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著那張和巴基一模一樣的臉，復仇者們已經隱隱地猜到了對面這個身穿軍裝的青年是誰。
史蒂夫愣愣地站在那裡，他輕輕呼吸著,連吸氣都帶著絲顫抖。
如果說史蒂夫·羅傑斯這一生有什麼遺憾的話，那麼便只有兩個。一是他遺憾於錯過卡特,錯過那支舞。二便是詹姆斯·巴恩斯。
他一直對巴基曾經的遭遇感到愧疚和自責，如果幾十年前巴基不是為了救他,也不會掉下火車去,更不會遭受到那麼多年的痛苦。
如同他變成美國隊長之後，巴基也仍然想要保護他一樣，史蒂夫從身體最薄弱的那段時期開始,便認為自己該保護巴基。
他一直在為這件事情感到自責,但他沒有將自己的自責與巴基說過。巴基已經遭受過太多的痛苦,他不希望最後又演變成巴基反過來安慰自己。
男人,有時不需要說得這麼多。
直到現在，這個年輕、仍未遭受到那些可怕磨難的巴基站在他的眼前,震驚和席捲而來的愧疚讓史蒂夫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只顧著呆呆地站在那裡,甚至忘了回答這個來自幾十年前巴基的問題。
史蒂夫沒有回答他,詹姆斯顯得有些疑惑，他那綠色的眼眸看向其他地方，然後又摸了摸自己胸口上的軍裝。
“這可真奇怪，”他喃喃著，語氣中還帶著似乎剛醒來的沙啞和柔軟，“我怎麼會穿入伍時的軍裝？”
詹姆斯又看向史蒂夫，他上下打量著史蒂夫便裝的著裝，青年歪了下頭，有些不可置信。
“你什麼時候口味變得這麼好了？你這身打扮還挺潮的。”他說，然後又皺起眉毛，“……不對，你怎麼會穿便裝？我們在哪裡？我們現在應該在歐洲前線啊。”
他再次看向史蒂夫，和他身後站著的復仇者們。
“我知道了，”詹姆斯喃喃著，他肯定地說，“我在做夢。”
史蒂夫湛藍色的眼眸泛紅，他輕吸了一口氣，向著詹姆斯走去。他衝著詹姆斯伸出手，詹姆斯握住，史蒂夫將他拉了起來，然後順力將他扯進懷裡，給了他一個結實的擁抱。
“easy，man（放輕鬆，夥計）。”詹姆斯攤開手，任由史蒂夫結實地擁抱他，青年有點無奈地笑了，“這算什麼？整個美國幾千萬大好的適齡女性我沒有夢到，卻竟然夢到你，太可惜了。”
然後，他皺起了眉毛，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脖子後面傳來了史蒂夫的抽氣聲。
詹姆斯有點不敢置信，他扭過頭，想看到自己朋友的樣子，卻只能看到他頭後的金色短髮，詹姆斯無奈地轉回了頭。
“你在哭嗎，史蒂夫？我的老天，我從八歲之後沒見過你哭了。”
相比於史蒂夫內斂的激動，詹姆斯則一直在自言自語，他那綠色的眼眸不安分的打量著這個‘夢中世界’，然後他意識到史蒂夫還沒有要鬆開自己的舉動。
“好吧，你竟然會哭，我現在確定我是在做夢了。我可想不出來你會為什麼而哭。”他的雙手抵著自己的腰，嘟囔著，“……而且現在這是什麼狀況？你在我的夢裡哭，還指望我來安慰你嗎？”
史蒂夫沒有說話。他只是沉默地用手臂勒緊青年的後背。詹姆斯揚了揚眉毛，他看起來有點小嫌棄，可是嘴角卻勾起，看起來還有點爽。
“好吧，”詹姆斯嘆氣道，他伸出手，也抱住史蒂夫的後背，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聲音更是故意溫柔得像跟寶寶說話，“沒事了。怎麼了，史蒂夫？你在我的夢裡跟卡特分手了嗎？別擔心，有我呢。相信我，等我醒了之後一定會拿這件事嘲笑你。”
“巴基！”史蒂夫終於無奈地喚道。
“開個玩笑嘛。”詹姆斯聳了下肩膀，他笑了起來，微微露出潔白整齊的牙，“要知道我好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兩人鬆開對方，然後他們又互相打量著。
“你這套便服穿得還不錯。”詹姆斯說，“你變得這麼高以後，我還沒見過你穿普通衣服——謝天謝地，你沒穿以前的吊帶褲，不然算卡特肯定也會嫌棄你。”
