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拿起皮囊,心中充滿期待,常言道,殺人放火金腰帶。
開啟一看,內裡有數枚金葉子,少說也得上千兩,此外還有一卷薄薄的羊皮紙,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此羊皮紙上記載著一門魔功,曰七煞絕情經,以及三道祭煉輕水環的口訣。
修煉此經文,需以執念溝通魔主,進而化為魔種,這一步邁出,算是奠定道基,日後以七情六慾、天地元氣飼之,至圓滿後,與自身神魂相合成就魔心,相當於道門金丹之境,後續沒有贅言。
柳旭看完之後,有些意猶未盡,“正統的功法,果真都是修煉自身,不假外求,只把自身及所修功法,與天道相互印證。原以為魔門功法具是殺人放火,抽魂煉魄,未曾想居然是這樣。”
品評一番之後,拿起輕水環研究,拿在手中冰冰涼涼,清淨透徹,好似一塊兒無暇美玉雕琢而成。
“若是愛美的女子得了此環,定是珍愛無比,日日把玩,落在繞元那矬子身上,真是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如今到是便宜了我,真乃天意。”
輕水環雖然只是一層禁制法器,其材質卻是寶物,玄冥重水極其罕見,只有在數萬年海眼內,方有可能出現。
左無墟也是過於看重了自己的名頭,以為沒人會為難繞元一個小輩,哪成想碰到柳旭這個雛兒,直接做出了殺人奪寶之舉。
柳旭按著口訣,運起內息打入其中,以神魂仔細感應,內裡共有三十六枚符籙,首尾相連組成一個複雜的結構。
隨便找了一組注入內息,一路貫通十二枚,立刻有一道清光閃閃的符籙,在丹田內顯現。
這道符籙一成,清光大放熠熠生輝,於養魂樓內四處飛蕩,隨即抬手一指,它似得了號令,眨眼間射入輕水環內。
輕水環受此符籙一激,微微顫動幾下,冥冥中與之有了聯絡,心中默唸口訣,起、飛、轉,卻石沉大海,一絲反應都沒有。
“昨日繞元指揮的如指臂使,為何到我這兒卻行不通?對了,繞元不僅讓這輕水環飛空,還可以控制其伸縮變化。”
“大”,只見其緩緩漲大,碗口粗細,臉盆一般……,“小”,一直縮成一滴水珠,方才停止。
柳旭觀想出的這枚符籙名曰伸縮符,祭煉之後,可令輕水環伸縮自如,還能變化成一道細微的水流,有很多妙用。
有了成功的經驗,最終在神魂內形成三枚符籙,御空符,輕重符,加上伸縮符。
就這短短一炷香時間,神魂已是極度疲累,辛苦煉化的內息亦耗費一空。
各家門派,都有自己獨特的祭煉手法,具是秘而不宣。
左無墟符法造詣極高,把三種符籙的竅穴勾連,煉成一層禁制。
柳旭能把這層禁制祭煉完全,完全是因為三道口訣的緣故,否則只有慢慢打磨,耗費時間強行祭煉。
打坐調養了半日,重又恢復到精神奕奕之態,接連操演半日,把輕水環控制的如指臂使,方才罷手。
“今日荀大夫餐霞引氣,想必是同道中人,這些年與他相處還算融洽,不如去那聊聊,瞭解一些修行之事。”
到了一笑堂,見荀大夫正於屋內端坐,有些許高深莫測之意。柳旭卻不知如何開口,撓了撓頭,尷尬而立。
卻聽他微笑著率先開言:“柳旭啊,你還真能沉得住氣,本以為你上午就至,沒想到一直等到現在。”
兩人落座之後,柳旭問候一番,說明來意。
荀大夫說道:“你能有求道之心,定是得了機緣,不過機緣有好有壞,你要慧眼識別。
我生於中藥世家,家學淵源,四十歲那年,偶然得了一篇丹方,名曰《乾元凝丹丹》。
此丹方是何人所著,已不可考,據說服食此丹,可凝氣化竅,直接跨入一種曰‘假丹’的境界,可使人返老還童,増壽三百載。
當時我如獲至寶,日夜參研,發現此丹方所需藥材聞所未聞,更別提湊齊煉丹了。
面對此種誘惑,任誰也不能甘心,經過數年研究,以數種動物做實驗,基本尋到替代只藥,又花費數年,尋遍大周境內,覓到一處地火,三年成丹一顆。
此時距得丹方已二十餘載,我也過了天命之年,垂垂老矣。
回想一生,拋家舍業,歷盡千辛萬苦,只為眼前這一顆丹藥,這到底值不值得?
