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萱一聲不吭坐在裴韻可身邊。
“以萱你不是去幫忙了嗎？”裴韻可好奇地問道。
柯以萱蹙了蹙眉，“不要再提了，他們母子兩個真是太肉麻了，我受不了。”想起來就毛骨悚然啊。
飯後沙拉。
黎昕瞪大眼睛——為什麼這麼多？
“媽……你怎麼弄這麼多沙拉。”暈死。
“燁兒說你們要吃。”黎媽媽笑容瀲灩地說道。
黎昕突然覺醒，飛速看向曹慧燁，曹慧燁一臉‘你不會賴賬吧’的表情，再看看鬱堂逸一臉‘我幫不了你’的表情，再看看老大，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啊’的表情。
嗚嗚嗚，為什麼會這樣。就知道來他家準沒好事。
“你們大家都怎麼了？”黎媽媽一臉迷茫。
“哇哈哈，沒事，媽。”狠狠將沙拉悶進去之後：“太好吃了，媽你手藝大增呀。”將N多盤沙拉全部攬過去：“全歸我了，你們誰也不要搶啊。”心裡想：拜託，你們分擔一下會死呀。
真的這麼好吃？柯以萱有點好奇，本來想搶的，但是曹慧燁的眼色讓她無法無視。弱弱地，算了吧，畢竟是人家家裡。
黎昕求救地看著柯以萱：“你要不要啊？”
“好……啊，不用了，你慢慢吃吧。”
“……”無語。
非常激動的黎媽媽：“不然我再給你們弄幾分好了，我學了很多種新品種。”
“啊哈……不用了阿姨，我們現在都很飽，你煮的飯菜真的很好吃很好吃。”曹慧燁連忙開口。
“這樣啊，那下次好了。”黎媽媽遺憾的說道。
得逞。
黎昕得出結論，打賭這件事，一定要從自身利益出發，下次要賭的時候千萬要說——如果我輸了，不許任何人罰我。尤其是吃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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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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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說要成立動漫工作室已經兩個多星期了。果然想象跟現實有很大差距，到現在前景工作還一團亂，雖然有一股莫名的衝勁，但慢慢好像也沒有剛開始的時候那麼強烈了。
夢想真的是很遙遠的事情嗎？
“我說阿燁，你這兩個星期怎麼怪怪的？到底哪裡奇怪？不會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吃得太多吧？”曹芮旻說著，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
囧，知道自己吃的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最好了。曹慧燁無語地想著，還是告訴她吧。
“老媽……”
“嗯？”瞪大眼睛等著乖兒子開口。
曹慧燁吸了一口氣，有些僵硬地笑笑說：“沒事。”
“怪怪的。”曹芮旻說著，決定不再管他，轉移話題道：“我記得韻可她會跳舞，剛好我想去練瑜伽，一個人很無趣，你去叫她來？”
“不要了吧？”
曹芮旻的臉立刻變色：“還說自己沒事，以前你可從來都是芮旻至上！”
“現在也還是啦。”曹慧燁邊說著邊打電話給某人：“韻可，有時間沒？我老媽約你。”
待曹慧燁結束通話電話，曹芮旻用一種孺子不可教的口吻說道：“兒子你越來越笨了，怎麼能說是我約人家呢。”
“嗯？”曹慧燁一臉不解。難道不是她約的嗎？！
“你說你約她，她不是來得更快嘛！”
“有什麼關係嗎？”曹慧燁無奈地笑笑。不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半小時後。
“老媽，我下去接韻可，你先收拾一下。”
“OK。”
RUIMI櫥窗口。曹慧燁穿著米黃色大衣朝著裴韻可招了招手。
裴韻可笑著走過去，只聽他看著她道：“今天看你的。拜託了。”
“明白了，包在我身上。”裴韻可揚起甜美的笑容。
某舞蹈室。
“好了我們再來最後一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大家休息一下。”
曹芮旻擦了擦額角的汗，坐在裴韻可旁邊：“韻可，說起來你真的很厲害，我要更努力呢。”
“沒有啊，芮旻也很厲害呢。”裴韻可笑。
“我就喜歡聽好聽話，假的也喜歡。”曹芮旻笑著說道：“你來幫我壓腿。”
“嗯。”
“芮旻啊，你覺得辦一個動漫工作室怎麼樣？”幫曹芮旻壓著腿，裴韻可突然這樣問道。
“動漫工作室？”曹芮旻饒有興致地看向裴韻可：“你想辦嗎？玩玩也好啊。應該蠻有意思呢。”
“是啊，正好過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我打算把我爸媽也接過來，跟所有在江野的好朋友辦一個小小的晚會，正好也為我們的工作室做宣傳。”
“有意思，記得給我也留一份，我有空去玩。”
“好呀。”裴韻可笑：“燁可能也要參加哦。”
“阿燁也要去？難怪他最近怪怪的，真的有事瞞著我。哼，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
“這麼說，芮旻你同意他參加嗎？”裴韻可壓下激動的情緒，試探著問道。