“巴基。”史蒂夫再次無奈地說。
“好嘛，我是在誇我自己。”詹姆斯攤了攤手，“畢竟是我的夢，所以連你都跟我一樣時尚起來了。”
“這不是夢，巴基。”史蒂夫無可奈何地說。
“嗯，好。”
史蒂夫正疑惑詹姆斯輕而易舉的接受，詹姆斯卻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手臂。
“哇，這夢越來越真實了。”青年笑著說，“要不是我還記得我是在俄羅斯西部的戰壕內睡著的，我都快信了。”
“恐怕這真的不是夢，巴恩斯先生。”
詹姆斯抬起頭，復仇者們走了過來，他迷茫地看著他們，然後他的目光看向史蒂夫。
“現在是018年，巴基。”史蒂夫沉聲說，“戰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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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詹姆斯信服，他們沒有直接回到復仇者聯盟，而是先帶他去了曼哈頓的第五大道的中央大街。
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種logo和螢幕閃耀光芒的摩天大廈、嘈雜的車流……
詹姆斯抬起頭，他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繁榮昌盛熱鬧不息的世界，似乎整個世界的噪音和嘈雜都圍繞著他的腦子，詹姆斯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震驚又毫無知覺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綠色的眼眸這才過度的吃驚而變成的迷茫看向史蒂夫。
“哇喔。”他說，“哇喔。”
詹姆斯綠色的眼眸裡閃著螢幕的亮光，像綠色的小溪中揉碎了星星，撒了進去。
“好吧，這裡是七十五年以後，我沒有做夢。”詹姆斯喃喃道，“憑我的想象力，肯定不會想出這些場景，我是說——我的天啊，這個未來看起來可真美好。”
“美國現在基本消除了飢餓貧困。”史蒂夫笑著說，“現在的世界有很多的確和七十多年前不一樣了。”
“我喜歡。”詹姆斯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史蒂夫，有點疑惑地皺起了眉毛，“七十五年後，你怎麼還是這麼年輕？”
“呃……”
史蒂夫舔了舔嘴唇，他沒有預料到會見到七十年前的巴基，他也根本沒有時間來考慮好要不要告訴詹姆斯實情——難道要告訴他，他未來的七十年中即將會在黑暗中度過嗎？他不忍心那樣做。
幸好，詹姆斯自己自言自語著放過了史蒂夫。
“我忘了，你這混蛋有超級士兵的血清。”詹姆斯說。他停頓了一下，又皺起了眉毛，“那卡特呢？”
“……她今年快九十歲了。”史蒂夫輕聲說，“她這一生過得很好，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很她。”
詹姆斯不說話了。
“沒關係，老兄，”過了一會，他才說道，“七十年後的姑娘應該也會更有意思。”
史蒂夫苦笑了一下，詹姆斯揚起了眉毛。
“你還是沒有搞明白該如何搭訕女孩，對吧？”他說。
史蒂夫剛想說話，獵鷹打斷了他們。
“夠了，隊長。”他說，“讓你們兩個少聊點那麼困難嗎？你怎麼跟哪個都能聊到一塊去？”
話音剛落，山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詹姆斯懷疑地看向他們。
“‘跟哪個都能聊到一塊去’是什麼意思？”他說，“對了，史蒂夫，這個時代的我是什麼樣子，我也九十多歲了嗎？”
