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去瞭解自己爸媽之間故事的吳極，在聽完了另一個故事之後，出門後坐在了在那裡拖著八卦盤發呆的盛餘身邊。
“你姐怎麼樣？”
“你媽怎麼樣？”
兩人同時開口。
吳極笑了笑，抽出一根藥煙，遞給盛餘一根，盛餘猶豫了一下，明顯有心事的他第一次接過藥煙。
吳極先給他點著，再給自己點，吸了一口才說道：“我雖然不太懂傷，不過你姐的傷好像並不重吧？怎麼憂心成這個樣子？這要是被你姐知道我如此不上心，那我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就會功虧一簣。”
藥煙不像那種對身體有害的香菸，沒有第一抽會不習慣而嗆人的事發生，盛餘大口抽著，沒有理他，而是含糊不清的說，“那位嬸嬸剛才出門的時候喊出了一個名字，讓我想起了一些事。”
“關海山？”本來就是想逗逗他的吳極抬頭看著天說道。
盛餘猛地看向他，正想問“你怎麼知道”，突然瞥到某處，於是改成了點頭，“既然你已經知道，那就沒啥不好意思說的了。”
“我娘又不是傻子，那裡不知道關叔叔對她的情義，只不過那時她的心理只有我爸，關叔叔又不挑明，始終保持著應有的距離，我娘自然不會去主動挑明，特別是知道我爸其實遠沒有表明上看著那麼心胸開闊。”
“我爸故意接近關叔叔，我娘就知道肯定有事發生，於是變著法的提醒過關叔叔幾次，只不過心思單純的關叔叔沒有聽懂，已有身孕的孃親出不了門，於是找了個機會讓貼身丫鬟去找關叔叔將情況挑明，只可惜當她到那裡的時候，事情已經發生，孃親以為關叔叔遇害，很是傷心，貼身丫鬟出府之事很快就有人告訴了我爸，”盛餘譏笑著插了一句題外話，“可見我爸是多麼的不放心我媽。”
“為了此事，兩人吵了一場大架，最後以我的提前出生而結束，我的出生讓這個話題自然得結束，兩人也沒有再提起，娘的貼身丫鬟也在一次因為沒照顧好我的事情中被趕出家門，傷心的孃親對那個以前鍾情的男子，不再那麼鍾情，一個月後我爸很是乾脆的納了一門小妾，如果不是因為啥事都不懂我卻表現出了對陣法由天賦，在我一歲那年，那小妾就直接上位成功，也就在這個時候關叔叔再次出現，這一次出現是是我們第一次相見，也是唯一一次帶著另一個人一起來到盛家，那個人也不是什麼大家族，不過那個人願意在我那喝醉了的老子胡言亂語之下，在娘泣不成聲，關叔叔氣不過而出手被打的情況下，將我爸和他的那批手下都踩在了腳下，”盛餘轉頭看著吳極，“那個人姓吳。”
吳極皺著眉頭說：“你那個時候才一歲，能記著那麼多事？”
“我有那個本事，現在還會混成這個鳥樣？”盛餘將手中的藥煙一口抽完，剩下的菸屁股用力的砸在地上，用腳使勁的踩了踩，“這些都是我娘臨死前留給我的，我在十歲那年才得知。”
“那一次之後，我娘雖然還在盛家住著，卻沒有一個人待見她，當然盛家自然要到吳家去討要個說法，”盛餘突然好笑道，“要個屁的說法，實力沒有人強，人家會鳥你？而那個小妾也開始發難了。”
吳極想了想說道：“你們家族的滅亡跟那個小妾有關？”
盛餘的笑容變得猙獰，“當然有關！”
沉默了三秒的盛餘一拳砸到手中八卦盤上，“如果不是那個臭·*·子突然發難，我們盛家根本就不會滅亡，更不會亡在一個小小彎刀門手中。”
吳極算是清楚了，應該是那個小妾所在的勢力因為他老子和關海山的大鬧而摸清了盛家的大概底細，不想繼續委屈自己，於是讓背後勢力發難，應該是盛家早有準備所以他們並沒有得到什麼，在盛家帶著家族傳承東躲西藏的時候，被一個始終忠心的奴才暗算，只留下他盛餘一個人。
“這麼說你們盛家的滅亡，我那從來沒有見過的老子也出了一份力，而且是主力。”吳極苦笑道，“不過這個債我不會替他還的。”
盛餘直接用八卦盤砸他身上，“道爺我說過怪你老子了嗎？”
吳極笑盈盈的將在手中轉動著八卦盤，搖頭道：“沒有。”
盛餘一把搶回八卦盤，神情低落道：“這是要怪，就怪我那沒用的老子。”
“你爸也順帶著不喜歡你了？”從盛餘的語氣聽得出他對他老子沒啥感情。
“一個整天自以為是的傢伙，誰樂的要他喜歡似的，道爺我都不樂跟他玩。”盛餘雖然這樣說著，可是在他的眼底，吳極卻發現了一絲異樣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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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個臭·*·子在，沒有關叔叔跟你爸的事，要不了多久也會是同樣的下場。”盛餘盯著手中的八卦盤，“其實說到底誰都不能怪，要怪也只能怪我盛家自己，生在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一個老本都吃不了的家族，怎麼可能不被大自然淘汰。”
