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正義是存在的，那麼奸邪也是必然，要定義正義，就得定義其相對面，然而真正的正義，從來都是幻想，但可悲的是，真正的奸邪卻如此常見。
—論奸義
謹子和妃以姒匯合得很順利，彼此之間沒說什麼，畢竟很多話，兩人之間是知道的，這裡終究會是分離的地方。謹子不可能再回清神谷，哪怕是妃以姒擔保也不可能，王爺的手在清神谷裡並不短，而且，妃以姒作為清神谷谷主女兒，獨自為一個沒一點天賦和實力的男人擔保，其意味不言而喻，否認也是沒用的。
兩人之間差距是人生難以逾越的鴻溝，這不是掙錢養家那麼單純，在高階層，實力是必須的，要不就極其有錢，要不就修為了得，資本自帶，太多沒落的貴族就是因為後代愚昧的愛情觀導致。門當戶對如此真實，而謹子不具備這樣的標籤。
而且，自己和她的感情又能經歷多少風雨，多少變故呢？謹子不敢確定，甚至不敢去想，但偏偏消極的人會十分理性地列出一樣樣可能性，然後叩問自己內心：還想不想繼續下去。
在巨大的壓力下，愛情能超越這份理性多久？
巨大現實差距裡的純粹愛情是有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飛蛾撲火的生靈，然而成功化成火蝶飄飄的渺渺無幾。
因此，謹子不敢提這些事，在這最後的幾天，能陪在她身邊就好。
霧在瀰漫。
“師姐，接下來要面對的敵人，有七成機率會是僱傭兵，他們不會理會你的身份，我是建議你前往緋風城離開，以你的身份，得到的保護會最全面。”謹子看著妃以姒說道，只不過妃以姒似乎興致缺缺，很多時間都是在看著謹子，胡思亂想。
謹子苦笑，也不想再去打攪現在這份安寧，自己也該去學會相信別人了。
“謹子，你說我們以後還能像現在這樣依偎著彼此嗎？”
許久，妃以姒問道，她恢復的速度快謹子良多，一整天的時間就把腐質真氣祛除並恢復自身，而且還凝聚了三道雷符給謹子使用。
謹子搖頭不答，其實答案很明顯，修煉需要資源，修真需要知識認知，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就將兩人的世界拉開，要想再次拉近彼此，需要的力量難以達成。
“你要是能成為清神谷谷主那樣的強人，倒是可以包養我。”
“呵。”妃以姒露出笑容，“你臉皮還真厚，吃軟飯毫不顧忌。”
“男女平等呀，既然平等，那麼吃軟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家庭主男這職位一直都很吃香。”
妃以姒抿嘴笑著搖頭，然後彼此無話，讓此時的森林顯得格外安靜。
夜晚再度降臨，謹子在旁邊巨樹頂仔細觀察過地形，以這邊熱帶雨林般的氣候，樹木繁茂，在地面隱藏問題不大，重點是怎麼逃離。
防線的獵殺能力不低，謹子推測，以己方最多五百的人數去衝擊，死傷會很重，不宜硬敵。
得先去近距離探測一番才行，不然什麼都不清楚，於己方不利。
謹子看著一臉疲憊，卻十分安然地睡著的妃以姒，並沒有立即動身，這份平靜來之不易，再等等吧。
樹枝下，沙沙聲突然響起，謹子扭頭望去，傅妤傾出現在視野裡。
“你去觀察過外圍防線了麼？”謹子問道。
傅妤傾搖頭，“從之前一次那些倖存下來的人物口中確定的資訊來推斷，這些防線人物都不是正規的軍隊，甚至有些匪氣。”
謹子皺眉，難道自己推斷過度，把大妖林軍方的反應高估了？不可能，作為時常被大琴王朝壓抑著的大妖林，軍方的警惕性絕對是一等一的，那麼怎麼解釋這副場面？難道他們把這裡的資訊封鎖了？可能性極大，但是這樣無法確保他們的利益，而且餓腐的災難是極大的，軍方也不可能沒有動作。
動作，這些防線人物？僱傭兵團？
