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起時，舒瑤從宿舍樓裡走了下來。
宿舍樓外的車道上，停著一輛她熟悉的車。
看著那輛車，她心底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膽怯和難受。
腳步慢了下來，不過是不到百米的距離，舒瑤卻走了好幾分鍾。
車門開啟，她看到了坐在裡面的舒近波。
見到她，舒近波的臉上劃過一抹飛逝而過的愧色，“吃飯了沒有？”
“嗯。”舒瑤點了點頭，抬腳上車。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喧囂，竟顯得有些安靜。
明明是父女，但此刻在這樣安靜狹小的空間內，兩個人都不發一語，心的距離，彷彿隔了很遠很遠。
過了一會兒，舒近波才咳了一聲，率先將這個氣氛打破，“論文準備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答辯？”
“……已經交了，下週答辯。”
“找到工作了沒有？”
舒瑤沒回答。
她沒有告訴父親，自己今年考了本校同專業的研究生，結果還沒有出來，但基本上是能夠考上的。
她的沉默，讓舒近波嘆了口氣，語氣放得更柔了一些，“找不到工作也沒關係，本來你這個專業就不好找工作。實在找不到，就到爸爸的公司裡來。”
舒瑤眼簾倏地一怔，雙手微微顫了一下。
舒近波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眼眸閃了閃，“咳，什麼時候回家？”
“畢業典禮之後吧……”舒瑤回。
其實，早在課程結束以後，她可以選擇搬回家住，不用在住在學校了。
但舒瑤不是很想回家，在家裡，她呆著並不舒服，還不如在宿舍自由。
可畢業了，宿舍也就不可能再呆了。
舒近波嘆了口氣，“家裡畢竟是你家，我畢竟是你爸爸。那天我在氣頭上，說的話是有點太重了。但是你想想，我再怎樣，也不會害你。你生氣也不能這麼長時間都不跟我聯絡！真要斷絕父女關系不成？”
舒瑤咬了咬牙。
“劉進，我就是隨口說說，我真能讓你嫁給他嗎！”舒近波以為她不明白，又補充道。
舒瑤默默的攥緊了雙手，抿著唇，將眼睛別過一邊。
車窗外的路燈照進她的眼底，彷彿氤氳著波光。
車內又安靜下來。
半分鐘後，舒近波說，“你也是成年人了，怎麼打扮得還這麼小家子氣，難怪找不到工作。你姐送你的那些衣服怎麼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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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瑤眼眸一閃，緩緩地道，“不想穿。”
舒青青送她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買了不想要的，根本就不合適她！
舒近波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了一絲意味，他摸了摸鼻子，從兜裡掏出錢包，將裡面所有的粉紅色紙鈔全掏了出來，“拿著這些錢，去買點好一點的衣服。”
這一疊的錢不少，有幾千塊。
從小到大，舒近波還沒給過舒瑤這麼多的零花錢，也沒說過這樣的話。
一時間，舒瑤都呆住了，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舒近波被她的目光看得瞳仁一閃，心底的愧色更是難忍。
將錢塞進舒瑤的手裡，他為別過眼，“缺什麼，就跟我說，別什麼都憋在心裡，我畢竟是你爸，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