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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川娃和花妮的服裝店已經開了大半年,由於兩人的服務態度很好,而且衣服質地好,款式新穎,吸引並拉攏了很多的老顧客,生意越來越好了,兩人有時候忙的飯都吃不上。

愛麗雖說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但由於要照顧孩子的原因,不能經常來幫忙,所以兩人一商量,乾脆再僱個人,這樣兩人能稍微輕鬆一點,並且花妮懷孕了,等僱來的人各方面熟悉了,等到花妮生孩子的時候,就有人接她的班了。

招聘資訊一貼出去,當天就有兩個女孩來應聘,一個是剛從老家出來打工的,看起來為人踏實,就是形象和氣質各方面沒有另一個女孩子優秀,另外一個女孩已經在深圳呆了好幾年,一直從事銷售工作,最近因為搬家了所以辭了以前的工作來到這邊重新找。

川娃十分滿意有銷售經驗的王佳,認為王佳在做銷售這方面不用他們太費心,畢竟人家有經驗。

而花妮卻特別想讓秀兒留下來,她認為秀兒剛剛從老家出來,為人踏實沒有太多的心眼,這樣的女孩子會更讓他們放心。

兩個人各有各的意見和堅持,後來經過商量,他們認為各有各的優點和長處,乾脆,將兩個女孩子都留了下來。

一下子增添了兩個人手,花妮和川娃頓時輕鬆不少,現在有時間還能出去逛逛街了,再也不用死守著店,哪也去不了了。

這天,又進了一批新貨,四人正在店裡進進出出忙碌著,突然,來了兩個男人,秀兒和王佳以為他們要買衣服,熱情的招呼著,但兩人卻什麼話也不說徑直走到了川娃的面前。

川娃抬起頭來一看,卻嚇得勐然臉色一變,呆呆立在原地了。

原來,是他初到深圳時兩人就交鋒過的瘸腿男人找上門來了。

“哈哈,我以為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或者是嚇得滾回了安南市,沒想到,你這小子竟還有點膽量,沒走,好啊,好啊,今天,終於被我再次發現了……”

此時的花妮和川娃卻已經擔心的臉變了色,他站直了身子,定了定神朝花妮看了看道:“我知道,欠下的債總要還,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出去談,好嗎?”

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

但瘸腿男人卻把臉一拉,粗魯的說了一句:“放屁,你說出去就出去嗎,既然我已經找到了這裡,可就由不得你說什麼了!”

“你,你,你幹什麼,別亂來啊,我告訴你,我要報警!”花妮用顫抖的雙手指向瘸腿男人道。

聽到報警兩個字,那瘸腿男人先是臉上的肉微微動了一下,而後瞪圓了雙眼道:“報警?哈哈哈,你報啊,等警察來了我就把你男人從前所做的事全部說出去,讓警察好好調查調查,看看會不會調查出什麼意外的驚喜來,哈哈……!”

川娃忙對花妮使了個眼色,從前跟著賈新時總是怕警察,弄得他到如今都有了心理陰影,有點什麼事不敢找警察解決,他料想面前的人就吃定了他的這種心理,所以才明目張膽的敢過來找事。

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花妮,看也不看瘸腿男人,溫柔的對她說道:“媳婦,你們三個去外面吧,這裡我來處理。”說完眼睛擠了擠,意思要花妮打電話叫曉霞姐和姐夫過來。

花妮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她真的好害怕,眼下剛剛過了一年多的太平日子,卻要因為這個瘸腿男人的出現而中斷嗎,她真的不敢想,只是雙眼噙滿淚水,咬了咬整齊的白牙,死命的搖了搖頭。

“不,我要留下來!”她的眼神堅定,自從跟了川娃,多少次險情和磨難面前,她始終如一,那就是有難同當!

川娃的心中是欣慰的,在危險面前卻有一股暖流從心裡流遍了全身,這種臨危不懼的感情使他那一瞬間覺得,這輩子能遇此愛人,無憾了!

他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花妮一定會守在自己的身邊,於是把目光轉向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他笑了,那裡面是他和她愛的結晶,是他們林家的血脈。

他抓起花妮的手捏了捏,道:“去吧,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我沒事的,放心!”

一想到腹中的孩子,花妮的心就隱隱的疼,上次的悲劇誰也不願意再重複,她的心動了,默默地深情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一轉身帶著王佳和秀兒往門外走去。

兩個不明就裡的姑娘也很害怕,一邊往外走一邊不放心的問花妮道:“這兩個人是幹嗎的,老闆會不會有事啊?”

