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一藏象走了,離開了滄陽。
烏蒙也走了!
他們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
一個要來害人。
一個要來救人!
救人的來了,害人的也就走了!
兩個奇人,也是兩個怪人。
麻一藏象一走滄陽又陷入了平靜之中。
走了麻一藏象,我的問題就來了!
距離我十八歲的生日,十八歲的大劫已經屈指可數。
距離我的生日前三天。
異象就開始出現了!
先是三哥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聽到了院子到處都是人的哭聲。
三哥將這個情況告訴我,我卻什麼也聽不見。
如果有哭聲,應該是鬼哭聲。
我是金牌送葬者,但是我聽不見也看不見!
緊隨其後是祖師爺神臺上面燈臺無故的斷離了下來,然後給祖師爺上香,從香菸的燃燒來看,祖師爺已經看走了!
天降浩劫,祖師爺也是天的一部分。
我能夠理解。
屋子裡面開始變得異常的冷。
即便是大白天也是如此!
我和三哥夜裡蓋上了三床棉被依舊被凍著瑟瑟發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開始了!
恐怖的劫難開始了!
夜裡睡在床上,有水從屋頂上面滴下來。
直接落在了我的臉上。
老房子不漏的!
而且外面沒有下雨!
起床檢查屋頂,什麼情況也沒有發現。
回來躺下來,迷迷湖湖要睡著的時候,又開始有水滴從屋頂滴落下來。
除了有水滴的聲音。
三哥開始聞到,死人的味道。
死人身上味道。
三哥曾經揹著三嫂的屍體,對死人身上的味道刻骨銘心。
屍體的味道。
我們到處找到都沒有找到。
回來才發現那種味道是從我的身上發出來的!
第二天起床,老院子裡面到處是蟑螂,老鼠,還有螞蟻……各種蟲子!
打不完,趕不走!
天空彤雲密布,宛若一場暴雨要來臨了!
院子裡面有一棵我種下的仙人球。
最頑強的生命你的植物在這一瞬間也徹底枯死了!
風雨欲來風滿樓。
十八歲生日的前兩天,夜裡能夠聽見鐵鏈摩擦的聲音。
聲音很大,而且不斷有人在叫喊著我的名字!
這次,和外面的鬼哭聲又不同。
外面的鬼哭聲是只有三哥可以聽見,這次的鐵鏈聲和叫我名字的聲音是只有我能夠聽見!
死亡已經離得很近了!
我心神不安!
突然就害怕了!
最難的是等待!
等待死亡。
可怕而又艱難!
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
三哥起得很早!
他去鎮上買麵粉!
三哥知道我愛吃麵條。
等我發現的時候,三哥已經買好了面回來。
擀麵,來回的揉捏著。
我坐在門口等著。
斜眼看見了三哥在抹眼淚。
我假裝不曾看見,目不轉睛的看著遠方。
三哥用一個時辰做好了麵條。
我一碗,他一碗,相對而坐。
“你嚐嚐,我小時候都是給師父做呢!”
三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點了點頭,搓了搓手,沒敢抬頭去看三哥。
起快子,吹湯,開吃!
吃了第一口,我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了!
這面……的味道……和彭婆婆給我做的一模一樣……
我已經太久沒有吃過了……
“滴答……”
一滴眼淚落入了麵湯中……
我聽見三哥失聲痛哭了起來……
“張兄弟……明天就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了……你有什麼心願都可以給我說……”
兩個男人相對痛哭!
“沒有了……”
“其實,我跟著師父學製藥前,我有一個弟弟!我六歲多被收養,弟弟得病在五歲的時候死掉!我雖然還小,但是我記得很清楚,弟弟說,他有一個願望,他想吃糖葫蘆……我就讓他等著,然後我去要糖葫蘆……可是沒人給我,沒辦法,我只有跑回去,回去的時候,弟弟還在等著我……他很失望,拉著我的手就在沒有醒來……”
“三哥,沒事的!”
我抹了一把眼淚!
沒必要的傷感!
該來的總會來!
陽光升起來,屋子裡面卻並沒有因為陽光而變得溫暖。
冰冷如影隨形!
該來的,總會來的!
爺爺房間裡面鬼推磨突然不轉動了!
那個鬼魂也不出來了!
我整日整日的對著石磨。
攪盡腦子也想不出來如何用鬼推磨救命。
很奇怪的是整個村子都安靜得出奇。
推動著石磨轉動的鬼魂也不出現了!
連鬼魂都已經罷工了!
大概世界末日就是這樣了!
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可能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灑脫。
夜幕落下來的時候,黑貓進來了!
米婆說黑貓叫黑靈。
它有八根純白色的鬍鬚。
像銀針一樣!
黑貓通陰,在陰氣集中的地方才會出現在。
陰氣重的地方對黑貓有著格外的吸引力!
看來,我的大限將至了!
連黑貓都來了!
我假意寫了一個紙條讓三哥離開。
阮老的兒子在鎮開店,我紙條上的內容就是讓阮大哥想辦法將三哥留住。
至少留一天一夜!
哪怕是用捆綁也好!
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讓三哥留下來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三哥沒有多想提著油瓶出去了!
看著三哥離開了,我竟然有種永別的感覺。
黑貓在整個屋子裡面上躥下跳。
祖師爺也離開了,老房子如同一個老人一樣,最重要的是精氣神。
沒有了祖師爺的神位,就相當於一個人的精氣神散掉了!
老院子瞬間好像老了很多!
院子裡面響起來了一個腳步聲。
一個清晰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熟悉!
我看著屋子裡面的貓,回頭的時候,月光下站著一個人影。
人影?
雪白色衣服,帶著斗篷,蒙著面紗。
好熟悉的身形!
“關靈……”
叫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已經熱淚盈眶!
“是你嗎?”
“我不是在做夢嗎?”
月光的少女,突然顫抖了一下。
“朝陽哥哥……”
是關靈的聲音!
是關靈!
“關靈……”
我大步的向著前面走去!
我只想一把抱住關靈從此再也不分開!
然後,我走了過去。
關靈卻後退了三步!
“我……”
“關靈,你怎麼蒙著臉?你的臉怎麼了?”
關靈將整個人都蒙在了一個灰色的斗篷中!
看不見關靈的臉,只看見他頭上的斗篷輕輕的搖了搖:
“朝陽哥哥,我沒事的……只是,我不能跟你見面,所以我蒙著臉來見你……”
“不能見面?”
“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見面?”
我急得大聲問道。
“因為,我答應了米婆婆……”
關靈小聲的說道。
“答應了米婆婆什麼?”
我大聲的問道,急得快要瘋掉了!
明天就是我十八歲的大劫難,如果我挺不過去,明天就是我活著的最後一天!
難道在我的身前,就不能和關靈再見一面嗎?
“答應做我的弟子……”
米婆婆帶著一個妙齡的少女走了進來。
“做您的弟子?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聯絡嗎?
“五斗米教,作為我的弟子,頭三年不能與任何男子見面……”
米婆出來解釋了!
“三年……那……”
我想問一句,“那三年後呢……”
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我還有三年後嗎?
“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就讓我和關靈見一面吧!”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了!
“規矩不能破!”
“我來幫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米婆說完一伸手,從後面那個妙齡少女的手中拿過來了一件衣服。
是壽衣!
“穿上吧!我送你最後一程?”
米婆突然臉上變色!
“送我最後一程?”
我愣了一下,看著米婆婆身後的關靈:“關靈,來生再見了!”
送葬者最怕最後沒人送終……
現在好了,終於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