“跟朋友一起玩有什麼不好的。”曹芮旻笑：“我說過的嘛，除了播音這件事之外，其他事情都是有商量餘地的。”
裴韻可的笑僵在嘴角：拜託，接下來要怎麼辦？告訴曹芮旻她心愛的寶貝兒子的職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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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啊，燁。我看到你媽媽那麼開心，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裴韻可有些抱歉地說道。
曹慧燁淺笑：“我還不是一樣。”
十三樓咖啡廳，從視窗往下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群和著車聲忽近忽遠，街頭的歌聲被車聲掩蓋，頃刻又響了起來。
“你媽媽好像很自信，在你心裡是她重要還是播音重要？”
“當然是我老媽。”曹慧燁說道。
永遠不會改變。
“對了，燁，我突然想起，逸的事情就是她媽媽解決的，不然你去找你爸……”
攪拌的動作倏爾滯住，曹慧燁的目光在頃刻迷離之後，從窗外轉回來，輕哼一聲：“我沒有。”
裴韻可顯然沒有聽清他說的話，微微蹙眉看向他，發現他緊抿唇瓣，眸光透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寒意。微微，他對上她遲疑的目光：“我說，我沒有父親。”
“對不起。”明明應該早就發現的，他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父親，裴韻可自責道。
唇角一抹冷冽的笑，曹慧燁抿了一口咖啡，奇怪，竟然也沒有想象中的苦澀：“也沒有什麼的。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滯愣兩秒鐘後，他換上玩世不恭的笑靨：“我的印象中，從來都沒有這個人，我也不稀罕這個人的存在，所以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為什麼會覺得，有什麼情緒透過咖啡廳裡馥郁的香氣如煙霧般在空氣中氤氳？那米黃色的衣裳將那人的臉龐模糊成一團暖暖的氣流，裴韻可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回神。似乎是一個黃昏，他也是那樣漫不經心地對她說起別人的秘密，只不過此刻，他的話語雖然還是那種調調，卻分明有抑鬱的氣氛。
尷尬，是說不出口的抱歉。
“在芮旻十七歲的時候就懷上了孩子，可是那個人根本一點都不知道，他甚至在那個時候帶著另一個女人走出她的世界。”
換上‘芮旻’兩個字似乎可以讓自己好過一些，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那個時候芮旻自己也只是個孩子，她又怎麼能分辨好壞，她只是知道，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才是唯一不可分割的。她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突然躍至一個未來母親，她是天才設計師，可不代表她能夠接受突如其來的傷害。她敢跟他私奔，去一座沒有過去的城跟他開始新生活，卻也不代表她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原來的地方重新開始。
“在這陌生的城，她一個人從最開始被買斷替人設計，到後來闖出屬於自己的品牌，她吃過的苦又怎是普通人能想象的。而那個人，那麼多年，一次也沒有回來過，但芮旻也根本不需要他回來，她比任何人都生活得開心。就算她曾想過，就算他真的回來，她的孩子也絕對不會允許那個人再出現。”
那個人，根本就不配出現在她的生命中。
他利用她對他的崇拜和信任，欺騙她一次又一次，再將她丟在陌生的城市。不對，不是他丟棄她，而是她丟棄了他和他們的過去，她就站在世界的最巔峰俯視著他和他醜陋的靈魂，她甚至可以想象，他如今已經墮落到哪一種境地。
所以，在曹慧燁的心中，曹芮旻是無可替代的。那一路走來，太多傷痛都被她藏在身後，太多美好都展現在他的面前，他懂得，所以才更心疼。
就算放棄夢想，就算很不甘心放棄，也非放棄不可了。
“燁……”
“我沒事，告訴他們，我沒有辦法參加了。”曹慧燁緩緩起身：“芮旻醒來看不到我會擔心害怕，我先走了。”
那一道米黃色的背影，好似黃昏最後一抹斜陽的光芒，安靜的，並不張揚，溫暖的，帶著一點點寂寥。
裴韻可望向冷掉的咖啡，心漸漸沉了下去。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秘密。
那些表面的光輝，誰又能真正看得到內裡有多少褶皺。
——所以啊，別讓牽掛變成一種孤單害怕。
夢想啊什麼的，說說可以，有誰真的那麼看重？曹慧燁從RUIMI頂層望向整座城市，寂寞的白霧從鼻翼間滿溢，微微闔眼，想起曹芮旻睡著之前的最後一個問題，那些事情，還是算了吧。
月光傾灑，卻灑不到他的肩膀。這座城市，向來說不上真的喜歡，也從不曾那麼認真去觀察過這裡的星空，原來這樣的深夜，夜也可以黑的這樣漂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