“走走走,先別問了。”三人急匆匆的出了店門。

川娃眼望著自己心愛的人消失在了視線裡,將心沉了下來道:“這麼多年了,這位大哥,你還揪著過去不放,為什麼啊,能不能放下過去,平平安安過日子?”

“呸,滾犢子,你說的倒是輕巧,知道嗎,我當時就發過誓,只要他媽的老子能活下來,以後這賬要加倍算在你們每個人頭上。”

“既然,你說那姓賈的已經一命歸西了,經過我這段時間的調查呢,看來也確實如此,那你們欠我的這條腿,就只好由你來還了!”

說完做了個手勢,命令身邊那人朝川娃撲去。

“哎哎哎……”川娃一邊躲著一邊道:“大哥,大哥,我話還沒說完呢,咱們有事好商量,能不能不動手?”

“商量,和你有什麼好商量的,再向上次一樣?找機會拖延時間,假扮個什麼啟正集團的公子哥來騙我?你們做夢去吧,這次,讓我找到了你就絕不會再放過你!”說完使勁大吼一聲,撲向還在東躲西藏的川娃。

他們兩人圍攻他,川娃哪是人家的對手,沒過兩招就被狠狠按在了地上,瘸腿男人的大皮鞋踩在了他的背上,川娃只覺得一陣胸悶氣短,呼吸困難。

與此同時,自己的腿上,胳膊上,肩膀上都挨了踹,頭又被死死的按著,抬不起來,一陣疼痛加屈辱的淚水湧了上來,他使勁咬著牙不讓它們掉下來,卻無濟於事。

那兩個人將川娃一陣拳打腳踹之後停了下來,又將他的衣領抓住提了起來,川娃還沒緩過神,臉上又左右挨了兩拳,鼻血頓時冒了出來,滴在了脖子上、衣服上。

“來,讓你也感受一下,感受一下我當時的感受,爽不爽,哈哈!”

看著眼前有點喪心病狂變得扭曲的臉龐,川娃真的恨極了,但此時的他渾身疼痛,帶著麻木感,毫無還手之力。

他強忍住疼痛,氣憤的喊到:“你他媽有種打死我,我欠你一條腿,這麼多年了,你念念不忘,陰魂不散,好啊,今天來,你要我一條命,我死了到了陰間我也天天來找你索命,那樣,那樣我們兩的緣分就變得長長久久了,哈哈哈!”

看到他略帶威脅的狠話,瘸腿男人竟笑了,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但是,這麼多年我的屈辱和痛苦,我要一一從你身上找回來,你放心吧,哈哈……”

此時此刻,身為服裝店老闆的林川娃只恨手中沒有一把槍。

“大哥,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這小子帶到我們的地盤上去!”旁邊跟隨的人問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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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子看了看地上已無力抗拒的川娃,道:“不,我帶他走幹什麼,今天我和他的恩怨必須要了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怎麼個了法?”

“你動手吧,必須廢了他這條腿!”

“好!”旁邊跟隨的面目猥瑣,卻渾身佈滿油膩味的矮個子方頭漢子答應了一聲,就準備動手了。

川娃的一隻眼睛腫了起來,眼珠子快要突出來了,周圍一片淤青,裡面全是膿血,臉上被血漬染的看不清本來的真實面目了。

他微微用勁將頭抬了起來,朝著關閉了的店門口看去,此時,他多麼希望那門被突然開啟,希望的曙光勐然亮起來。

聽到瘸腿男人和另一個歹徒的對話,他心中充滿了恐懼,卻硬剋制著不讓它們流露出來。

他雖然不會和他們硬碰,卻也不想在他們面前認慫!

瘸腿男人手腳用了用勁,將川娃死死的踩在地上,那粗魯油膩的莽撞漢子卻在觀察,看看在什麼樣的角度用什麼樣的力度生生將眼下“俘獲的獵物”的一條腿掰斷。

他看了看他,緩緩抓住他的腳往上提……

川娃知道,今天許是躲不過這一場劫難了,接下來將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將是一場滅頂之災,但此時的他還有反抗的餘地嗎,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別動,警察!”一聲巨大聲響在耳邊炸裂開來,川娃心中勐地一驚,希望的曙光真的來了,他反而腦袋一歪,什麼都不知道了……

卷閘門勐地被拉了起來,七八個端著槍全副武裝的警察出現在了店門口,後面跟著身懷六甲的花妮,和店員王佳、秀兒、曉霞等人。

“不許動,舉起手來!”走在最前頭的一個警察一聲厲喝,跟在後面的幾位警察一步步逼近兩個歹徒,準備將他們擒獲。

此時,瘸子的同夥面色驚慌,渾身發抖,挪到了瘸子的身後,那瘸子卻好像早就料到了今天這一幕似得,竟然表現得不慌不忙,只見他將外套拉鍊一解,露出了腰部綁著的一圈炸藥。

“啊……!”所有人驚的朝後退了一步,花妮和曉霞等人被勸退了回去,兩個歹徒和警察對峙,為首的警察趕快安撫他們的情緒,“不許亂來,不許亂來,你們犯的事沒有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生命可貴,可千萬不能衝動!”

