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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歷院四害

陳艾看著自己的校園卡,上頭寫著自己的名字,學號,乃至宿舍號等等資訊,按著上頭的宿舍號,他走進了十八號樓,他的宿舍在十八號樓的302,這並不難找,陳艾伸出手來,正要推開宿舍門,宿舍門就自動的被開啟了。

一個高大的男孩拿著籃球,穿著一身湖人的籃球衣,露出精壯的胳膊,笑嘻嘻的說著話,看起來是準備要外出。出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陳艾,這位高大陽光的男孩愣了一下,方才叫道:“哎呀媽呀,最後一個舍友來了!”,不等陳艾反應過來,這位男孩就熱情的握住了陳艾的手。

陳艾顫抖了一下,來不及反抗,就被男孩直接拉進了宿舍裡。

這是一個四人宿舍,上頭是床鋪,下頭是桌椅,一旁還有各自的儲存櫃。宿舍裡,除卻他之外的同學都到齊了,一個人坐在椅上讀書,另外一個則是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高大的男孩將他拉進來,笑著叫道:“起來,起來,最後一個舍友來啦!”

兩個舍友都看向了陳艾,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帶著黑框眼鏡,矮小清瘦,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他急忙起身,看著陳艾,禮貌的點了點頭,說了聲你好,而另外一位,則是懶洋洋的坐在床上,斜著頭,打量著站在門口的陳艾。

“哈哈哈,來,我來介紹一下...我呢,叫王璿羽,這位是張平...”,王璿羽指著那位文質彬彬的男孩,隨即又指向了坐在床上的那位,遲疑了片刻,他問道:“你叫什麼來著?”,陳艾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那位坐在床上的男孩,相貌比東亞人更立體,有著淺棕色的頭髮。

那男孩也沒有生氣,只是看著陳艾,用一口帶著濃濃的羊肉串味的普通話說道:“朋友,你嘛就叫我艾力,反正我全名嘛,你們也都記不住...”

“哈哈哈,他的全名是九個字還是十個字,我背了兩天都沒記住,哦,對了,我是東省人,張平是洛都人..艾力是西域的,咱們都是14級歷史學班的,你呢?”,王璿羽這個人自帶一種熱情,與方才那位女同學相差不多,卻沒有女同學那種強大的力場。

陳艾側著頭,呆滯的看著前方,低聲說道:“我叫陳艾,我是東山人...”

“哈哈哈,看來這東南西北是湊不齊了...兄弟,來,來,坐...”,王璿羽熱情的幫著陳艾坐了下來,這位王璿羽熱情是很熱情,可惜就是話太多,一說起來就說個沒完,“我們這能聚在一個宿舍,也是一種緣分...”

“我這次來是有著遠大理想的,在畢業前,我一定要讓各位能說一口流利的東省話!”

“哎,你要讓我這個西域人說東省話嘛?想多了哎,朋友。”

幾個人聊了起來,陳艾還是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桌椅,一言不發,他這古怪的模樣,也讓幾個舍友們有些驚訝,可是他們沒有多說什麼,他們聊了許久,王璿羽又看向了陳艾,笑著問道:“蘇之惠對你說了什麼?”

陳艾低著頭,不假思索的說道:

“你是東省人?你父母怎麼沒有來送你?”

“我很抱歉,同學..我...”

“我叫蘇之惠,跟你是同班同學...”

“同學,需要我幫你拿行禮嗎?”

“額....”

“那就班上見吧!”

陳艾猶如一個復讀機一般,迅速的說了一大堆話,顯然,他是在複述蘇之惠跟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舍友們目瞪口呆,看了他許久,隨即面面相覷,王璿羽已經注意到這個新舍友有些不對勁了,不過,他沒有追問什麼,他笑著說道:“好吧,她還說了不少啊...”

“這蘇之惠啊,人是真的好看,可惜啊,就是不會說話,要是沒有那張嘴就太完美了..你看艾力那臉色,就是被她氣的...前天艾力來報名,他一開口,蘇之惠就迫不及待的用英語問他是巴人還是印人...艾力氣的差點跳起來...”

聽到王璿羽這麼說,艾力無奈的點了根菸,將打火機放在了枕頭下,說道:“這二十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的普通話很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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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的話怎麼可能是普通話呢?我們東省人說的才是最標準的普通話!你知道不?”

“呵!”,艾力冷哼了一下,瞥了王璿羽一眼,滿臉不屑,“你這口音也好不到哪裡去。”

王璿羽笑了起來,他看著艾力,說道:“口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巴人還是印人啊?”

“我特麼是霍比特人!”