以餓腐沒有走出紅幕的跡象和一開始外圍出現過的攻擊來看，似乎有些陰謀在浮現。
“大妖林的軍閥高層和這批餓腐有過協議……傅妤傾，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去視察一下，注意戰鬥痕跡和血跡，如果我沒猜錯，最初那些攻擊紅幕的警力部隊，應該替這場戲劃上最好的偽裝了吧。”
傅妤傾點頭，施展意雷離開。
謹子呆坐在樹枝上，看著在粗大的樹枝上沉睡的妃以姒，昂頭呼氣。
如若自己的想法是真的，那麼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但最起碼得讓妃以姒能憑藉她的身份得到保護。
謹子沒等多久傅妤傾就返回樹下，臉色不怎麼好，她將一具屍骸扔在地上，肉絲掛骨的痕跡顯示其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我去勘察過了，很多地方都有這樣的血跡殘留，但附近的生命卻沒被清掃乾淨，只不過都被一種恐懼的情緒渲染著，躲在原地，不敢移動太多。”
“留下證據來影射大妖林中央的無能麼，以那些動物來指責大妖林治理不力，導致匪患和餓腐出現。”
謹子神色不佳，決定喚醒妃以姒一同前去中年男子一行人物聚集的地方。
一處叢林密集之處，一名臉色蒼白的人物將埋在地面下的觸發機關觸動，而後迅速朝後方撤回，留下明顯的蹤跡。
不一會，一隊人物潛伏而至，總共二十多人的他們十分小心地向觸發機關前進，來到那裡之後，一名人物將機關旁的木塊拿去，上面寫著數字和方位。
“和昨晚發現的木板資訊大抵相近，更新了一些。”
“呵，這工作可真輕鬆，別人都布好局了，就等我們收場而已。”一名人物說道，語氣頗為不爽。
“什麼意思？”
“你們不需要懂，懂了對你們沒什麼好處，走，傳資訊回大部隊，準備獵殺剩餘的小魚。”
吩咐好手下辦事之後，這名人物帶著全員快速朝著一個木板所標記的方向前進。
臨近夜晚時分，謹子三人找到了中年男子一行人物所在的地方，只不過來到的時機不怎麼好，他們這群三十多名的妖正彼此警戒著，互不相信。
謹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頭夜豹，明白過來，“他們出手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離開？”
中年男子對於謹子的到來並不吃驚，面對數目應有一兩萬的獵人，這邊不足兩百名的人物必須團結起來，只不過障礙比預想中要多。
“今晚吧，等不了全員恢復了，就一晚一日的時間而已，那些人物就摸出了我們這裡最好的夜視人物，而且擊殺的速度之快，放在殺手裡面也是不錯的階層，再等下去，我這隊那些有用的人物都得玩完。”
“就算是你也得依賴其他人物的特長來彌補你精力的不足呀。天快黑了，轉移陣地，再拉一群人物進來吧。”謹子看看天色，說道。
中年男子點頭，沒有了夜視能力比自己還強的夜豹在旁，防線人物的動向就難以把控，再加上細作潛伏，確實得再多些人手才能將這些潛在風險規避掉，而且，既然這些細作已經動手，那麼防線也一定開始了狩獵，必須得衝刺了。
雖然中年男子自負可以單獨離開，但若是對方反應足夠，又悍不懼死，還真能將他也困死在防線內等待高階層集體獵殺。中年男子可不想陰溝裡翻船。
中年男子揮手，帶著全員開始移動，並沒有將謹子放在特殊的位置，論作戰經驗，中年男子只會比謹子更老道。
謹子三人默默跟上，傅妤傾雖然有些抵制，但是現在不是單獨行動就能逃脫的狀況，對上軍團級別的隊伍，其裝備的探測軍械哪怕不是最先進的也基本是普遍使用的，那種軍械的生命探測能力之高，讓傅妤傾心虛。