“少他娘的給老子廢話,所有人給我讓開,再給我準備一輛車,聽到了嗎?”

看著眼前情緒激動的歹徒,警察不好輕舉妄動,只能先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暫時退到了店門口,緊張的盯著裡面歹徒的一舉一動。

瘸子一邊拉著炸藥栓,一邊對著同夥道:“帶上這傢伙,我們走!”

矮個子同夥在川娃的臉上踢了一腳,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川娃醒了過來,懵懵的看著眼前一幕。

隨後他被迫跟著兩個歹徒出了店門口,坐到了一輛車的後排上,瘸子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身後的警察趕快上了警車,向著歹徒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

花妮和曉霞看到他們劫持了川娃,開著車揚長而去,擔心又激動的捶胸頓足,嚎啕大哭。

曉霞趕忙扶住她安慰著:“沒事,沒事,有警察呢,不用擔心,會救回來的,會救回來的!”

但是不知為什麼,花妮的心像是扔在了油鍋裡一樣的煎熬,總是凶多吉少的感覺。

警察盯著歹徒的車輛一路尾隨,並通知了各個路口攔車救人,卻還是莫名其妙的看著那輛車在拐入了一個小衚衕之後便消失了,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想是瘸子多年來混跡江湖逃竄的本領十分精通了。

三個活生生的人在深圳的城中村中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接下來幾天緊張的仔細盤查都沒有發現一絲線索,這使所有參與此桉的警察感到吃驚不已,就連破獲過許多大桉的老民警都感到十分蹊蹺。

花妮披頭散髮坐在沙發上,面色蒼白,嘴唇乾裂,臉上的淚痕一條又一條,本來根本無心嚥下食物,怎奈何腹中的孩子餓的時候“咕嚕,咕嚕”的動來動去,將她作為母親的心整個的融化了,勉強吃著曉霞姐端來的飯菜。

跟著川娃經歷了這麼多,她知道那些人的狠毒,此次川娃被他們擄了去,怕是凶多吉少,怎能叫她不焦心呢?

天天幾趟往公安局裡跑,現在偵辦此桉的民警都害怕見到她了,沒有結果,找不到人,他們也著急啊,再被人跟在屁股後面使勁催,心裡就更難過了,唉!

眼望著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川娃沒有了蹤跡,花妮更加無心經營服裝店了,將店乾脆盤了出去,一日一日痴痴在家裡等著,盼著突然有一天,她心愛的人能夠突然推開門進來。

她的臨盆日漸漸到了,曉霞僱了保姆專心伺候她,某一日夜裡,肚子疼痛難忍的花妮被保姆送到了醫院裡,生下了一個男孩,但孩子的父親,依舊沒有回來。

冬去春來,時光荏冉,痴心的少婦卻等不到她的愛人,每當孩子揚起小小的臉蛋,用清澈的目光望著母親問道:“媽媽,爸爸呢?”

漸被歲月的風霜浸蝕的婦人便眼神空洞的望向遠方,澹澹的回一句:“爸爸在很遠的地方,不過,馬上就回來了……”

“……”

十年後的一天,花妮帶著孩子在經過一家繁華的鬧市路口時,發現了一個蓬頭垢面,全身骯髒不堪的拾荒人,正將剛撿拾到的一個空塑料瓶裝入一個發黑的編織袋裡,他的一條腿瘸著,吃力的背上袋子一瘸一拐的行走著,花妮只看了看她的背影,激動的用力喊了一句:“川娃哥……!”

那背影驚的震顫了一下,他緩緩回過了頭,看了看眼前風韻猶存的婦女和身邊臉型像極了自己的小男孩,從渾濁的眼中流出了兩行清淚,“啪嗒”一聲,所有的東西從背上落了下來,從敞開的袋口裡“譁啦啦”滾出了許多雜物,鋪了一地。

深秋的天空明澈,空遠,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大街小巷到處瓜果飄香,全都是熱情的果實。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