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寒風瑟瑟, 霓虹燈隔著雨霧變得恍惚了起來。
葉雨青裹了裹風衣，笑著說： “晚上好冷啊，我給你買了條圍巾, 你直接戴上走吧，別凍感冒了。”
李澈側過臉，輕輕掠了身邊的人一眼。
沒有說不好，葉雨青就當這位是同意了。
她從紙袋裡把禮物拿出來。
對方個子太高, 葉雨青踮起了腳，努力伸長手, 才勉強把圍巾搭在了對方脖子上。
她低頭把圍巾理平整了, 兩頭一邊長些, 一邊短些, 再把認真的繫好了。
這樣風就吹不到他了。
兩個人是同款不同色的圍巾, 她是紅和橙配色，這一條是棕和藍配色。
算是情侶款了，光這麼想她就很開心。
李澈沒有動，微微垂眸，看著一臉認真的她。
鼻尖被凍的有些紅, 嘴角噙著笑。
一輛電動車疾馳而來, 隔得很遠遠就開始按喇叭。
接二連三的好幾輛電動車呼嘯而過, 葉雨青想往旁邊挪一步, 怕車開得太快掛到自己。
臺階上都是水，她抬腳靴子滑了下，身體向前傾的剎那慣性抓住了個東西。
葉雨青站穩後松了口氣, 辛好沒摔。
再抬頭，她就發現拽的是李澈的圍巾，慌忙撤了手。
“……”
李澈抬手把過緊的圍巾松了松, 不緊不慢的說：“我不教你游泳，你就要勒死我，未免太心狠手辣。”
“……”
“特意把圍巾帶出來，這是早就計劃好的？”
“不不不，我沒有。”葉雨青非常尷尬，轉念一想，他肯定是故意這麼說的，惡膽叢生道：“既然被你發現那我也不裝了，我就是心狠手辣的女人，舔一下手指能把自己辣哭了的那種！”
“……”
葉雨青深吸口氣，厚臉皮問：“你現在還有機會，我再問你一次，要當我游泳教練嗎？”
李澈莞爾，波瀾不驚道：“哦，這個威脅有點嚴重，我會認真考慮。”
“你可要好好考慮，最好給出和第一次不同的答案。”葉雨青眼睛一下就亮了。
李澈掀了下眼皮，凝視著對方：“你有什麼企圖？”
“我才沒有，你亂講，我……就想游泳健身。”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不確定。
李澈挑眉，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葉雨青：“……”
好吧，其實教練穿緊身泳褲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
畢竟教練也驚歎過她穿了件潛水服款式的泳衣。
葉雨青當時看著教練，就想到李澈會不會游泳也穿三角泳褲。
那如果李澈穿……會是什麼樣子。
腦子裡出現各種嫁接的畫面。
她以前畫過伯裡曼，可是靜態的肌肉線條和會動的不同，後者衝擊好大。
她是很不好意思，但是過了會兒，她就忍不住又會偷瞄一眼。
葉雨青覺得這樣對教練不禮貌，對李澈也是。
可能是真的單身太久了，腦子裡亂七八糟都是什麼！
葉雨青現在回想起當初的糾結心態，又忍不住想，李澈游泳會不會穿緊身三角褲。
他到底是穿好，還是不穿好？
李澈露出了點詫異的神態來，提醒道：“在想什麼，你流鼻血了。”
葉雨青猛然回過神，沒這麼誇張吧……
她一邊這麼想，一邊伸手摸了下，哎？什麼都沒有。
李澈：“是另外一邊。”
葉雨青又擦了下另一邊鼻子，也沒鼻血啊。
她抬頭，就撞入了對方含笑的眼睛。
好吧，明白過來他在調侃自己。
真是白白驚嚇一場。
“你好過分我哪裡有！”葉雨青可太生氣了，忍不住輕輕打了下李澈胳膊。
她剛才整個人都嚇懵了好嗎？
很認真的懷疑自己是個色|狼，又怕嚇到他。
李澈笑出了聲音，連著肩膀都輕輕的抖動。
葉雨青還是生氣。
“我回去了，不和你說了。”
“等等，今天下雨不方便，我開車送你吧。”李澈叫住了她。
大約是脖子上圍巾很溫暖，又或者他心情不錯，臨時改變了主意。
畢竟她送了禮物，請客吃了飯，自己開車送一程也合理，不賠的。
葉雨青都走出了幾米，聽到聲音回過頭，定定的看著他。
李澈又問：“不需要我送嗎？”
葉雨青快步走了回去：“我當然要，畢竟感冒才好，如果再著涼就不好了。”
算你有良心！
