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瞳把門關的死緊, 拒絕跟人打交道,而此時下方的客廳裡,大名鼎鼎的槍神、曾經萬千粉絲心中的酷蓋zero正被一群人指著戳脊梁骨。
“我早就說過zero從本質上來說跟我是同一種人。”時雅一手託腮,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點評道:“事實證明,悶騷比明騷更加致命哦。”
“什麼騷不騷的, 不管是悶騷是明騷, 我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稍有姿色的alpha亂幾把釋放荷爾蒙又不負責任的行為!”何遊進憤憤然抱著手臂道:“但凡嘴上有個把門的也不至於把事情搞成樣!”
林明翡用手指死死按著“突突”亂跳的太陽穴。
“我反對夏瞳進戰隊。”他沉聲道。
“為什麼?”一群人譁然變色道。
“你該不會真的把辦公室戀情坐實吧——”何遊進忽然驚悚, 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撲到林明翡正前方, 瘋狂刷存在感:“不是!zero你看著我!你老實回答!你是不是已經給人標記了——”
“標你大爺!”林明翡抬起頭來怒道,他牙根緊緊的咬合著, 吐出來的每個字都果斷狠厲:“我為什麼反對你心裡沒點b數嗎?全息電競裡有過omega選手嗎?把一個沒有任何防範能力的omega放在alpha堆裡, 你覺得合適嗎?”
何遊進被他連珠炮似的吼的愣了一愣, 沒顧得上回應,只稍稍上抬瞳孔。
林明翡猶自覺得焦頭爛額, 語氣也愈發凌厲強勢, “他才在我們這裡待幾天就已經引得你們一個個多方揣測, 要真的進我們戰隊, 外面的輿論還得?得傳成什麼樣子?你們這群alpha一個個的臉皮賽城牆的厚當然不會在意,可別人呢?你們有考慮過他——”他話說了一半只覺得氛圍莫名的凝滯,那一群“臉皮賽城牆”的alpha表情頗為統一,眼角謹慎地吊起,眸光上抬, 齊刷刷的看他的背後上方。
林明翡的右眼皮重重一跳,隨之回首,只看到夏瞳趴在二樓走廊的扶手上,靜悄悄的垂眼凝視著他。
林明翡的心口一陣針扎似的刺痛。
他從來沒見小omega流露出過樣的眼神, 就算是在醫院初見的那次,被鄭林川那麼欺負,也沒有表現的麼受傷過,那一雙始終水靈開朗的瞳仁此刻像是一灘凝固的死水,混沌且幽暗,看的人忍不住要跟著他一塊兒沮喪失落。
“夏......”林明翡艱澀的吐出一個字,他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見夏瞳掉頭就回臥室。
不消片刻,小omega“咕嚕嚕”地拖著行李箱出來,懷裡緊緊的抱著那個粉色的小機器人,一聲不吭的疾步下樓,徑直穿過客廳,無視所有人,衝出門去。
變故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所有人都傻了眼。
“夏瞳!”林明翡率先回過神來,脫口大喊,手臂一撐離了桌,疾步追了出去。
夏瞳腳下的步伐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死死的咬著下嘴唇,腦袋嗡嗡響,心底翻江倒海般的難過。
就在聽到林明翡說那句“我反對夏瞳進戰隊。”
他喜歡《王陵》個遊戲,喜歡polaris個戰隊裡的人,他心底也曾萌出那樣不切實際的念頭,即便他知道可能性非常非常的小,因為他是個omega。
他甚至想過,如願望真的可以實現,他一定會好好的努力,比所有的alpha更加努力一千倍一萬倍,變得讓p隊所有人都驕傲,也能正大光明地賴在林明翡身邊。
但那逐漸膨脹的彩色泡泡被戳破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是個不合時宜的存在。
那一刻,華麗漂亮的基地褪去了顏色,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傷心地,那些讓他流連不捨的熱情的人也成傷疤上結成的血痂,被撕裂後形成更新的傷口。
胸腔裡的憋悶感不住地上湧,湧到喉嚨口酸澀難當。
“德邦,我打車。”他忍住哽咽,低聲說。
德邦的led眼睛閃爍一下,沒有過多的評價什麼,只平鋪直敘道:“左拐到車流量多的馬路邊。”
“好。”夏瞳點點頭,他只想趕緊逃走,越遠越好。
“夏小曈,你想好目的地了嗎?”德邦接著又問道。
“我......”
句話像是從天降下的南牆,猛地截住他的去路。
夏瞳站在人行橫道上,陷入了深刻的迷茫。
他皺了皺發酸的鼻子,抬手抹眼淚。
“我也不知道......”他漸漸地哭出了聲,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外湧著:“德邦你說得沒錯......我是個小金絲雀,我沒有活能力......我一點用都沒有......”他倏地鬆開握住行李箱拉桿的手,絕望的蹲下身去,把臉埋在臂彎裡泣不成聲:“我都不知道能去哪兒......我怎麼變成樣啊......德邦......我不想回去找鄭林川,德邦我不想回去......”
