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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346章 不自量力

虛無,不可知之地,一條長河,煙波浩渺,不見端尾。

長河側畔,不見日月星辰,連時間在這裡都彷彿靜止下來。唯一流動的,只有奔騰不息的河水。

“轟隆”

這一日,不知何故,長河震動,頓失滔滔。萬頃碧浪擰成一股,化作一條盤亙的水龍,碩如大日的兩道龍目綻發出精光,洞徹諸天,最終落在一道身影上。

“如此弱小的人族,竟能震動丹道長河?不對,他身上有聖位的氣息!古怪,古怪……”

水龍的意志化作天音,於冥冥間響起。在連道了兩句“古怪”之後,水龍雙目閃爍起思索的光芒。

“丹道萬古無皇,雖然這一大世萬界丹道盛興,但比之武道、仙道之流,還有很大的差距。也罷,今日便與你結一道善緣,希望你能早日重回聖境!”

水龍說完,龍口微啟,吐出一枚金色的符印,擊穿了無數重虛空,落向唐炎所處的位面。

與此同時,唐炎誦唸出無上丹經中的奪靈篇,以北靈一界丹師的丹道震動丹道長河,不可避免地引發了道劫。

“喀嚓”

一記劫雷憑空生出,沒有通天動地的雷光,但那些魔血武者卻面色狂變,氣息驟然紊亂起來。

“我的道心……”

“王階二品,我的修為竟被斬去了一品!”

“快離開這裡!”

驚駭之聲,從那些魔血武者口中接連響起。他們的境界都是被魔血強行提升起來的,雖然憑著各自家族的傳承,實力並不遜色於同階的武者,但他們的道心卻不夠凝練。面對唐炎引發的殺道之劫,不免受到了波及。

倒是沈從龍和青兒二人,一個心志如劍,道劫難殺,另一個擁有青龍的血脈,無視道心,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不對,我體內的魔血也被壓制了!”

正當一眾魔血武者勉強催動靈力想要遠遠逃離,突然其中一人像是發現了什麼,連忙停下了腳步。

聞言,其他魔血武者也是駐足下來,感受了一番體內的變化,一個個都是露出狂喜的表情。

“魔血也在害怕劫雷!我明白了,劫雷蘊含至陽至剛之力,最是剋制邪佞之物。我們的魔血,應該是被劫雷剋制了。”

“沒錯,它在萎縮。”

“按照現在的速度,再撐十息,我的魔血就能徹底被鎮壓!”

發現了這一點,那些魔血武者哪裡還捨得走。

雖然,劫雷的氣息同樣會對他們的道心造成巨大的衝擊,每一息都會磨滅掉道行。但只要能夠解決掉魔血,找回境界只是時間問題。

互相看了一眼,那些魔血武者都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絕。

“我們過去!”

頂著丹劫散發的濃重威壓,眾人邁著艱難的步伐,向唐炎靠近過去。

“吱吱”

眾人剛走出沒多遠,唐炎身邊,丹靈獸發出尖銳地利嘯,張口將劫雷吞了下去。

“噼裡啪啦”

劫雷入腹,丹靈獸渾身響起爆裂般的電流聲,一簇簇雷芒躍動如蛇,從它的毛孔間竄出,擊打在唐炎身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印記。

“嘶……”

深入骨髓的劇痛,以雷芒轟中的地方為中心,迅速蔓延至唐炎全身,讓他差點昏死過去。但當神念“看”到天火鼎中,那枚破天丹的表面即將成型的第四條道紋,唐炎猛地咬破舌尖,讓意識清醒過來。

“丹劫的力量太強大了,我要趕緊煉化。還有一道,你自求多福吧……”

丹靈獸的傳音在神念中響起,聞言,唐炎心神一緊,但旋即一股浩大的氣魄,結作無畏之勢,從胸腑間噴薄而出。

“前世我懼你、怕你,不敢踏聖登天。這一世,就讓唐某看看,你這道劫,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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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炎意氣風發,這一刻,他未入聖境,道心卻儼然如那超脫聖者,欲登天而上。

幾乎就在唐炎無畏之勢催發出的瞬間,舉頭三尺,第三道劫雷悍然壓下。

雷未至,浩蕩天威便已滾滾碾壓而來,波及四方,驚得那些魔血武者不敢再寸進分毫。

但,唐炎的氣勢,卻在濃重的天威之下越發拔高了起來。

他的身影一動未動,但在沈從龍和青兒看來,眼前卻忽然出現唐炎背負著壓頂的天穹,砥礪而上的一幕。

不可知之地,丹道長河上方,水龍看著這一幕,眉眼皆是駭然。遙望冥冥,一條金色的大河,比之丹道長河不知寬闊多少倍,呈現在它的視野中。

“天威之下,我想,總會有幾個身影,是站著的吧!”