如果剛才，她可能怕麻煩對方，但是現在不會。
誰讓他這麼惡劣。
——
下雨天交通比平時堵，葉雨青看著打在車窗上的雨花，伸手隔著窗戶碰了下。
車裡空調很暖和，她脫了風衣，又把圍巾取了下來。
這樣方便和他說話。
“我過兩天要回老家一趟，看看家裡老人，你如果有事情就打給我電話，我回來後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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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頓，她又說：“我會帶很好吃的特產給你。”
李澈輕輕的“嗯”了聲，餘光看著副駕駛座的女人。
她脫了大衣，裡面是米色的毛衣，珍珠耳釘泛著光，看著就很乖。
去看家人嗎？李澈念頭一轉，她應該是那種小康家庭的姑娘。
父母恩愛，一路順風順水，遇到的人都很友善，所以她的想法也很單純直接。
看重親情友情，人緣也不錯，身邊不缺男性示好。
所以怎麼會靠近自己？因為新鮮感嗎？
明明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這個問題在李澈腦子裡轉了幾路，都沒有確切的答案。
車子停在了公寓樓下。
葉雨青穿上外套，又把圍巾戴好，下車揮手道別
“雨天路滑開車小心，到了記得給我報平安，再見。”
李澈應了聲，他剛想掉頭離開，視線裡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韓川從下午兩點，等到了晚上八點。
葉雨青說讓他把禮物退回去，他本來是不願意的。
後面念頭一轉，這樣也好。
退回去她看到這些東西，說不定會想到自己
而且退東西也有了見面的機會。
他坐在車上等了六個小時，抽了一整包煙，看到葉雨青，他連忙抱著紙箱下車走了過去。
“雨青你去哪裡了，怎麼才回來？”話說完，看清駕駛座男人的臉，韓川瞬間變臉，一顆心直直的往下墜。
他有些焦躁的問：“這個人是誰？為什麼半夜送你回來？”
葉雨青也有些意外這位會出現，她慢悠悠說：“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韓川平復了下情緒，告訴自己今天不是來吵架的，是來讓她回心轉意的。
“你讓我禮物退給你，我拿來了，收拾這些的時候，我想到了很多事，以前是我對不起你。”
葉雨青餘光看了眼旁邊車裡坐著的李澈。
他也不著急走，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顯然在看戲。
？？？
葉雨青深吸了口氣，不管怎麼樣，東西既然拿來了，那她就把收了。
她從對方懷裡，把那個紙箱抱了過來，聲音平靜的說：“現在我們兩清，你可以走了。”
韓川：“你就沒有什麼和我說的嗎？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嗎？”
“……你沒有必要和我道歉，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
所以不要來打擾我啊，撲街仔！真是會挑時間！
她都還沒有追到李澈啊！
“你怎麼這麼說？！”韓川看向車裡的男人，又問：“難道你移情別戀了，他是你微博一直提到的人？雨青你不要和我賭氣就放縱自己，我不想看到你這樣……”
葉雨青打斷對方的話。
“等等，我怎麼樣和你無關，你現在有女朋友，你喜歡了她很多年，既然你們在一起了就好好的，不要再重蹈覆轍。”
這樣就可以不來打擾自己了。
韓川不說話了，他想到了林攬月。
“我會給一個交代的！”韓川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他現在就去把和林攬月關係整理清楚。
韓川臨走警告的看了眼李澈，又說：“他看起來不像個好人，雨青你不要相信他，你等我。”
