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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日常

“現在,閉上眼睛。想象一下你是一個發燒了的孩子,而我們騎著馬在一條幽暗的小徑上狂奔,”蘇莫凡的聲音忽然低了下來,緩慢柔和。

“哈?我發燒了?”綾綾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不過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邊聽邊試著發揮出自己的想象。

雲層就像幕布一樣遮蓋著天空,月亮的光沒辦法透出來,周圍很黑,只能看到離自己很近的地方。黑馬疾馳,風“嗚嗚”地吹著,道路兩旁的樹林發出簌簌的響聲。

“馬上就到了,綾綾,堅持住啊!”蘇莫凡的話裡充滿了焦灼和擔心,綾綾認識蘇莫凡也挺久了,也從未聽過蘇莫凡用這般語氣說話,於是忍不住偷偷眯開了了眼睛,悄悄地往後看去。

而蘇莫凡此刻也瞪大了眼睛看著轉過頭來的綾綾,滿臉的疑惑,“綾綾,你轉過來幹嘛呀。”綾綾揉了揉眼睛,啊咧,剛剛是我聽錯了?

“不是,剛剛蘇哥兒的聲音有點怪,我就想看看。”綾綾吐了吐舌頭解釋著說。

“嘿嘿,這就是想象的重要性,是不是有一種以假亂真的感覺?”蘇莫凡有些自豪的說道,“後面可還有好戲呢,綾綾閉上眼後不要說話哦,只要聽就行了。”蘇莫凡催促著讓綾綾閉眼,“這次可不要在悄悄轉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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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歸好奇,不過綾綾還是想看看接下去的發展,於是看看老老實實地轉頭閉眼,靜靜地聽著。

“阿爸,阿爸,我好害怕,魔鬼在我耳邊低語!他說他想和我玩遊戲!”一種惶恐不安的聲音在綾綾耳邊響起,而這次綾綾沒有回頭,反而是認認真真地聽著,眼前似乎真的出現這麼一副漆黑之夜,父親帶著重病的兒子縱馬狂奔的場景。

“阿爸,阿爸,難道你沒有聽見嗎?魔鬼說他那兒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花兒,他的女兒會用甜美的歌聲來使我入眠”

“我的孩子,你聽錯了,那是乾燥的樹葉被風吹起的聲音。”父親加快了速度,將懷裡的孩子抱得更緊了,想溫暖他的身體。

“阿爸!阿爸!你看見了嗎?魔鬼的女兒們在跳著舞蹈,邀請我和她們一同享樂。”孩子用手指了指前方的陰影,驚恐至極。

“我的孩子,我看得很清楚,這兒沒有什麼魔鬼,那些灰色只是樹林的影子。”

“哦,阿爸,阿爸!魔鬼已經把手放在了我的身上,他要把我拉走了!”孩子在父親的懷裡小聲說著。

“我的孩子,沒事的。阿爸一直抱著你,誰都無法把你拉走。”

黑馬終於跑到了醫生所在的庭院,父親張開雙臂,原本堅硬的臉上充滿了哀傷,他的孩子早已死在了他的臂膀裡。

綾綾聽著聽著也突然難過了起來,父親的悲傷似乎歷歷在目,不過接著她似乎聽到了一個渾厚黑暗的嗓音,它歡快地說著,“哦?可愛的小姑娘,難道你也要來和我們一起玩耍嗎?我的母親有一個金蘋果,我想你來了一定會很喜歡的。”

那聲音是綾綾完全沒有接觸過的,無比陌生。但是聽完後綾綾突然有種不寒而慄地感覺,感覺就像是被什麼壞東西盯上了一樣,她“呀”地一聲不管不顧地往蘇莫凡的懷裡鑽去,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怎麼了怎麼了,綾綾,發生什麼事了?”蘇莫凡被綾綾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原本他是打算結尾突然用陰森森的語氣嚇綾綾一下,可這話都還沒說出口,綾綾怎麼就被嚇到了?蘇莫凡只好順勢拍拍綾綾的肩膀,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蘇……蘇哥兒,這些話是不是你說的?”綾綾看著蘇莫凡,眼眶裡還有些淚水在打轉,將她最後聽到了話向蘇莫凡複述了一遍。

“不是啊,我怎麼可能會向綾綾講這麼過分的話呢?”蘇莫凡按下心中的疑問,安慰道,“綾綾肯定是聽錯啦,自己嚇自己呢!其實這個是舒伯特魔王的背景啦,我只是說得有些恐怖了一點啦,音樂本身還是非常好聽的呢。別害怕別害怕,我都在這裡呢。”