“謹子，以你的機智，綜合實力維度不應該這麼低才對呀。”傅妤傾對謹子的實力維度感到疑惑，以雅琪艾拉的繁多宗門教派局勢，在這個星域修煉的人物較星域平均線要多出很多，起碼修煉者數量不會太過落後於星域規模最大，生機最繁茂，最原始的荒森林。
在這樣的宗教環境下，高等學府或研究機構積極研究真氣原理，只要付得起錢，按照最合理的修煉基本框架將一個天資平平的人物堆上修法的大乘期，練武的先天境界，控能的高等階，鍛體的力破山河、血氣汪洋絕不是問題，這些都在實力維度的範疇內，是可認為塑就的穩固維度；而一般人自己練練，買買能量結晶堆一下，在三十歲這個年齡段也能是中上五等，若是有專業學究人員指導，就能是最大一統裡面的中上五等，基礎無比牢固的維度。
然而謹子的實力維度堪稱悲慘。
“你說得是大戰之後發展起來的情況，對於戰前人物不適用，錢？那時候我們能剩下多少錢？而且實力維度是基礎資料判定的，不是全部實力的代表。”
謹子搖頭，繼續說道，“而且要堆修為上去，消耗不少，基本能堆到上等的都是大富之家，若是在有一定研究的人物指導下的上等，那就是大富中的中上層，花費太大，甚至有可能影響家庭收入來源，所以很多人才把目光轉向細胞基因系，若是有足夠好的基因系，修煉起來也會有效率很多很多，而這個有多難，你應該清楚，不是全部生靈天生都有足夠好的資本在培育資質的，你們倆個和我不同呀。”
謹子說完，目光平淡地目視前方，只不過妃以姒握著謹子的手緊了緊。
“傅妤傾，給你個忠告。”沉默之中，謹子突然想到些什麼，扭頭對著傅妤傾傳音道，“你們在佑安王府的安危會越來越懸，這麼多天過去了，我所料不差的話，佑安王的線應該牽到了那處戰場，只不過由於那中年男子的存在導致資訊的不確切性而已，你回去之後最好立即帶著你母親離開，一定要快，這段時間是佑安王府全體成員最忙的時間段，一旦過了，以你和你母親的美貌，加上佑安王府特殊的競逐體系，大難難逃。”
傅妤傾沉默，並沒有回應謹子的話。
很快，一隊人員出現在謹子一行人物面前，只不過卻讓全體成員心寒。
十七塊冰雕，以他們的表情和現場的凌亂情況來看，死於突襲。
“這種一瞬間將全體上五等以上綜合實力維度的生靈冰封的法術，論冰法的精深程度，要遠高於餓腐軍團作戰的基礎構造疊加成型的大型冰法，這是基礎之後變化深入的冰法，以最基本原理法術或物質為基底，深入的理論架構為通道，效用功用極佳，在學院宗門等組織裡也是高深功法。”
“你怎麼確定就一定比軍團式法術要高階？”傅妤傾不解，作為戰將，她當然瞭解法術組成原理在軍團級別的使用，為了普適性和集體構建性，只取基礎原理去疊加構造，太多變化的架構不適應大數量瞬時性，但集體的構造是十分厲害的，畢竟法術原理一致，論威力絕不遜色於高階法術。
“施展的人數和施展的環境，大規模有大規模的犧牲。”謹子說完，快步走向一個鳥妖冰雕面前，接著翠綠色真氣湧出，化作熱量融化冰層。
高深功法就是將真氣的能量竭盡其功用，量度越大越難達成。以謹子現在這樣的緩慢熱量輸出，能將真氣的能量全部轉化為熱量，但是很快速度輸出就達不到百分百轉換，而修煉高深功法的執行構造可以達成，而且量度的作用也會加大轉換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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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謹子現在也是在使用基礎的火法，控能者就這一點好，隨意構造，變化太多。
在謹子融化這個冰雕時，中年男子和藥商等幾名能力不錯的妖針對現場狀況開始分析估測對方戰力。
等到冰雕融化，這只鳥妖復甦，哇哇大叫，引得全員緊盯。
