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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重逢

忽忽幾rì過去了,周瑜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只是這chūn雨連綿不斷,已經淅淅瀝瀝得下了好幾天。周瑜就坐在一間廂房裡,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將房間塞滿的大個,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些什麼。

周瑜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胖子,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他遲疑的指著胖子道:“大胖,你、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胖子伸著厚實的大手摸了摸後腦勺,看著周瑜嘻嘻笑道:“這不是知道你在這兒,特意來看你了麼?”

“去去去,沒句真話。”周瑜沒好氣的罵道:“就你這憨貨,還真能來這裡見我啊?”

“噯,你要這麼我可不樂意了。”胖子抬眼打量著周瑜,上上下下的看過一遍:“看來你子這幾天沒吃好啊,都餓成這個鬼樣子了。哥哥我仗義吧,大老遠的跑來看你一眼。”

周瑜翻了翻白眼,望著這個讓他深深感覺到無力的大胖子:“大胖你可真夠仗義的,這麼久了才來看我,我被關進去的那幾天也不見你來探監。”

“嘿嘿。”胖子撓著頭皮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那不是那幾天我正有事麼,忙得很就沒時間來看你了。所以我一知道你在這兒我就馬不停蹄的第一時間趕到這兒,做兄弟夠意思吧。”

周瑜望著呵呵直樂的胖子,真弄不明白哪來這麼多好笑的事情能一直笑個不停,他有些頭疼的摸著有些發燙的額頭,很是無語:“有這麼巧、都在忙些什麼呢?”

胖子雙掌合擊,拍在一起:“對啊,我也在想哪有這麼巧呀。可它就是這麼巧來著,這就叫做因緣際遇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啊。”

“接著扯、接著扯。”周瑜半眯著眼睛斜著胖子:“我要是不攔著你都能把牛吹上天嘍,還自有天定、你怎麼不世事無常、難以捉摸呢?”

“唉,你的太對了,我就是這麼個意思來著。”胖子厚著臉皮心不跳臉不紅,猛地將手一揮,高聲道:“周啊,我跟你,我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千里風雲萬里雪飄,歷經千辛萬苦才趕過來見你的…”

“別扯淡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別人都知道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你咋不知道收斂一呢?”周瑜毫不留情的打擊這胖子:“我瞧你也是失手被抓到這兒來的吧?”

胖子臉上的笑容在瞬間凝固,僵化成一道道分明的線條,宛若刻刀雕琢出來一般,十分貼切的契合在他多肉厚實的臉上。胖子乾巴巴的訕笑了幾聲,不好意思的道:“你怎麼知道的?”

“想都不用想,一眼就看出來了。”周瑜哼了一聲,卻是戲謔成分居多:“這是什麼地界,是你想來就來的?連千萬裡追尋著我的屁話都扯出來了,胖子我就沒見你做過一件穩妥的事情。”

周瑜到這裡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天晚上都跟你是個好些眼sè、打了好些招呼,叫你別沾上那個老薑,現在好了吧,全都給抓進來了,作伴啊?”

胖子低低的嘆了一口氣,卻是看著周瑜輕聲道:“其實那天晚上我和老薑兩人逃出去了的。”

周瑜驚奇地看了胖子一眼,忍不住問道:“那怎麼又給抓回來了。”

胖子習慣xìng的攤開兩隻大手,然後聳著肩膀道:“按照原本的約定,我在無為巷裡等了你整整兩天都沒碰上你,我就知道你子情況不妙了。恰好前兩天地龍翻身,發現有很多邊軍將士朝著城南集結。”

“我估摸著是不是去對付你的,就喊上老薑偷偷的綴在他們身後一直跟到了地牢的周圍。卻發現有好些兵士正圍在那裡,然後我一激動,就被他們包了一個夾生餃子。”

“大體上就是這樣的,至於我是如何英勇奮戰、抗爭不休之類的事情就不必贅敘了。”胖子道這裡沒心沒肺的笑了兩聲:“照理來,我還是因為你才給抓進來的。”

周瑜呸了一聲:“就你還頑強拼搏、喋血沙場?別逗了,你沒在第一時間頭像就算不錯了。還有,你別把責任都推我頭上來啊,都是那娘們給禍害的…”

周瑜到這裡似乎想到了什麼,立馬向一邊的胖子問道:“是不是那個娘們給你招降的。”

“別得招降這麼難聽,招安好。我是想寧死不屈來著,可是我後來一想啊…”胖子到一半莫名其妙的看著周瑜:“你的那娘們是誰啊?”

“你不知道?就那個叫嬋來著。”周瑜看著胖子一臉茫然的模樣,又補充道:“就是上次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侍婢打扮的,一身水綠衣裳的那位。當然你看得眼珠子都差掉下來了。”

胖子連忙擺手搖頭:“我那叫發現美和欣賞美,你不懂就不要亂話。”

“原來她叫嬋,這名字挺好聽的。”胖子低聲笑了兩聲,很是詭異和猥瑣:“對啊,就是那姑娘講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我可是堅持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勉強讓她服的。”

周瑜不相信的搖了搖頭:“以我對你的理解,能堅持一盞茶的光景就算你是個漢子了。不過這怎麼看都沒那個可能。”

胖子把肚子一挺,腰身上一圈白花花的肥肉顫顫巍巍的抖了半天:“就這麼跟你吧,胖爺可是實打實的爺們,純的、絕對不摻假、不兌水。但是我都準備好了從容就義,連臨終遺言都給想好了。”

這次輪到周瑜一愣,不由奇道:“這都給你想好了,胖子我真服了你了,是什麼遺言?”

