔細搜尋的時候,忽然在附近發現了一點血跡。這說明,附近極有可能出現過搏鬥,甚至是劇烈衝突!

當時,那個槍殺唐三的“葉哥”已經把現場收拾得很乾淨,但還是疏忽了一點。在這麼大的範圍內,遺落了一滴血跡其實很正常。若不是李清芳等人迅速趕到這裡,這點血跡肯定也會消失的。

既然在岸邊發現了一點血跡,那麼附近的區域必須更加仔細地搜尋。可是血跡前面幾十釐米處,可就是洙水河的河水了。難道,有沉屍滅跡的可能?

既然想到了這個可能,那麼即便抱著有棗沒棗打三杆子的想法,也必須下水看一看。高副局長找了兩個水性好的幹警鑽到了水底,不一會兒,一個警察“砰”的一下從水中鑽出來——“高局長,下面……下面有一具屍體……”

所有人都有點暈——又是一條命案?!這些大案子都聚集在一起,簡直越查水越深。

打撈出來一看,是唐三!脖子和心臟各中一槍,身上還綁著一塊石頭。特別是這塊石頭和捆綁的繩子,說明兇手是早有準備的。

經過現場的屍檢,確定唐三大約死在一兩個小時之前。而那個時間段,專案組所有人正在唐三家裡。而且從唐三身上的子彈來看,這種槍不是來自警察系統的,應該是流落在市面上的黑槍。

本來唐三死的時間很近,換做正常情況下應該馬上展開對兇手的抓捕。可是這裡太偏僻了,到哪裡去抓?一時之間,案子再度陷入了死結。

……

海陽市南郊山腳下的別墅裡,那個“葉哥”正在向“老闆”彙報剛才的事情。對於葉哥的手段,老闆向來是很放心的。可是,牛天河卻急匆匆打來電話。說是根據公安局內部傳來的訊息:唐三的屍體在洙水河被發現了!

“怎麼可能!”老闆震驚了。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結果呢?僅僅案發一個多小時,唐三的屍體就被找到。公安局專案組這樣的辦案速度,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不可能,這已經是近乎靈異事件了!

牛天河又在電話裡說:“更離奇的是,專案組竟然在唐三屍體的附近,找到了賈政京丟失的那把9毫米轉輪!”

老闆徹底迷糊了!以他對賈政京和唐三的瞭解,唐三是絕不可能去偷賈政京的槍的。既然不是他偷的,那麼槍怎麼可能出現在那裡?!

一連串的不可能,讓一向自負具備高度掌控力的老闆,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失控感!這種感覺一旦出現,無疑會給他的心情籠罩一層濃濃的陰影。

而一旁的葉哥也目瞪口呆,“絕不可能!幹掉唐三之後,我在現場看了檢視的很細緻。要是說遺落一點小東西,或許還有可能。但要是說地上躺著一把槍,我怎麼可能會看不見!”

“不是你遺漏了,而是在你走後,有人去了那裡!”老闆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似乎有點緊張,“我們一直以為自己躲在背後操控一切,可實際上,有人比我們站得更加靠後、隱藏得更深!遇到高手了!”

一番話說得葉哥渾身發寒。現在,這事情已經徹底亂套了。“老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找不到幕後的人,我們就是想反擊也使不出力氣。”老闆嘆了口氣,“就怕你在做掉唐三的時候,對方已經看到了你。所以你必須馬上離開海陽,沒有我的訊息決不能再回來!”

哪怕事情曝光,讓專案組知道了事情是葉哥做的,但只要找不到葉哥,那麼老闆也就是安全的。因為葉哥和老闆是單線聯絡,這個鏈條一旦斷裂就扯不到老闆身上。

當然,葉哥心裡也有點感激。同樣是即將遭遇麻煩了,唐三的下場是被滅口,而他卻只是被要求離開海陽躲避起來。由此可見,老闆對兩人的態度還是差別很大的。但他卻不知道,不是老闆仁慈,而是老闆已經沒有更加強悍的人物來弄死葉哥了。再說了,現在積累的命案越來越多,再弄大發了,可就沒法收場了。

“不過在你走之前,需要再找一個替死鬼!”老闆又說,“製造一起畏罪自殺的假象,把你的那把槍留下。到時候,警方等於找到了槍殺唐三的兇手,也就可以結案了。警方也不願意讓案子久拖不決的,畢竟這案子太大。只要能夠自圓其說,其實那些警察比我們更加著急結案。”

葉哥卻疑慮的說:“可是……要是背後那個人物當時在現場看到了我,將我供出去,不還是白搭嗎?”