“冷死老子了，還好老子提前那麼丁點時間發覺那些人的舉動，不然老子也得死。”
謹子看著鳥妖，確證了自己的猜測。
探測能力和元神能力都異於常人的鳥妖確實不是這麼容易就死的。
“發生了什麼事？”中年男子看著鳥妖問道。
“被陰了，那人拿出一些靈液酒漿說是能恢復真氣，調整傷勢，效果也確實是如此，但是在我們都被酒興弄得略微大意之時，一陣寒霧升起，全部都結冰了。”
“就連你也沒探測到？”謹子問道。
鳥妖點頭，一臉苦相，“那些東西都是真貨，而且大家又經歷了最緊張的時刻，難免一鬆就鬆懈過了。”
果然，這樣的冰法，無論在速度還是威力上都極高，防線的那些人物都不是普通的生靈，必定在相關行當上排得上號。
謹子皺眉，這些資訊已經確保了自己的猜測正確性，今晚的行動又會是一場危局。
“芽兒師姐她們呢？”謹子回神問道。
“她們不在，出去巡邏了。”鳥妖苦相更深，大概是恨自己沒跟著出去吧。
謹子眼神略閃，將鳥妖帶到藥商面前讓他調理一下，“喂，他的探測能力極佳，甚至能將對方‘看’的很清楚，和目前最高端的物質呈現探測軍械功用極像，而且還是細膩全色彩級別的。”
中年男子略微吃驚，謹子說的東西什麼他當然清楚，那可是戰場重器，快人一步，秒殺人全家。
“如果是功法造就，我一定刨根問題，可惜。”說到最後，中年男子搖頭，能達到全科研機構最高端水準探測能力的手段，不可能會是功法，認知的境界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但是功法不行，那要求太高，結構要求已經遠大於修煉的能力要求。
“對呀，確實可惜，元神變異得來的便宜真讓人羨慕對吧。”謹子嗤笑。
中年男子點頭，“這種能力太過難得，功法的研究，前人不知試了多久，還是沒能達到，最關鍵處就是物質結構的問題，非神級難以製造出這樣的物質結構，神一般的視野，多少年來宗派孜孜不倦的追求呀，戰場絕對的大殺器，當年外神宗若是能研究出來，局面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感應入微，極致細微，哼，外神宗最為外人稱道的探測能耐的最高追求，神之視野，如果達成這項功法研究，說不準外神宗真會出現一尊神。”
“不過也多得這樣的研究推進，我們的大規模殺傷性超高能級武器才能成型，那是你們大琴王朝和東都府在當時都沒能弄出來的能級，也是外神宗戰敗，你們才能憑藉搶過去的知識製造出來，當時消化那些知識再發展也耗費你們不少時間，尤其是大琴王朝，在那個能級的研究都落後於外神宗。”
“所以你們外神宗才得以儲存下來，沒被經濟制裁和金融炮彈轟倒。”
“嗤。”中年男子大笑，“沒錯沒錯，當時你們聯盟弄出來的這招坑爹狠，挖骨掏心不為過，只不過在最後高過你們能級的技術壓力迫使你們選擇談判，雖然技術是被你們竊取了，但是我們也得以有喘息的時間調整宗內的毒瘤問題。”
這些事是大戰前後發生的事情，作為戰場士卒的謹子和中年男子能交談得很交心，畢竟那些記憶十分深刻。
“現在有這妖在，今晚的成功率能提升很多了吧。”謹子說完，退回後面，自己和這一行人物還是有些不協調的，雖然中年男子不介意自己過度推薦一些人物，但他們可不一定這麼認為。話語權是避免炮灰職責的有力能力，謹子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度，尤其自己還是這麼一個弱小的人類。
“你推薦別人的手法還真是彆扭。”傅妤傾腹誹道。
謹子點頭，沒辦法，不說明白，這一行不是鐵板一塊的人物是不會信任剛剛從被偷襲的冰雕復活的鳥妖的。
而中年男子也很會意，不過後面那些就只是兩人找到話題談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