胖子提手往胸膛上一拍、胸脯挺得老高,不無眩耀的念了出來:“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周瑜不敢置信的再次好生從頭到腳的仔細看著胖子,嘴裡嘖嘖有聲、雙手上的傷若不是還沒好徹底,只怕現在都給鼓起掌了:“胖子,我再送你一句詩。”

“嗯,你。”胖子大手一揮,很是大度的著:“我聽著呢。”

“江上有奇峰、隱在雲霧中。你是尋常看不見、偶爾露崢嶸啊。”周瑜笑著走上幾步,一把抱著了胖子、低聲道:“辛苦你了,兄弟。”

胖子哼哼了兩聲,隨便看了一下,發現沒有適合自己坐的的椅子,只好坐在了周瑜的床上:“別弄得跟個娘們似的,我特不瞧不起這種人。”

周瑜低低一笑,卻也沒有和胖子打嘴架的心思。他沉思了片刻、然後一臉正經的問著胖子:“這麼,你也答應了?”

胖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朝地面上啐了一口:“他娘的,能不答應麼。上好的刀口都架到脖子上了,我倒是想死了算了,可我爹媽的仇誰來報?”

一時間廂房中的氣氛有些沉重和壓抑,周瑜嘆了一口長氣,仍由那些從敞開的窗子飄進來的雨絲打溼了自己的衣袖,好半晌才開口話:“我和你差不多,總想著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可到了最後才發現連死都變得如此困難了。”

胖子唉聲嘆氣愁眉苦臉,伸手撓了撓有些癢的脖頸,然後將指甲縫裡的皮屑吹了個乾淨:“同是天涯淪落人,不是一家人就不進一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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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yù與凝噎:“這兩句好像不是一首吧、而且前後對仗也不工整。”

胖子嗤笑一聲,極盡不屑之能事:“你知道個甚,誰跟你這是詩,我念的分明是詞來著。似懂非懂還要不懂裝懂,打腫臉來充胖子,累得慌。”

周瑜好懸沒給他氣出哮喘來,呼呼的吸了幾口清新空氣之後才苦著一張臉問著胖子:“那以後,我們就在這裡做事了?”

胖子瞟了周瑜一眼:“怎麼,嫌待遇不好啊?一樣是當打手,給誰當不都一樣嘛,最重要的是還包吃包住,不限制人身zì yóu,上哪找這麼好的工作去。”

周瑜指著胖子不知該什麼才好:“我瞧你子八成讓那娘們給迷住了心眼,我可先與你打聲招呼,那娘們絕對是個狠角sè,你別到時候撞了滿頭包、還傻了吧唧的往前衝。”

胖子切了一聲:“的跟真的一樣,有那麼邪乎嘛?我瞧你是吃不到葡萄葡萄酸,暗地還在流口水來著,就你這種人趁早讓人一磚頭拍死得了。”

周瑜吞了一口口水,學著胖子的模樣抖了抖雙肩:“當我沒,不過我可跟你提前打招呼,到時候吃了虧可別在我面前號喪。”

胖子呸的一聲:“有這麼自己嫂子的叔子麼?我給個你,朋友妻不可欺啊,你少打她的主意。”

“拉倒吧,自己一廂情願的八字還沒一撇呢。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刀都捅不透。”周瑜搖了搖腦袋:“你要是能把那惡婆娘給拿下,成親那天我肯定給你備上一份大禮怎麼樣?”

胖子一拍大腿整個人都站了起來:“這可是你的,到時候可別反悔啊,我也不要別的,就要你在巴陵城的那套宅子怎麼樣?”

“你還真不客氣。”周瑜翻著白眼道:“別成天想這些沒用的,你給我你到底是個什麼看法,還真不成就在那娘們的手下幹一輩子啊?”

“我知道你咽不下下這口氣,可除了這樣我們還能怎麼樣?”胖子一臉慘然的道:‘打、人家有一個軍隊;逃、抓住了還是一頓死打。別忘了人家還給咱喂了藥來著,要是沒解藥咱能跑到哪裡去,你咱們怎們辦?”

周瑜無奈的雙手一攤,極不負責任的道:“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我現在看到那娘們我就來氣,一想到以後就得在她手下做事我就更覺得沒意思。”

“照這麼下去,師姐和阿大的仇只怕都沒希望了。”周瑜有些痛苦的道。

胖子站起身來,重重拍著周瑜的肩膀:“接著熬吧,兄弟。不定熬著熬著哪天就熬出頭了,你沒聽那娘們立了功的會往上提拔麼?”

“哎喲,我胖子你下手能不能輕,不知道我傷沒好利索麼?”

“就你這身子骨,比牛犢子還壯實。少在我面前裝可憐…”

周瑜笑罵一聲:“我真想一腳把你踢進湘江裡去,盡風涼話。”

下著雨的院落中,兩人的笑聲逐漸被淅淅的雨水遮擋得模糊。微風吹過,掛在瓦簷上的水珠沙沙的掉落下來,砸出一串串晶瑩的水花,時間就這麼悄悄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