水龍記不得那是多麼久遠之前的記憶了,一位武道皇者,試圖突破終極之境,於武道長河之上迎擊天劫。隕落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震動了萬道長河。

而今日,在唐炎的身上,水龍看到了一絲那位武道皇者的影子。

雖然,唐炎面對的道劫,和那位武道皇者迎擊的天劫,差別有若雲泥。但那種無懼無畏,敢與天一爭的大氣魄,卻是如出一轍。

“吼”

龍口張開,攜著吞噬日月星辰的威力,水龍隔空一吸,將之前吐出的那枚符印攝了回來。

它要讓唐炎自己去面對。

北靈界,道劫臨頭,丹靈獸在連續吞噬了兩道劫雷之後,再無力出手,唐炎只能直面劫雷。

“丹身。”

“天地造化火、煉魂火、丹魂火……”

“太極之心、丹元力、血脈之力……”

呼吸之間,除了使喚不動的天地造化鼎外,唐炎調動了所有的力量。

三團靈火,結成一襲火焰法衣,罩住唐炎的丹身。法衣下面,丹元力融合了從血脈中抽取出的力量,護住唐炎周身的幾處要害。

幾乎就在唐炎剛佈置好的瞬間,那道劫雷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喀嚓”

清晰的骨裂聲,從唐炎體內傳出,不用內視,唐炎便能感覺得到,從天靈蓋到腳趾頭,他渾身上下的骨頭,已經全部粉碎。

“嘶啦”

下一瞬,撕裂的聲音,伴隨著粉碎的靈火法衣響起。先天而生的靈火,面對霸道無比的劫雷,呈現出的是摧枯拉朽的潰敗。

“嘶嘶”

法衣被破,劫雷加身,焦糊的氣味,很快從唐炎身上傳出。僅僅幾秒的功夫,唐炎的丹身便被轟得千瘡百孔,生機迅速流逝開來。

“身已斬,接下來,就是要滅道了吧……”

當丹身的最後一縷生機消散,唐炎的神念呢喃一聲。他明白,真正的兇險,現在才剛開始。

丹身沒了,還能再煉。但道心被擊毀,即便是唐炎,都不可能有重頭再來的機會。

除非唐炎的道心能撐得住劫雷的殺道之力,不然的話,唐炎的下場,只能是身死道消。

這一刻,唐炎腦海中,浮現出了過往的種種:前世從一個煉藥童子,一步步修煉到聖境,幾多艱辛;穿越之後,從唐家的一個廢物大少,走到了今天,幾多磨難。

兩世經歷,一幕幕如夢幻泡影般閃過,讓唐炎彷彿重活了一次。

“這是我的足跡,也是我的道。你即便能斬我丹身,滅我道心,也絕不了我的道!因為,我存在過!”

“存在,既是永恆,吾將不朽不滅!”

一點靈光倏然乍現於唐炎的心田,讓他渾身煥發出無窮的力量。再看那道劫雷時,唐炎再沒有半點怖懼。

這一刻,唐炎回望前塵,明悟己道,道心被塑立得堅定無比。劫雷的殺道之力,無法讓他動搖半分。

心念一動,唐炎以道心鎮壓住劫雷,同時催動起天地造化火,將劫雷熔鍊成精純的靈力,注入丹身中。

雷力至陽至剛,但在毀滅之外,還蘊含著重生的力量。

相傳,天地間最初的生靈,就是被雷電擊入水中後誕生出來的。

果然,在連續不斷地注入了大量靈力後,唐炎死寂的丹身中,終於再度衍生出了微弱的生機。

“這一次,不知丹身能提升到什麼層次?”

呢喃一聲,唐炎心頭升起了期待。

外界,道劫的氣息消散後許久,眾人才驚魂未定地松了一口氣。

“咦,唐兄弟的氣息…”

陰散人第一個發現了唐炎的狀況有些不對,連忙以靈魂之術進行檢視,卻駭然發現他根本感受不到唐炎的生機。

“哼,不自量力,五階丹劫也敢招惹丹劫,死了也是活該!”

顧青相看著陰散人驟然大變的臉色,猜到了一些東西,嘴裡嘲諷出聲。

“青相兄,你莫要逼我出劍!”

沈從龍語氣不善,眉眼間迸發出如劍的淬厲威嚴,驚得顧青相噔噔倒退數步,方才站住。

“你出劍又如何?難不成連我也要斬殺?”

只是,剛驚退顧青相,天風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說完,天風從和鼎前站起,瞥了眼一動不動的唐炎,鼻孔間發出不屑的哼聲,道:“現在的小輩,一個個心比天高,可惜命比紙薄。從龍賢侄,你也看到了,不自量力就只能是這種下場。”

“唐兄弟為丹道而死,你身為煉丹師,非但不尊重,反而出言譏諷,難道不覺得有些過分嗎?”

陰散人直斥天風,儘管二人實力懸殊,但陰散人實在咽不下胸中的惡氣。

“為丹道而死?真是笑話!技不如人,還非要逞強,這種人也值得尊重?”

顧青相反唇相譏,說完看向天風,一臉恭敬道:“要顧某說,只有天風前輩這樣德高望重,丹道超凡的人,才值得我們尊重。前輩,別跟他們浪費時間了,先破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