老闆想了想說:“憑直覺,那個人應該不是警察系統的。否則的話,警察現在就該抓你了,而不是毫無頭緒的在那裡分析案情。或許,背後那個人只是有特殊目的,想把事情搞混而已。”說到這裡,老闆又苦笑著搖頭說:“再說了,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走一步說一步吧,但願背後那個人不會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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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正的無奈了,葉哥也看得出來。他點了點頭,轉身就離開了。找到一個替死鬼,並且做得逼真一點、仔細一點,對他來說還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

於是當天夜裡,海陽市公安系統再度接到了報警,說是某小區裡發現一具屍體。警方迅速趕到現場之後,竟然在那人身上發現了一把手槍——就是槍殺唐三的那一支!而從現場來看,這個人似乎是自殺。而且經過調查,這個人生前也是賈政京的朋友。

所以,警方得到了一個“大膽”的結論——

唐三和賈政京相互勾結,但是由於分贓不均而產生分歧。於是唐三偷了賈政京的槍,並製造了劉東兇殺案,陷害賈政京。可是事發之後,賈政京的朋友決定給賈政京報仇,於是在洙水河邊槍殺了唐三。殺了唐三之後,這個兇手又畏罪自殺了!

這是一個完整的鏈條,諸多證據也能讓它自圓其說。經過了慎重考慮,市公安局領導班子將這個意見上報了海陽市分管領導。分管領導考慮到這件案子的巨大影響,生怕再節外生枝,所以在和市主要領導商量了之後,決定同意結案。

於是,最近在海陽市鬧得沸沸揚揚的“唐三案”宣佈告破!

而且案子宣告破獲了之後,周東飛也及時收手,甚至沒有把槍殺唐三的真正兇手說出去。案子到這裡結了,其實是皆大歡喜。畢竟在這個案子裡面,夜十三親自殺了劉東等三個人,周東飛自己更是主謀。現在有了替罪羊,那麼何不樂見其成呢?

等了一段時間之後,市公安局看到案子真的沒有後續的尾巴,也就漸漸放了心。於是,開始重點表彰在這件大案中的立功人員。專案組被記了集體功,分管的高副局長也立功了。當然,最耀眼的還是李清芳。她不但被記功,而且市公安局黨委兌現了諾言,正式將她提拔一級!在市公安局的決定下,在區委組織部備了案,李清芳正式走馬上任匯文區公安局副局長。

本來,匯文區公安局原局長賈政京出事之後,由政委趙偉主持工作,以至於匯文區公安局領導班子出現了一個空缺。現在,趙偉被任命為局長,常務副局長被提拔為政委。大家節節高升,就空出了一個副局長的位置。於是,李清芳上去順理成章,根本不存在擠佔誰的位置的問題。所以,雖然有些人眼紅了點,但和李清芳卻沒有產生實質性的衝突。能有這樣一個結果,已經是非常理想了。

任命檔案下發的當天,匯文區公安局領導班子在新局長趙偉的建議下,擺了一桌酒,算是給李清芳接風。畢竟,李清芳是區局領導班子新成員、新面孔。

第二天,李清芳又在眾人的強烈要求下,稍稍下了點血本兒,在一個很上檔次的酒店裡擺了三桌,請匯文區公安局的同事們吃飯,請大家以後多多支援工作。

第三天,以匯文區公安局領導班子的名義,請市局李局長、孫政委以及分管這邊的高副局長來,算是感謝市局的正確領導和大力支持。因為唐三是匯文區的一霸,這案子不破獲的話,對匯文區公安局的影響也很不好。

這是官場的規則,隨便你說是常態也好、病態也罷,誰都不能置身事外,否則就是另類、就是不合群。雖然李清芳很頭疼,但還是要應付下來。

第四天,李清芳邀請了大學城派出所的老同事。不能因為自己提升了,就馬上忘了以前的夥計班子,那樣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在這一次酒宴上,李清芳才稍稍找到了一點情誼的感覺。這些都是老面孔,老下屬。哪怕她沒有擔任派出所長之前,畢竟也是二把手、指導員,所以大家都是她的老兵了。新任的派出所指導員還笑著說:“咱們大學城派出所一直沒出過局領導,這次老天爺終於開眼了。以後有老領導在局裡面幫咱們照應著,咱們所的日子也好過了點。”

年紀輕輕被人稱作“老領導”,確實有點怪怪的。不過這是大家的心意,應該理解。混官場的人都知道,圈子是很重要的。而在每一個圈子裡,稱呼也都不一樣。就拿大學城派出所這些幹警來說,他們要是喊李清芳為“李局長”,那就顯得生分了。而要是稱她為“老領導”,那就說明大家是自己人,承認自己是李清芳的嫡系人馬。就像解放前那些黃埔軍校出來的軍官,見了蔣老頭子絕不會傻乎乎地喊什麼“總統”或“委員長”,而只是恭恭敬敬地喊一聲“校長”。

而這一次小範圍的酒宴,李清芳特意安排在了心怡酒店。大學城派出所的所有幹警也都明白,以後必須多照應這個酒店。而且從這個細節上,這些幹警也覺得李清芳沒把他們當成外人。要是在大範圍的宴請上,李清芳絕不會選擇這裡,不然就會以為她和心怡酒店有利益糾葛。

當然,大家不會將之挑明了說,心裡明白就是了。有些事情說明白了,也就沒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