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瓦見問，心知此事已經是吉菲爾心中已成定局的事情。羅蒙子爵的本森家族，財雄勢大，與自己聯姻，本來是犯了皇帝陛下的忌諱。但此前，阿爾瓦已經知道了羅蒙已經捨棄了自己在帝國軍備方面的收入，以此為條件向吉菲爾求肯，那麼這件事就勢在必成了。他這一夜之間，完全就糾纏在魔法學院古堡裡這件事情，根本就沒來得及去考慮這婚姻大事。
微一停頓之後，阿爾瓦有些低聲的說：“我與艾薇兒自小......”
吉菲爾把手一揮：“艾薇兒昔年名託歐達法師，參與南門之叛，我念在你有功於國，免去她的罪責，已是莫大恩典。何況她揹負叛國之名，若為你之正室，於你名聲有累！”
這話說得已經很到位了，雖然我給你阿爾瓦面子，認了你倆從小有婚約赦免了她的罪責，可是不準你娶她為妻！給我聽好了，是“正室”，這已經是很恩典了，至於你是不是納妾，我就睜一眼閉一眼了。阿爾瓦並不知道，吉菲爾有他的算盤，有了李斯璐，有了艾薇兒，你就算再娶那個埃拉軍師，恐怕她......
阿爾瓦沒有辦法，見皇帝已經把話說死，正進退維谷的時候，就見一個宮廷侍衛，遠遠地奔了過來，撲地拜倒稟告：“陛下！太上皇殯天了！”
此言一出，自吉菲爾、阿爾瓦君臣至隨行的宮廷魔法師都是臉上變色！吉菲爾急忙手一揮：“快！回宮！”
“克雷孟特五世陛下，在位三十一年，後經帝國八百二十一年南門之變後，敕封四皇子吉菲爾為攝政王。帝國八百二十二年，讓位與吉菲爾陛下。帝國八百二十四年，因病崩於帝都，享年七十四歲。三十一年間，南有賓陸，北有雷奧，戰事頻仍，雖外患日巨，然庫有餘糧，民無閒田，實乃政績斐然。”——《帝國通史》第十一卷。
阿爾瓦目送宮廷侍衛和宮廷魔法師簇擁著吉菲爾飛速地趕回宮中，心中慨嘆自己還是多慮了。先前埃拉的分析說，克雷孟特五世陛下早已殯天，而吉菲爾秘不發喪，現在看來，吉菲爾驚訝之意並非作偽。更何況，他要發喪也不會挑選在這個時候，看來，給自己賜婚的事情又要拖上一陣子了，不過，這裡好像隱隱地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就算父皇謝世，時間早晚的問題，也算不得怎麼突然，吉菲爾應該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剛才為什麼大驚失色？那些宮廷魔法師又為什麼大驚失色？聯絡到亞力士“無間道”的事情，阿爾瓦馬上就意識到，這裡有秘密！而且這宮廷魔法的秘籍，可能是跟克雷孟特五世陛下有關的。
......
帝都的一處角落裡，亞力士緩緩了睜開了眼睛。
“亞力士，你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嗎？”一個身著紅袍的魔法師陰測測地問道。
“沒......沒有了，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那個空間通道，就是用這個咒語開啟的。而下一次......下一次開啟的時間，我不知道......”經過了幾次魔法酷刑的折磨，吉菲爾說話的聲音都已經細如蚊蚋了。
“應該就是這樣了。”另外一個紅袍魔法師說，“我探測了他的記憶空間幾次了，跟他的招認沒有什麼分別。”
為首的那個魔法師點了點頭，冷冷地說：“亞力士，願無上的魔力常伴你靈魂左右。”
亞力士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神情，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
帝都內昭告全國，大舉發喪。文臣素衣白冠，武將皂袍銀甲，克雷孟特五世還是有些恩惠於民的，雖然大家都知道，新皇吉菲爾陛下對父親的一些政策是有不同見解的——這從他罷免和幹掉了一些老臣就可以知道了——但民間還是傳出了不少的哀聲。
吉菲爾陛下已經發出了詔書，各地領主貴族前往帝都弔喪！詔書中特意提到了西北王伯德溫，讓他前往帝都奔喪。同時，東南邊患隨賓陸的和談解決，為防北方雷奧乘機南侵，調東南主戰軍團全軍四萬餘眾北上，協同霹靂軍團駐防！
這是個極大的舉措！西北伯德溫、東南泰倫，頓時一起陷入了前程未卜的危機之中。吉菲爾將兩人視為心腹大患，這已經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了，而這一紙詔書，絕對是合情合理：老子死了，你當兒子的不來奔喪嗎？東南無戰事，北方吃緊，你幾萬大軍，不負責邊防，難道養著你們是吃幹飯的嗎？
原本在艾布納平原北方佈防的四個師團守備軍，接到了命令，向東南移動，負責護衛東南兵團調動時的側翼軍備輜重！
“將軍！這是圈套！我軍常駐東南多年，一旦移師北方，建制如被打散，吉菲爾隨時可將我等分而定罪絞殺！”
聽了部下將領的話，泰倫沉聲不語，良久良久，才開口說：“詔書上說得清楚，有理有據，何況我軍所處境地，阿爾瓦的獨角城及西北四鎮堅壁清野，四個師團的守備軍在我側翼迂迴窺伺，明知前景艱險，此時便反，並非上策！”
“可是將軍，我們這幾萬弟兄，跟隨了你這麼多年，一旦東南軍團垮了，不止是您本人，這幫兄弟也就全都完了。我們寧可戰死，不願束手為人擒殺！”
一名少將這麼一說，泰倫大帳之內不少人紛紛附議，一時間群情激奮，都是勸泰倫反了的聲音。
泰倫把頭轉向了自己一直都沒有出聲的參謀長：“你怎麼說？”
參謀長皺起眉頭，說：“將軍！我軍去年新敗，元氣未復，此時若反，恐一旦開戰，未敗先沮。何況雖然我們不奉軍部之令多年，原本打算借南海之戰一舉拿下賓陸，以為後世之基，現在賓陸士氣正盛，我們又沒了海軍戰艦，南方不可去！”
泰倫微微點頭：“我也是如此考慮，南邊去不了，東有獨角城善守，這吉菲爾又步步緊逼......”
