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眼前人的臉，那少女就笑，笑他在想什麼。
“陽炎，你怎麼了？你不開心嗎？”她問，也伸手撫上了他的臉，眉眼間一片溫柔，依舊是那張靈動的臉，一頭暗紅色的長髮，穿著黑色的斗篷。
這樣的常羲，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是他心心念念了幾百年，幾千年的人。
眼前的常羲伸手雙手，緩緩地抱住了他，靠著他的胸膛。
“陽炎，我好想你，我們很久沒見了，很久很久了。”
感受著懷中人傳來的溫度，和鼻息間熟悉的氣味，他徹底的陷入了這個幻境裡，也伸出手回抱了這個常羲，下巴靠在她的頭頂，帶著幾分苦澀。
“常羲，你還記得你的哥哥嗎？”
“哥哥？什麼哥哥？陽炎你在說什麼呢？”少女抬起頭，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又狐疑的看了看自己。
“我不是被你喚醒的嗎？我哪來的哥哥？”
這一句話，彷彿一陣大浪，拍打在了陽炎的心裡，勾起了他隱忍了幾千年的情緒，突然笑著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沒，你沒有什麼哥哥，你只有我，常羲，你是我的，我們成親了，你記得嗎？我們一起去人間，完成了所有的儀式，你還記得嗎？”他捧著少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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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一臉溫柔的常羲點點頭，指著自己手背上的印記。
“記得呀，我們還特地用人族的方式烙了印，你看，我的都還在呢。”
那不太明顯的印子，像是一朵梅花一樣，陽炎的左手也有，同樣不明顯。
真正的顏無惑其實已經沒了那印記，也不記得什麼人間成親的事情，陽炎身上的是他強行保留下來的。
而顏無惑在死過一次後，重鑄了肉體，那凡間的印記根本無法保留。
二人各自陷入了幻術中，深陷於眼前心中的少女，像是一種感情上的呼應，越來越相信自己看見的是真的。
而正主顏無惑，陷入的環境卻是另外一副樣子。
她化身成了兇獸真身，正在四處燒燬人間的建築，還殺了很多精靈跟妖精，受到三界誅殺，不斷地逃跑。
身邊戴著斗篷的男人，不停地指引著她，一次又一次的替她擋住傷害，用自己的身軀抵擋了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為她爭取了逃走的機會。
跟隨幻境一起，完全融入了角色的顏無惑感到很疑惑。
疑惑這人是誰，為什麼每次想要看清楚他的臉時，又什麼都看不清楚，就像被下了禁制，無法知道他是誰一樣。
變回了以前的模樣的她拖著沉重的身體不停地逃走，向著山川那邊飛去，流了很多血。
再生術也不管用，她的體力正在一點一點流逝。
顏無惑已經完全分不清楚這是現實還是她在幻境中的幻象了。
那打在身上的攻擊疼的這麼真實，底下被殺了的人的親屬哭的那麼傷心。
她成了個十足的惡人，又回到了那段不可被提及的過往當中。
沒有同伴，沒有哥哥，也沒有憐憫，不知對錯。
有的只是無盡的殺戮，無盡的逃亡。
少女身受重傷，一路晃晃悠悠的飛著，倒在了山川邊上，眼前突然一黑。
再次睜眼時，她又看見了那個穿著斗篷的黑衣人，還是看不清楚臉，身份資訊也還是看不透。
她終於開口了。
“你是誰？”
這一問，那坐在大石塊上的男人突然轉過臉來，黑黑的看不清楚，只露了一個下巴，嘴裡好像在說著什麼，她卻聽不清楚，一點聲音都沒有。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見！”又再次大喊。
可那人不管怎麼說，說什麼，她都無法聽見，像是被隔絕了一樣，什麼都聽不清楚。
顏無惑清晰的看見了他的眼淚從下巴處滴下來，伸出手想摸她的臉，卻又縮回去了。
心裡更疑惑了。
這是幻境嗎？
還是真的？
這到底是哪兒？
哥哥呢？
三人被迫分開，陷入了各自的幻境裡，而站在一片巨大的水晶鏡子旁的男人，卻是冷笑一聲。
“顏無塵啊顏無塵，都過了這麼久了，你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不過一個女人，就把你迷成這樣。”
他的手指甲很長，塗著紅色的指甲油，像是個女人，聲音也比較柔和。
可看長相，又是男人，有些剛硬，也有喉結。
穿的很暴露，只穿了個裹胸和下半身的開叉裙子，看起來很性感。
玄渡是個男人，又像個女人，他身上沒有換體的氣息，卻是陰柔無比，讓人看著就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來。
而鏡子裡的畫面，卻是顏無塵牽著自己的妹妹，正坐在無間裡看花。
他用混沌之力開了遍地的紅色花朵，遠遠看去就像一片紅色的海洋，風一吹，花瓣就隨著它四處飄揚，美的不得了。
旁邊的少女開心不已，拍手叫好，還親了自己的哥哥一口。
若說早前的二人是純粹的兄妹，那現在這一幕，就帶著幾分異樣的情愫了。
只見顏無塵看著身前的少女，笑著吻了吻她的臉頰，像是對待寶物一般，生怕一個用力就碎了，小心翼翼的捧著。
玄渡戚了一聲，雙**叉，坐在自己的真皮椅子上，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看著裡面的顏無塵。
“都幾千年了，你也只敢在幻境裡表露你那點心思了。呵~”
一直以來，顏無塵有一個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只有他玄渡知道的最清楚。
那就是——
他一直都愛自己的妹妹顏無惑。
二人雖是兄妹，卻並不是那樣的血脈兄妹。
一個繼承了檮杌跟混沌的血脈，而另一個，卻是繼承的饕餮之血。
二人不過是血脈相同，有著古老的羈絆。
而顏無惑的降生，按道理是作為他的妻子而來到這世界上，共同完成兇獸的傳承。
可惜那位繼承了雙血脈的少女，一落地就沒有神識，沒有一點心，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喊了句哥哥。
當時的顏無塵只是笑了笑，並沒有放在心上，一直以妹妹想成，盡心盡責的照顧她，教給她世間的法則，告訴她身為兇獸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