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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3章 刻痛心間

天峰州古皇寨樂家

寂靜的院落,只有從假山石的縫隙中流出的水發出的聲音,告訴站在假山附近的人,這個世界沒有靜止。水聲宛若一曲仙樂一般,令人沉醉。任誰在這樣安靜的夜裡聽到這樣的聲音,心靈都會得到淨化。暫時忘卻世間的一切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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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地拂過樹梢,猶如溫柔的母親輕撫著孩子的臉龐一般。枝葉茂盛的樹冠輕輕舞動著曼妙的腰身,似乎在回應著造化母親的無私賜予和不盡的柔情……

徐雨晴呆呆地站在院中的小池邊上,看著天空中的一輪圓月,神情間充滿了悵然與淡淡的憂思。

古皇寨與蒼雲城夜空的月亮是同樣的皎白,可是同一個夜晚兩處卻有著不同的氛圍。一邊是剛經歷了一場血與火的洗禮,很多生命在旦夕之間化為煙塵,永遠消逝。另一邊則是出奇的寧靜,靜得讓人愛憐,讓人心裡不禁湧來淡淡的愁思……

“雨晴,這麼晚了還沒睡?”

不知何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徐雨晴的身後。一張英俊而不失英氣的臉龐迎著月光,散發著一個男人的儒雅與風采。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充滿愁緒的女子。雖然如今她已是近30歲的年齡,可是在這個女子足以蔑視群芳的絕代容顏上一點也不見歲月的痕跡。她很美,美得令人疼愛、令人憐惜……

徐雨晴微微轉過身,對柳乘風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是柳公子啊,你不是也沒睡嗎?”

“唉……”柳乘風輕嘆一聲道:“睡不著,出來走走。不料今夜難以入眠的不止我一個。”

“柳公子,謝謝你……”

柳乘風聞言,微微一怔,繼而苦笑道:“謝我什麼?”

“謝謝你陪著我們三姐妹一路奔波,尋找我弟弟。”徐雨晴的神色間,充滿感激。

“雨晴姑娘這樣說,更是令在下無地自容了。令弟也是為了救我才……才……”話說到這,柳乘風不知該如何再說下去。他是怕勾起傷心人的傷心事。

“你說,峰他還在人世嗎?”徐雨晴以企盼的眼神看著柳乘風,真的希望能在他那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雖然她心裡明白,跌入赤湖的徐峰生還的可能極為渺茫,可她依然存有一絲希望。人往往都是這樣,對於自己不願接受的結局,往往選擇逃避來麻痺自心。

“他還活著……我相信!他還活著……”柳乘風語氣很平淡,可是在他的神情間卻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任誰也捉摸不透的笑。這笑容轉瞬即逝。徐雨晴卻沒有察覺到柳乘風神色間的這一變化。

“謝謝你,柳公子……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倘若三年後再沒有峰兒的半點音訊,我們三姐妹就會履行前約,隨他而去……”徐雨晴此言雖然說得極為輕柔,卻觸痛了柳乘風的心。柳乘風聞言雙肩微微一顫,想要說什麼,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唯有沉默著,陪徐雨晴一起看著天上的那輪圓月。

沉默了許久,徐雨晴輕嘆一聲道:“柳公子,夜已深了。還是早些安歇了吧……”

柳乘風轉頭看著徐雨晴,淡然笑道:“你呢?”

“我想再看一會兒月亮……”

“其實,我就是此時回去,也睡不著……”

徐雨晴轉過頭來問道:“柳公子有心事?”

“是啊,我在想我父兄,每一個夜晚我都會想他們,他們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可是卻慘遭殺害……”柳乘風將自己心中鬱積的苦楚說給眼前的這個女子,心裡輕鬆暢快了許多。徐雨晴聞言,渾身不覺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哦,對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柳乘風看著徐雨晴繼而淡淡地問道:“殺死我父兄的兇手相貌如何,你可曾看清了?我這幾年拼命修煉就要親手殺了他!”柳乘風的神情裡沒有了剛才的那般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森寒的殺意。

這回,徐雨晴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十分蒼白。只是在這潔白如水的月色下沒有顯現出來。暗自深呼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淡然道:“沒……沒看清,當時月黑風高,那黑衣人又蒙著面。更何況當時那刺客劫走了大姐,我和雨姍都是又擔心又害怕,所以沒看清他的樣貌。”

“哦,原來如此……雨晴,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睡吧……”柳乘風說罷,臉上的殺意蕩然無存,朝徐雨晴淡然一笑轉身離去……

徐雨晴眉頭緊鎖,她真的希望這個秘密一直隱藏下去,永遠也不要有揭開的那一天。如果真的讓柳乘風知道了殺死他父兄的兇手是她的弟弟徐峰……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盡力想用一些存留在腦海裡的其他記憶來沖淡這件事,可是越想逃避,柳橫通和柳乘雲被殺死的場面在她的腦海裡就越清晰。

“不!不是這樣的……”徐雨晴再也控制不住,癱坐在地上,眼淚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美眸裡湧將出來……

翌日,樂異府上的議事廳內……

樂異一臉嚴肅,坐在主位上把玩著手裡的兩隻鐵膽。他的神情看似平靜,可心情卻極為不平靜。他答應過方瓊玉,要好好照顧她的兒子。可眼下,他得到的訊息卻是徐峰跌入赤湖生死不明。這讓他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方瓊玉交待!所以一大早,他就先後派出去了幾十批人馬前往各地尋找徐峰的下落。赤湖時什麼樣的地方他心裡清楚,可是他的心態和徐家三姐妹一樣,不願意面對徐峰已死這樣的結局。畢竟跌入那赤湖的人,曾經還有那麼幾個活了下來,而且最終還成了不世出的強者。很顯然,他寧願相信徐峰也是能從赤湖或者離開的極少數人之一。

“雨柔、雨晴、雨姍,你們不必憂慮,那小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樂異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著徐家三姐妹。事實上,他說的也是實話,徐峰的確是福大命大。滅藥大會上,玄塵老人沒能殺得了他;焚魔門前來古皇寨拜山,突然半路殺出的鳳羽宗保下了他,不僅如此,還得以母子團聚;鳳羽宗一戰,焚魔門也沒能殺掉徐峰報仇;赤炎山深澗遇妖獸也是從閻王殿轉了一圈又回來了;被困強者之墓兩個月愣是被那小子逃了出來……

想想徐峰的這些經歷,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是那小子都活了過來,將這些劫難都避了過去。因此樂異堅信,區區一個赤湖要不了徐峰的性命。

“謝謝樂叔……”徐雨柔知道樂異盡力了,也知道樂異是在安慰她們,可是此時除了一個謝字,她還能說什麼?樂家和他們姐弟之間的交情可是過命的交情,有這樣的交情在,自然不必多說什麼了。

站在一邊的柳乘風一言不發,他的神情間略有幾絲疲憊之色,想來是一夜未眠。和他同樣一夜未眠的還有徐雨晴,只是她的眼圈略微有些紅腫,顯然是昨夜曾哭過。徐雨柔和徐雨姍一早起來見狀曾問過她,她只是說因為過度思念弟弟所致。柳乘風則是一反常態地什麼都沒有問。因為,就在昨夜,他在遠處看到了月色下的徐雨晴哭得梨花帶雨的情景,而且,他隱隱感覺到了徐雨晴心裡是極為痛苦的,想出言安慰卻欲言又止。是啊,不論他說什麼,對於徐雨晴心中的痛苦來說都是無濟於事的。

此時此刻,他只是以一種十分憐惜的眼神看著徐雨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