四個年輕人在這小宿舍內聚集,原本打算外出的王璿羽也就留下來了,四個人就坐在宿舍裡開始聊了起來,三個人負責說,陳艾負責聽。

同樣的年紀,大家對彼此都十分的好奇,對未來也有很多的展望。聊的很盡興,來自東省的王璿羽有著從黑土地帶來的豪邁與熱情,生性開朗,陽光。來自最西部的艾力,看起來有些懶散,略帶些痞氣,張口閉口時不時帶幾個髒字。

陳艾隔著大老遠都從他身上聞到濃濃的煙味,王璿羽笑著說沒有個四十年的煙齡是弄不出這麼濃郁的煙味的。不過,這人並不壞,雖然抽菸喝酒紋身燙頭,可他知道,自己是個好男孩。

至於最瘦小的那位張平,則是滿滿的書生味,看起來儒雅隨和,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很有道理,滿身的書卷氣是藏不住的,他的桌子上擺滿了各類的書籍。而陳艾一直都只是聽著,他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四個大男孩聚在一起,從各自的有趣經歷開始說起,話題逐漸轉到了歷史上,王璿羽並非是一個歷史愛好者,他只是被調到了歷史文化學院,他對歷史並非十分瞭解,可是作為一個文科生,還是能插得上話,一說起來就是沒完沒了。

至於艾力,根據他所說的,他父母都不同意他來學歷史,身為一個狂熱的歷史愛好者,他在所有的志願上都只填寫了歷史學,最後和家裡人鬧翻了,他就一個人前來大學。最後一位張平,同樣也是個徹頭徹尾的歷史愛好者,但是跟艾力不同的是,他父母並不反對他學歷史,反而很支援。

他父母似乎都是中學的歷史老師。

“咱這金城大學啊,別的科目不太行,但是這歷史還不是蓋的...”,幾個人聊著,就準備要外出吃飯,陳艾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架不住舍友的熱情,王璿羽直接拉著他的胳膊,愣是拖著他來到了學校的食堂。

正所謂,“生平不吃牛肉麵,來到金城也枉然”,幾個人都點了當地有名的小吃牛肉麵,只有艾力,多點了一些,幾個雞蛋,幾盤子牛肉,幾盤子小菜,再加幾個饃...幾個舍友此刻也是越發的感受到了陳艾的異樣,過分的安靜,加上那呆滯的眼神。

艾力幾次都想要開口,卻被王璿羽用眼神制止了。

吃完了飯,幾個人這才朝著宿舍走去,走在路上,王璿羽的嘴也沒有停下來,當然,飯都堵不住他的嘴,何況是在飯後呢,他又談起了校內的佈置。艾力卻開始在身上翻找起火機,對老煙槍而言,吃完了飯,不抽根飯後煙是不行的。

可是他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王璿羽又一直勸他戒菸,這讓他愈發的暴躁。

“枕頭下。”

陳艾終於開口說話了,他這麼一開口,王璿羽也停了下來,三個舍友都是驚訝的看著陳艾,王璿羽問道:“啥?”

“火機,你放在了枕頭下。”

艾力略微回憶,猛地拍了下額頭,“還真是!”,可隨即,他又看著陳艾,愣住了,他怎麼會知道?幾個人面面相覷,就連王璿羽都沒有再說話,就在這樣的沉默之中,幾個人回到了宿舍,陳艾隨即開始整理自己的桌椅。

他做的很慢,卻非常的認真,他翻出了清潔手套,隨即用紙巾一遍一遍的擦著自己的桌椅床鋪,就連死角都不放過,幾個舍友茫然的坐在一起,看著他打掃衛生,艾力嘴裡叼著的煙都掉了下去,他也沒有發現。

打掃乾淨後,他又開始將自己的書籍等物品擺放在桌面上,這比他打掃衛生還要麻煩,他的書籍擺放的非常對稱,不差一分一毫,怎麼說呢,就是非常的古怪,甚至有些讓人害怕,張平看著忙碌的陳艾,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嘀咕道:“強迫症?”

等到陳艾弄完,艾力看了看時間,嚇了一跳,急忙換上衣服,就準備要外出,王璿羽有些驚訝,“這大晚上的,你是要去哪兒啊?”

“哦,我去周圍踩點子。”

“好傢伙,您還有這愛好呢?”,張平打趣道。

“怎麼樣,不去喝一杯嘛?我聽說你們東省人特能喝..”,艾力笑著問道,王璿羽搖了搖頭,“還是改天吧,這剛來學校,就外出喝酒,這不好。”,艾力又看向了張平,張平聳了聳肩膀,“我就壓根不會喝酒。”

“對了,你倆出來陪我抽根菸吧...”,艾力看著王璿羽和張平,兩個人一愣,他們從來不抽菸啊,艾力又眨了眨雙眼,他們頓時反應過來,點著頭,三個人一同走出了宿舍,來到了廁所的窗戶邊上,艾力這才問道:“陳艾...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是不太正常...他絕對是有強迫症...你看他剛才擺弄桌子,就差拿個尺子來量了...”,張平搖著頭說道。

“嗯..我感覺,他可能還有些其他問題...而且,你們注意到了嗎?他複述蘇之惠的話的時候,蘇之惠先詢問了他的父母,隨後連忙道歉...我想他父母或許不在人世了...唉,反正怎麼說呢,我感覺他..有些可憐...”

“無論怎麼說,以後咱四個就是一個宿舍的兄弟了...我們多照顧他一下...得多幫襯點。”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