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年。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曼妙的陽光落在被雨水打溼的樹梢之上,微風起時,吹落殘存的雨滴,倒是一番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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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景緻,倒似那些波雲詭譎間的陰暗和血腥不曾出現過。
“少爺!少爺!我們還是回去吧!老爺已經發話了,您再敢私自出去就打斷您的腿,順道還會摘了小的的狗頭啊!”
鳥語花香的平坦大道之上,一個揹著行李包裹的小廝雙眉倒豎,愁眉苦臉地叫喚著,倒不是因為身上的東西多沉,而是為著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少爺。
沒錯,這已經是林慕第九次離家出走了……
前方那個清秀而又俊朗的少年,笑起來牙齒潔白,眉眼彎彎,圓圓的眼睛勾勒出涉世未深的稚嫩,滿身陽光普照的驕傲和幸福。他腰間上別著一把古樸鋒利的刀劍,絕非凡品。
“哎呀!這次絕對不會出了紕漏!我們一定能翻過這座山,去闖蕩江湖的!”林慕長舒一口氣,微笑著望著碧藍的天空,含著喜色和期待。
不出一刻的功夫,就又是林慕第九次失敗的離家出走了。
“我說了多少次!再敢私自出去,打斷你的腿!”
恢宏而又闊綽的林府之中,雕樑畫棟的大廳之中,站著一個眉目微沉,威嚴深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背影寬厚,顯示出萬人難及的深沉氣質。
這便是當今的武林盟主林源。
傳說他永遠不苟言笑,行俠仗義、統領武林之心不曾隨著世事的更迭而消解,是武林江湖中人紛紛信服的俠義之士。
“這江湖之中多少紛爭和危機,你難不成非得氣死為父麼!?”林源的目光直挺挺地看著跪在面前的林慕,微微嘆息,眉目低垂下去,含著一位老父親對於獨子的殷切希望和擔憂。
但凡是個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份深切的父愛。
可惜,林慕眼珠子白內障,瞎!
他不僅看不出老父親的殷殷期盼,還憤憤地扔下了手中的劍,邁著矯健的步伐回到了自己房中。
其實說白了,他不過就是想要拋下自己父親給到的光環和庇佑,出去歷練闖蕩一番,免得總是被人叫做“軟骨頭。”
彼時的江湖之上,東、南、西、北四大門派分散在武林之中的四個方位,一呼百應,各自為政。其各個門下還有著無數的擺不上檯面的小門派,在四大派的淫威之下艱難存活著。武林盟主林源卻不知用了何種方式,以一種毫無異議的姿態登上了武林盟主之位,維繫著表面上的安寧和平和。
殺手組織死門,卻是獨立於這些門派之外的。
它興起數年,血腥累累,神龍見首不見尾。
在當時的江湖之上,已是聲名赫赫,無人膽敢造次。
據說,死門深埋於地下,陰暗而又殘忍。只要花了足夠的銀錢,無論是朝中官員,還是戰場大將,或是平民百姓,或是江湖大派,都能夠在一夜之間,成為冰冷的屍骨。
它的存在,使得江湖中人悚然一驚不說,還成了這些野心一派的心腹大患。
兩腳陰森處,滿目皆愴然。
幽靜的森林盡頭,有一處隱秘不為人知的洞口,向下一看,便只是漆黑一片,偶爾傳來幾聲細碎的慘叫,活像陰詭地獄。
“啟稟主上,江湖中流傳的毒丸十分隱秘,屬下等費盡心力才弄來了一顆,並非上品,還望主上恕罪。”略微顫抖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地宮,灰黑色斗篷的屬下單膝而跪,身子輕顫,不敢抬頭。
“並非上品?那本座要你何用!?”是個略微嘶啞的女子聲音,不疾不徐,不怒不驚。
她“嗖”的一聲起身,瑩白如玉、染著紅色蔻丹的手扼住了手下的咽喉,眼前人掙扎片刻,沒了氣息。
殺完人,依舊氣定神閒。
身旁男子呈上那顆毒丸,又輕手輕腳地拍了拍女子的脊背,“離兒,別動氣。”
“這藥丸通體黑透,不帶有一絲光亮,明擺著不是個成品。人若服下,只會七竅流血而亡,哪裡能變成尖利獠牙的猛獸呢?這非但不是上品,還是個廢品!”蘇離一下下地把玩著手中的黑色藥丸,陰鬱不定。
她披著繁複的紅裙,長裙曳地。眉目細長,雙眼上挑,紅唇豔麗,萬人難及一的風情和嫵媚,只一眼,便是勾魂攝魄。但眼眸卻是微微發灰,似是籠罩著霧氣,帶著愴然的朦朧,又為她平白添了幾分神秘之色。
“你是說,這毒丸是假的?如此費心竭力,竟並非為了控制武林?”
蘇離搖了搖頭,茫然地繼續盯著手中的黑色藥丸,眉目不動,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忽地驟然開口,“是試驗品!毒丸初具形態,尚在試驗之中,一旦成型,便是滔天禍患!”
那東西名喚“毒丸”,目前鮮有人知。內裡用蠱蟲蠱毒製成,人若吞服,便是由人成獸,沒了意識,只成了一隻嘶吼的獸類。
話音剛落,空氣一時僵滯,就連素來九死一生的蕭煜,也被其中的陰厲所震驚。
他身著黑色寬大斗篷,上面一絲裝飾都無,臉色蒼白,眉眼文弱清秀,活像個進京趕考的書生。眼眸黑白分明,晶亮異常,卻是透著陰厲的冷意,讓人望之通體生寒,周身氣息殺伐,透著深埋於地底的幽暗氣息。
“主上?”蕭煜伸手恭謹接下毒丸,眼睛緊緊溜著蘇離的一舉一動。
“下去吧,我睡一會兒。待我醒了,喚個大夫過來。”
“是,蕭煜告退。”
地宮主殿之中,恢復了幽暗的寧靜。
她盯著陰暗的空氣,撩了撩紅色的衣裙,從高大的座椅之上起身。
座椅立於主殿的正中央,通體成金,左右兩側分別臥著檮杌和渾沌兩隻上古兇獸的模樣,復又披著猩紅色的軟墊,詭異非常。
四周裝飾簡潔,前方設著引鳳雕龍的屏障,遮住了殿中的片刻情景,兩側點著兩排幽深泛紅的蠟燭,隨著細微的空氣微微搖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