個問題彷彿超出了他資料庫所能處理的範圍,小機器人沉默著,腦袋上的led燈一明一暗,宛如綿長的呼吸。
路邊時不時有行色匆匆的人來人往,他們偶爾朝個痛哭的少年投去訝異的目光,卻也不曾為他駐足片刻。
夏瞳漸漸意識到,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活,興許除了林明翡......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願意為他改變原本的行走軌跡,而朝著會和他有交集的方向走過來,即便條路會變得曲折且漫長。
其實視而不見才是旁人最正常不過的反應吧。
待他樣好的zero,誰又捨得離開呢?他愈發的感到心痛。
就在這時,有人飛奔過來,與他擦肩而過。夏瞳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跌的好痛,他淚眼婆娑的側目,發現身邊的行李箱沒了,隨之一個人抱著他的行李箱在人行道上奪命狂奔。
“喂......”次不用德邦提醒夏瞳也意識到發生什麼,他急聲大叫:“你搶我行李箱做什麼呀!喂——你別走呀!”他一邊爬起來一邊跌跌撞撞的去追。
omega的體質是所有性別裡最差的,他跑沒兩步就上氣不接下氣,雙腿如灌鉛,喉嚨似火燒,扶著路邊的電線杆才勉強沒有倒下地去,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那一刻,夏瞳覺得自己已經迎來了人生中的至暗時刻,輩子大概都不會再開心起來了。
忽然,前方人群中傳出一陣雜亂喧囂,夏瞳的餘光一閃,依稀看到有人從人行道邊高高的圍牆上一躍而下,上半身的開衫在風中翩飛鼓舞,襯的那人雙腿頎長,腰身窄且精瘦,猶如飛鳥。
天光照在他身上,鍍上一層不可思議的耀眼。
夏瞳看的呆呆,僵立在原地,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撲通”
林明翡猶如天降正義,一把將那賊頭按倒在地,他手勁強悍,反剪了對方的雙手至背後踩住,一把奪回拉杆箱,厲聲道:
“被你搶的人呢?”
“我不知,不知道啊啊啊嘶嘶嘶!”
alpha一手拎著行李箱的拉桿一邊四處張望,神色煩躁至極,腳下力道也沒了分寸,踩的那賊頭嗷嗷慘叫。
“失主來了!”不知哪個好事者嚷了一聲。
林明翡定睛看去,穿過重重人群,他的目光定住,那個雙眼通紅的omega男孩子就站在街道的盡頭,膚色蒼白身形單薄,像一片隨時會乘風而逝的煙雲,林明翡忽的就沒有心思再管地上的那個小賊,拖著行李箱疾步飛奔過去。
“夏瞳!”他朗聲吼道,張開手臂一把將少年裹緊懷中,緊緊地摟住:“你他媽跑什麼?”
“我......”夏瞳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本該悲傷卻又在看到林明翡出現的那一刻感覺到欣喜,但那種欣喜卻依舊搖搖欲墜,懸掛在他夠不到的地方。alpha的懷抱是那麼溫暖,那麼富有安全感,他的情緒已經徹底亂了,他被這些濃烈的情緒折騰到狼狽,狼狽的不成樣子,他“我”半天,尾音沙啞,化作破碎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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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翡又將他往胸口按緊了些。
“對不起。”他無奈又愧疚地說:“我你道歉,我不該說那些話。”
“我不要你道歉。”夏瞳哽咽,暈溼了林明翡胸前的衣衫:“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是我太沒用,我貪得無厭,我要是個alpha就好......”
“沒有,沒有的事!夏瞳是個很乖又很聰明的omega,我相信你能勝任任何事,包括打王陵。”林明翡低聲說:“我說的那些話只是擔心你會受到傷害,你太沒心眼了,我不是嫌棄你也不是想讓你走——”
“我,我會努力長心眼的,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夏瞳抽泣道:“zero你讓我加入你們的戰隊好不好,你讓我跟著你幫你的忙好不好?”
林明翡的唇角抿作一線。
他想,也許是他太過憂慮。
基地那麼多alpha,只有他出現樣的顧慮,其實他只要管好自己,夏瞳就不會有什麼困擾。
問題其實出在他身上,而不是夏瞳啊。
“我不反對了。”他搖搖頭,妥協地笑,輕聲說:“但是職業電競沒那麼好打,你要學很多東西,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會好好努力的。”夏瞳用力點頭,抬手揉揉紅腫的眼角:“我不會再無理取鬧,也不會跟你搶床睡了......”
林明翡怔怔,啼笑皆非,心疼的揉揉他的頭髮。
“你在說什麼傻話。”alpha的嗓音磁性而溫柔,用額頭輕輕靠一下夏瞳:“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再隨便跟別人說一起睡覺樣的話,你那是寶貴的恩賜,怎麼能隨便給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