“可是……可是蘇哥兒,那聲音真的很冰冷,很……絕望。”蘇莫凡的話還是起到了作用,綾綾冷靜了許多,不過還是低聲抗議道。

“好了好了,沒什麼是一個冰淇淋不能解決的事情啦,咱們不坐旋轉木馬了,我記得這附近有移動車的。”說完,蘇莫凡就從旋轉木馬上跳了下來。

聽到有冰淇淋吃了,綾綾興奮了起來,之前那種傷心害怕的感覺消失的無影無蹤,蹦蹦跳跳地跟上了蘇莫凡。

“綾綾,這麼多冰激凌小心吃壞了肚子哦。”回來的路上,蘇莫凡好心地提醒道。在移動冰淇淋車邊,原本標配三球三色冰淇淋,硬生生地給綾綾加到了七個球,看著有綾綾額頭那麼高的冰淇淋,蘇莫凡真是想不擔心都不行啊。

“要是我吃不下咯,不是還有蘇哥兒你嘛!”不過綾綾倒是絲毫不在意,理直氣壯地說著。

“這好像有點不好吧。”蘇莫凡咧了咧嘴,心想我可沒有你這變態體質,吃完三個球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剛剛的雙球胃到現在還有點刺痛呢!

“這有啥不好的,不過蘇哥兒你還是死心吧,雖然咱們的關係很好,可是在冰淇淋這方面我可是從來不會退讓的哦。”綾綾笑嘻嘻地跑到了蘇莫凡的前面,“那我們接下去去哪裡玩呢?”

心有餘悸地看著綾綾手上的冰淇淋,蘇莫凡再一次重新整理了對綾綾吃方面的造詣,思索了一會兒,便指著遠處的山峰說道,“那咱們就去曲瞰峰吧,聽說在峰頂的地方,整個遊樂園的景色都是一覽無餘呢,而且山上還有電纜觀光車呢!”

當初在洛川建造三旬夢的時候,原計劃是打算將整座山都炸燬,無他,這座山是實在是太佔地方了,如果有了不把它炸燬的話,就必須擴大土地面積才能夠達到預定的計劃。而毫無疑問的是,在寸土寸金的洛川,那將會是一筆很大的成本。相比之下還是直接炸燬比較輕鬆。不過建造三旬夢的總負責人約翰·特考斯特卻萌生了另一種想法,他打算把這整座山都變成一個絕無僅有的景點,於是他與董事會力爭到底,最後董事會同意了他的想法,不過相對應的,額外的費用需要約翰自己填補。於是,他賭上了自己全部的財產,並且還四處向朋友借錢,這才將曲瞰峰改造完成。

不過事實證明,約翰的賭博是成功的。三旬夢開放的第一年這座曲瞰峰就帶來的收益就遠遠超出了它所需的成本。獨特的電纜車設計,幽美僻靜的環境,峰頂一覽無餘的景色,都讓來到這裡的旅客有一個美好的回憶。

神秘而又浪漫的體驗更是讓情侶們趨之若鶩。到最後,這座曲瞰峰已經成為洛川三旬夢的標誌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蘇哥兒你懂得挺多的嘛,不過我們為什麼要爬山吶!那邊不是有觀光電纜嗎?”綾綾有些抱怨。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啊。”蘇莫凡在後面搖頭晃腦,“坐纜車是不能體驗到這種放浪形骸的感覺的呀,綾綾。”

“可這山真的很高啊,蘇哥兒!我的腳都走痛了。”綾綾嘟著嘴,“要是王大書法家累死了的話,再好的詩也寫不出來了吧!”

“好吧,前面應該是有一個亭子的,咱們就在那裡休息一下吧。”蘇莫凡指了指不遠處隱約可見的四簷石亭。

亭子裡不停地有涼風吹過來,空氣裡盡是清新的草木香,秋高氣爽。

坐在亭子裡的綾綾閉著眼一臉享受,現在想想,之前爬山的苦還是值得的啊。

在綾綾沒注意的情況下,蘇莫凡悄悄地走遠了,在綾綾看不見的地方捂住嘴使勁地咳了起來。他痛苦地捂著心臟,手上的那方手帕很快就浸透了血。所幸這次的疼痛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不過蘇莫凡還是忍不住靠在樹邊大口大口地吸氣,這讓他稍微好過一些。

“真是要把肝都咳出來啊。”蘇莫凡擼起袖子,看著手上越發深沉的藍色紋路,笑著說。

“誒,蘇哥兒,你之前去哪裡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綾綾看見遠處蘇莫凡緩緩走來的聲音,不由得問道。

“唔,偷偷上了個廁所……”蘇莫凡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綾綾愣了一會兒,才紅著臉大聲喊道,“流氓!”說完就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等我啊綾綾!”蘇莫凡趕緊追了上去,“這不能怪我啊,人有三急嘛這不是我又來不及找廁所……所以說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