“聯合西北伯德溫！”參謀長說出了自己思慮已久的計謀，“伯德溫曾於南門之變後日，帶甲十萬南下，吉菲爾忌他之心，尤甚於我們。此刻他奉召往帝都弔喪，更是生死難料。我們聯合他，一來北上之後，或可割地為王。如戰事不利，尚可倒戈而投雷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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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萬一我們還沒到北方，吉菲爾在路上就對我們下手了怎麼辦？”泰勒對這個提議顯然是不以為然，從南海戰敗之後，他隨時都想著造反。
泰倫站了起來，冷笑一聲：“不會的！我奉召北上，他吉菲爾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個時候主動攻擊我軍。何況，我軍精銳，環顧東南，阿爾瓦遠在帝都，吉菲爾並無可用之兵！”
“將軍！雖然守備軍戰力軟弱，但我軍此去北上，路途遙遠，若是北上經帝都外側，吉菲爾調集十萬王城近衛軍圍攻，奈何？”麾下一名少將小心地提醒說。
泰倫點了點頭：“你考慮得周全。但我想吉菲爾多疑小心之人，當時刻防備我大動兵戈，此去北上，他給我規定的路線，必然遠遠繞過帝都。何況，我軍未起叛意之前，他斷然不會揹負上這個屠戮功臣的千古罵名。你沒見，被他弄死的老臣，也都是罷官還鄉之後，才莫名其妙地死掉的嗎？吉菲爾這人，陰險之餘，尚要顧忌為君上者的名聲。我贊同參謀長的計策，此去若是得伯德溫之助，我軍還當師出有名！”
泰勒頭腦一時間轉不過來，愣愣地問：“師出有名？”
“對！師出有名！”泰倫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吉菲爾這傢伙，因為聽信了阿爾瓦的讒言，要免去屯田。而我們尊敬的克雷孟特五世陛下，因此而跟他發生了爭執，吉菲爾一怒之下，毒死了父親！嘿嘿，這是弒君！這是忤逆殺父！等我們匯合了伯德溫之後，就大舉義旗，為克雷孟特五世陛下報仇雪恨，號召天下共擊吉菲爾這無父無君的偽帝，至於這名義嘛，就叫做——弔喪伐罪！”
“弔喪伐罪？”泰倫這話一出口，帳下幾名軍團長都大聲喊起好來。
剛才大家議論紛紛，見泰倫懸而未決，都是不免為自己脖子上吃飯的傢伙而擔憂。這時候知道泰倫原來早有成熟的打算，心中都有一種石頭落地的暢快。大家都是軍人出身，與其這麼整日裡提心吊膽地混日子，還不如反了吧，落得個戰死，好歹也算是轟轟烈烈。更何況，這個計劃聽起來進退有據，堪稱完美。
只有泰勒，仍舊帶著恨恨的表情說：“這麼說要到了北方才能有仗打了，豈不是便宜了阿爾瓦這個兔崽子！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帶兵把他的老巢，那個什麼獨角城、流楓鎮，統統都給剷平了痛快！”
......
帝都的伯爵府裡。老皇帝的去世甚至給家裡帶來了一絲絲的高興，阿爾瓦至少暫時不用去頭疼自己的感情問題了。而讓伯爵夫人高興的是，常年遠征在外的丈夫也被調回帝都來了，北方的軍權暫由霹靂軍團主帥掌管，而吉菲爾的親信——蒙衝師團長也被提拔為副軍團長了。這多少是個訊號，阿爾瓦這樣想，北方戰事吃緊，吉菲爾借先皇駕崩之名，調了父親回帝都，下了他的軍權，多少也說明了皇帝陛下對他這個軍部重臣並不是那麼太信任的。不過伯爵夫人卻是不考慮這些的，丈夫回來了，在軍部混個副大臣吧，別再過那些征戰的日子，自己一家也可以團聚了。
整個帝國，表面上雖然非常平靜，一切按部就班地替老皇帝陛下發喪。但阿爾瓦卻感覺得到，一切都在暗流湧動，泰倫、伯德溫，還有那個宮廷魔法師與魔法公會都在爭奪的隱藏空間裡的半把鑰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