史蒂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幸好，斯特蘭奇上前救場。
“對不起，巴恩斯先生，我們不能告訴你有關於你自己未來的事情。”斯特蘭奇假裝嚴肅地說，“為了防止引起時空混亂，我們不得不對你保密。”
詹姆斯打量著斯特蘭奇，和斯特蘭奇身上穿著的法師袍子，他又轉過頭來打量史蒂夫。當史蒂夫汗毛都快立起來的時候，詹姆斯終於收回了目光。
“好吧，那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他問。
斯特蘭奇一頓。
“呃……”他說，“因為時空混亂。”
“那你們得趕緊想辦法送我回去。”詹姆斯說，“如果我沒有估算錯誤的話，在過五個小時之後，我們得執行任務了。”
“哪個任務？”史蒂夫問。
“庫爾斯克。”詹姆斯說，“你還記得嗎？我們跟蘇聯人合作，他們得到訊息，德軍將對庫爾斯克突出部的蘇軍展開大規模進攻。”
“德軍讓九頭蛇在這次坦克大戰之外部署了變種人自殺隊，但是他們的攻擊計劃被洩露了。”史蒂夫說，“坦克大戰，他們兩方一開始，我們開始了潛伏行動。”
“庫爾斯克戰役？”獵鷹吹了吹口哨，“這可酷。”
“其實沒有那麼酷。”史蒂夫無奈地說，“那是最大規模的坦克會戰和單日空戰，雙方互轟了整整一天，大地都變得焦黑，你肯定不會想看到那場景的。”
隨著史蒂夫的話，斯特蘭奇的表情顯得他的壓力越來越大了。
“好了，我們快回總部去吧。”斯特蘭奇焦急地搓著手，“我得回去查查古書，如果現在和過去的時間是同時進行的糟了。”
“同時進行？！”獵鷹瞪起了眼睛。
斯特蘭奇未多做解釋，他將復仇者聯盟們引入一個偏僻了些的地方，然後畫開了傳送門。
詹姆斯吹了個口哨，他上下打量著這違反常規的門，“這可真厲害，這東西能省不少事呢。”
“全天下獨此一份。”斯特蘭奇露出了一個誇張的笑容，然後立刻收了起來，“好了，你們都快點進去。”
復仇者們依次走進門內，詹姆斯看著寬闊簡潔又現代的復仇者聯盟大廈客廳，又發出了由衷的讚歎聲。
“那你們先老實地待在這裡，我得趕緊回去查查書籍。”斯特蘭奇說。
“等等！”斯特蘭奇這要走，旺達趕緊叫住了他，“如果他在這裡，那麼……”她小聲說，“娜塔莉會不會……”
斯特蘭奇的身體一頓。
“oh，*！！”斯特蘭奇煩躁地叫道，“對，在此之前我還得去趟哥譚。”
“別著急，斯蒂芬。”史蒂夫安慰道、或者是落井下石道，“二戰完美的結束了，你不用那麼著急。而且我記得當時執行任務的時候，巴基也在場。”
“不隊長，你沒有明白。”斯特蘭奇說，“有一個詞叫做因果。你種了一棵樹是因，長出一棵樹是果。如果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是‘果’，那麼過去是‘因’。可如果‘因’動了的話，‘果’會怎麼樣？”
“呃……”快銀猜測道，“果也會變？”
“對！”斯特蘭奇焦躁地說，“如果他和娜塔莉不準時回去，過去會改變，過去改變了，我們現在這個所處的時間樣貌要麼會被改變或者被抹去，要麼出現平行時空或者時空混亂——相信我，你們哪一個都不會想要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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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快去吧。”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他向前走著，正巧電梯‘叮’地到達了本層。
“嗨，你們好啊。”布魯斯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微笑著，然後他看到了巴恩斯，有點奇怪，“誒，這不是那個……”
話還沒說完，斯特蘭奇上來拽住他的手臂，帶著他要往傳送門裡走。