眼看壽元將盡,又不知這丹藥功效幾何,真真萬念俱灰,欲哭無淚,懷著一顆不成功便成仁的心,吞下了此丹,真可謂九死一生。
或許是上天憐憫,給了我一線生機,果真如那丹方所講,進入到一種妙境,原本垂垂老矣的身軀,重新煥發生機。
一時心頭壓力進去,痛哭三天三夜,大笑三天三夜。”說到這,荀大夫一聲長嘆,似是陷入無盡回憶之中,柳旭也默默無言,品味其中得失。
過了片刻,荀大夫繼續說道:“人心啊,都是貪婪的,我得了三百年壽命,還不知足,還想再進一步。
自此遊遍中州各地,拜訪名山大川,只為了尋求進一步的法門,這一去又是兩百載。
老天爺給了我希望,又叫我徹底失望,我曾去那些宗門拜見,可惜人家聽了我的情況,都是嗤之以鼻,說我是邪魔外道,甚至有激烈之人,要將我打殺。
原來這種外物之法凝的內丹,根本就是自絕日後成道之途,為道門正宗所不取,而且此法萬分兇險,成功的機率渺茫,而我能僥倖逃脫,只能說天意莫測。
人老了,都會思念家鄉,在外漂泊兩百多載,也該落葉歸根了。因此才迴轉柳州府,重操舊業,開了這個中醫館。”
柳旭聽完荀大夫之言,心中暗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上天為你開啟一扇門的同時,又關閉另一扇門。”
想說些勸解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張嘴結舌,吶吶不能言。
荀大夫笑道:“無妨,我已經完全看開了!多活了兩百載,上天已待我不薄。不過唯有不甘之處,即不曾見過所謂的正宗法門。
我觀你根基紮實,定是得了了不得的功法,能否借我參詳一二?也讓我瞭解一下道門法決,到底有何高明之處,好了卻心中夙願。”
柳旭聽到這個請求,心中有些犯難,“按情理講,荀大夫為人忠厚,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理應同意他的請求,不過這篇功法來歷神秘,自己也無法自圓其說。”
正左右為難之際,荀大夫立刻說道:“是我唐突了,常言道,法不輕傳。你看這樣如何?我遊歷一聲,不敢說見聞廣博,對修煉界也略知一二,而且對符法一道,也有些許所得,你我可以相互印證,交流交流。”
“我也是得了一門殘篇,您不要失望就好,此行正為了多多請益。”隨即寫出法訣遞了過去。
荀大夫顫抖著接過,立刻投入其內,他這一觀,就過去兩個時辰。
“果真是直指大道的法門,若是與這功法相比,我那丹方,簡直是狗屁不通,螢火與皓月之別。行將就木之際,能觀此一法,死也瞑目了。”荀大夫對柳旭躬身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您這是折煞我了。”柳旭連忙高呼。
“我原本以為,修道之人修出元神就到了極致,沒想到啊,沒想到,元神之後,竟然還有後續的法門。不知到了那般地步,是何等的境地,是何等的存在,是何等的……”
荀大夫顯得興奮異常,聲音急促,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高聲說道。
柳旭在旁附和,心中卻腹誹,“至於如此嗎?知道了有何用,修到了才有用。”
元神之後的事兒,是修行界的一個大秘密,只有各大宗門的核心人物,才得以知曉。
修得元神,的確能稱得上長生久視,活個數千數萬年不在話下。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說不定哪一日,就會有災劫當頭砸落,應對不好,只能落個身死道消。
換個角度來說,修得元神,只是一個新的起點。
柳旭現在只是一散修,不過因為有《九天十地無量紫金鈴》的存在,起點非常之高。
比荀大夫這般散修強了數倍,與那些正宗玄門弟子相比,也不遑多讓,日後只需把握機會,早晚一飛沖天。
正在這時,只見荀大夫突然閉緊雙眼,面孔猙獰,好似正經歷無窮痛苦。
隨即吐出一口內息,直接將手中功法化為飛灰,面色方才好轉。
柳旭從凳子上跳起,驚聲問道:“您這是怎麼了?”
荀大夫見狀,柔聲說道:“柳旭你要謹記,此功法萬萬不可再洩露於他人,你可知散修之輩,沒有真傳在手,往往為了一門功法,拼個你死我活。
實話跟你講,剛才我起了貪念,差點就轉化為心魔,若是再年輕個幾十歲,就立刻痛下殺手,據為已有。
還好我時日無多,而且與你頗為投緣,因此才勉強驅走貪念。
須知人心險惡,尤其修煉之輩,具都懷有神鬼莫測之能,像你這樣行事,早晚要著了道兒。
而且你身懷至寶,卻沒有與其匹配的實力,你需時刻謹小慎微,如履薄冰,方能求得一線機緣。”
荀大夫一番金玉良言,發人深省,完全把柳旭當成自己後輩,諄諄教導。
柳旭也非頑固不化之輩,立馬跪於荀大夫身前,高聲說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