說完就急匆匆走了。
“……”
葉雨青有些尷尬的看向李澈，“他亂說話。”
“沒關係。”李澈聲音沒有起伏。
反正他說的也沒錯。
葉雨青念頭轉了幾路，連忙補救說：“他是我前男友，已經分手了！我們談戀愛的時候也不經常見面！”
李澈沒說話，視線看向她抱著的紙箱子。
葉雨青心裡咯噔了一下，解釋道：“他送我的東西，我家裡一點都沒有！本來我送他的就當做是捐助弱勢群體了，可是遇到了你我改變了注意！”
李澈眼睛輕輕眨了下，彷彿在說：我聽你繼續往下扯。
葉雨青聲音堅定：“這些雖然我要回來，但是一件都不會留下來！我要全部把賣出去！三天之內！然後拿著這些錢請哥哥吃飯！玩！”
李澈沉吟了片刻：“那你很可以。”
可以？這個詞放現在的場景，到底是罵人還是夸人的話啊？
葉雨青腦子糊塗了，都到了這個份上，她索性徹底交代了：“我就交過一個男朋友，剛才哥哥你看到了，我對他絕對沒有半點留戀，畢竟他怎麼能和你比？！也是我沒有早點遇到你！”
話音一頓，她聲音小了些又問：“所以……你有過幾個女朋友？還是你沒有談過戀愛。”
她不準備問這麼早，這不剛好趕上了。
“一百個。”
葉雨青怔了下，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假話。
要說七、八個她都信了，一百個？
這明顯就是一個都沒有，怕不好意思吹牛？
她心想就你這個性冷淡，還能一百個？沒有就沒有，何必說謊。
我又不會笑你的。
葉雨青這麼想著，嘴角泛起了笑：“這樣啊，我知道了。”
“……”
葉雨青連連點頭：“哥哥你真的好厲害啊。”
“……”
李澈知道她故意的，開口催促：“別站在這裡了，回家了吧，我要走了。”
“不再聊一下嗎？我很好奇哎。”葉雨青滿臉期待。
好不容易抓到對方話柄！
李澈聲音幽幽道：“別站在風裡又凍感冒了。”
“我沒事。”
“你要是再感冒別想學游泳，我是真省事了。”
葉雨青怔了怔：“那我不感冒你願意教我？”
“再看吧。”
葉雨青一瞬間心花怒放：“那我上樓了，我不會感冒的，等我從老家回來你就教我吧！謝謝李教練！”
李澈看了眼那抹遠去的背影，低聲說了句“莫名其妙”。
不知道說她，還是說自己。
——
葉雨青定的隔天的飛機票。
錯過了中秋、國慶的出行高峰，機票折扣很便宜，隨時都能定到。
她想著雙節沒有回去，節後總該看看爺爺、奶奶。
葉雨青一年回去四次，每次就停留幾天，和長輩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兩個老人都很開心，提前準備了很多菜。
第二天上午，葉雨青正在整理家務，來了意外之客。
父親的第二任妻子聽說她回來了，特意過來看看。
葉雨青客氣的叫了聲“阿姨”，手上的工夫沒有停。
她每次回來，都會幫爺爺奶奶大掃除。
趙燕燕臉上拘著笑，倒是比從前態度親切了很多。
“轉眼雨青你都畢業了這麼久了，你弟弟現在和你一個城市讀大學，以後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葉雨青慢吞吞的說：“他習慣了大學生活就好了。”
趙燕燕訕訕的笑了下，話鋒一轉又說：“我和你爸以前做生意忙，你跟著你爺爺奶奶生活，所以沒有很好的照顧你，現在想起來很後悔。”
葉雨青：“沒事，爺爺奶奶對我很好。”
“他們對你自然沒話說，你在這個世界最親的就是爺爺奶奶，然後就是你的弟弟妹妹，骨肉血親。”
葉雨青淡淡的“嗯”了聲，並不準備和對方推心置腹。
趙燕燕坐了一個小時，想到這次來的目的，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雨青你都25歲了吧，這女孩子找對象要趁早，不然越到後面好的越少，我和你爸爸也挺上心的。”
“我一個客戶的兒子各方面條件都挺好，和你還是高中校友，要不然你們認識下？”
葉雨青拿著抹布轉過頭，聲音淡淡的說：“不用了阿姨，我已經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