“等等，斯蒂芬！你要做什麼？！”布魯斯瞪大了眼睛。
“去哥譚。”斯特蘭奇沉聲說。
“為什麼？”兩個人走入傳送門，布魯斯似乎有點不大樂意，“我大老遠的才從哥譚過來——”
傳送門關閉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的老天啊……”鷹眼喃喃著，“這混亂的一天。”
復仇者們都癱坐在了沙發上，他們雖然沒有出任務，卻覺得今天過得比平時都累。
唯一精力十足的可能是從七十五年前來的詹姆斯了。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發愁，他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左摸摸、右摸摸。史蒂夫像個保姆一樣跟在他的身後，整個復仇者聯盟看著他們兩個在大廳裡走來走去。
“不行，別碰那個按鈕，巴基。”
“這個也不行！”
史蒂夫說晚了，詹姆斯竟然這麼巧地發現了鋼鐵軍團的按鈕，他微張著嘴，吃驚又著迷地看著從大廈各處飛出來的鐵色鋼鐵俠軍團。
“抱歉，託尼。”史蒂夫苦笑著說。
託尼坐在沙發上，他的臉上看不出他的心情。
“賈維斯。”他說。
然後各個鋼鐵俠盔甲又都飛回去了。
史蒂夫一個回頭的功夫，詹姆斯又走出很遠，來到了控制電腦面前。
“對，巴基，我給你找個全息遊戲玩，你肯定喜歡。”史蒂夫趕緊說，彷彿在勸一個剛上小學的孩子，“在斯蒂芬回來之前，你老老實實坐在這裡，好嗎？玩個賽車可以嗎？”
“哦，史蒂夫。”詹姆斯微抿起嘴，“我馬上得回蘇聯戰場上去了，我是好奇這些未來的新鮮玩意兒而已，我給你添麻煩了嗎？”
史蒂夫欲言又止，他又無奈又心痛。
“沒有。你隨便看吧。”最後他只能這麼說。
詹姆斯抿平著嘴角立刻勾了起來，他又開始走來走去，史蒂夫只能繼續擔驚受怕的跟在他的身後。
忽然間，詹姆斯不動了。跟在他身後的史蒂夫也腳步一停，他看到自己的老朋友正盯著監控影片。
“那是誰，史蒂夫？”詹姆斯喃喃地問。
史蒂夫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當看到了詹姆斯所看到的之後，男人頭疼地嘆了口氣。
“那是娜塔莉·哈特。”
監控影片裡，是在樓下走廊打電話的娜塔莉。詹姆斯只顧著盯著她看，甚至沒有注意到右上角牢房中黑了一塊——那是賈維斯沒有被人下命令，機智的自己遮掩了巴基所在的位置。
“娜塔莉？”詹姆斯用沙啞又有些柔軟的口音念著她的名字，思考著，看著她。然後，詹姆斯笑了，“她看起來可真可，我喜歡，我想追她。”
史蒂夫看著詹姆斯，他欲言又止。過了幾秒，詹姆斯也反應了過來，他撇開眼眸，嘴角那絲輕笑變成了苦笑。
“對，我是七十年前的人。”他苦笑道，“我在想些什麼呢？”
詹姆斯站在那裡，從來到未來直到現在，他第一次看起來有些氣惱和失望。詹姆斯不再看監視器中的娜塔莉，他悵然地轉過身體，輕輕地嘆了口氣。
史蒂夫的胸口起伏著，他的大腦越來越不冷靜起來。他知道他在做傻事，可是他忍不住。他不想看到詹姆斯露出如此失望的神色，尤其是他知道著詹姆斯未來人生的所有命運的情況之下。
他不希望詹姆斯在最後如此短暫的自由時光中還不開心。
“你不用追她。”史蒂夫有點衝動地脫口而出，“她是你的未婚妻。”
“隊長！”
詹姆斯震驚地看向他，與此同時黑寡婦的制止聲隨之而來。可是已經晚了，史蒂夫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都說了什麼。
史蒂夫知道詹姆斯的聰明，他開始不敢跟自己的老朋友對視。
“……我在這個時代仍然年輕，對吧？”果然，詹姆斯輕聲說。
“巴基……”史蒂夫搖了搖頭，他向後退了一步，詹姆斯上前一步。
“我出現在這裡，不是巧合。”詹姆斯喃喃道，他那綠色的眼眸看向史蒂夫，“告訴我，史蒂夫，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