吳極起身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喝酒。”
盛餘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
已經敷好藥，處理好傷口的李大傻，早早就坐在了自家院子裡，在他的旁邊空著一條板凳。
吳極看著閉著眼睛在吐納的他，徑直走向那條凳子，跟他一樣靜靜地坐在那裡吐納起來。
“跟你老子一樣，都是個急性子。”
最終還是李大傻率先打破了平靜。
“能不能跟我說說我爸媽私奔之後的事？”吳極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李大傻反問。
“我只知道你不是我爸的跟班，而是兄弟。”吳極答道。
“跟你老子一個德行，心眼不多但也不少，卻都不知道如何收買人心。”
吳極反問道：“人心是靠收買的？”
“你有何高見？”李大傻來了興趣。
“我以為是肉長的。”
“哈哈哈……”李大傻大笑起來，他沒做任何解釋，停下來之後直接說道：“你爸媽相戀，吳家當然是樂見其成，可是徐家不同意，於是對於他兩私奔，吳家一開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出工不出力的找人，可是徐家不一樣，在找了一圈找不到人後，直接上吳家要人，沒有跟給吳家打哈哈的機會，直接定下時間，一個月，一個月吳家給不了說法，就要讓吳家消失。”
“徐家家大業大，其實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找人，而是要面子而已，說出這樣話，吳家再也不敢打哈哈了，於是拼命的去找，可是哪裡找得到人？一個沒有帶他的跟班，一個沒有帶丫鬟，兩人實力又都不弱，真要躲起來，哪裡去找？”
吳極看著打著繃帶的李大傻，心想那段時間你這個“跟班”和那個丫鬟應該吃了不少苦吧？
李大傻好像知道他的想法，睜眼看著他，“我一個跟班，被抓住一頓打之後，確定真的不知道之後自然就放了，倒是她應該吃了不少苦。”
吳極嗯了一聲，他之前覺得自己能夠理解她生氣，現在才知道她想要的平靜是多麼的不易，其實遠超過自己的想象。
“沒有辦法的吳家最後只有將你爺爺奶奶們推了出來。”
吳極身子一震，心感不妙的他沒有說話，全身肌肉卻緊繃了起來。
“你爺爺、奶奶和住在那裡的你姑姑一家三口，在徐家人的監督下，被你吳家的家主親手殺死。”
吳極屁股下的凳子咔嚓一聲，斷成了兩截，他則是蹭的站了起來，“這麼說我爸丟下我媽和我，是去報仇去了？”
李大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這事是徐家逼迫，而且當時你媽已經懷了你，也不希望你爸去冒險，希望他等到你長大成人，你爸也明白其實她身為徐家人，那裡還住著她的父母，心裡多少有點不願，不過如此大仇不能不報，而且此仇是因他們而起，你爸覺得怎麼都要有個交代，這樣以後下去，才有臉去見他們。”
平靜下來的吳極找了找，沒有看見凳子，直接蹲在地上，語氣平淡的說：“這麼多年還沒有回來，是沒有報完仇沒臉回來，還是先下去道歉去了？”
“你看我這個造型是能夠鎮住彎刀門的樣子麼？”李大傻沒頭沒腦的來一句。
吳極卻是猛的抬頭看著他，“沒死怎麼不回來？”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回了一趟吳家，讓吳家換了家主，去了一趟徐家，差點身死。”
吳凌天一人打穿吳家殺吳家家主，大鬧徐家，這件震盪整個江湖的大事，被李大傻一句話帶過。
吳極不確定的問道：“怕徐家找到我們？”
李大傻猶豫了一會說道：“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不經意間吳極的右手拇指在食指上摩擦了起來，左手則是在地上畫起了圈，李大傻沒有打擾他，直接閉上眼睛再次吐納起來，好幾分鍾過去，他突然站了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喃喃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不由己，不由己……吧？”
看著離去的背影，停下了吐納的李大傻，用只有他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道：“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