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謹兒聞言,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了沈沉奚的面容。
即便不是在這偏遠的村子裡,沈沉奚如此年紀便沉穩聰慧,萬事皆有成算。
放到汴京,給個好些的家世,許是照樣能引得不知多少姑娘為他動心思。
明謹兒出神片刻,旋即啞然。
怎麼會因著幾句話,便想得如此遠?
她抬手輕拍了拍有些發燙的臉頰,將心緒又壓了下去,刻意顯得頗有成算。
“我知曉的。”明謹兒回應了句,後話在嘴邊繞了幾圈,如何也說不出了。
許是按照平日裡的行徑,此時她應當勸說沈沉英幾句。
可話都到了嘴邊,明謹兒如何也不願說出口。
她抿唇垂首,從袖中摸出了銀錢,朝著婦人遞了過去。
“二嫂?”沈沉英聽著話音戛然而止,一頭霧水地瞧著明謹兒。
“幫我揹著豇豆。”明謹兒不動聲色將話題引開,波動的心緒卻如何也沒法兒平穩下來。
是了。
沈沉奚無論才華還是品性,都出眾不已。
他還是男主呢。
明謹兒思及此,想起她炮灰的身份,又覺著心猛地一沉,卻說不清緣由。
“好幾日未曾吃些葷的了,咱們去攤子上瞧瞧吧。”她刻意分神去回憶著種種美食,卻也半分開心不起來。
究竟是怎麼了。
明謹兒有些許煩躁,她眉頭緊緊皺著。
心思不在身旁的事物身上,她出神間便自顧自往肉攤走去。
沈沉英忙著把豇豆往揹簍裡裝,卻越是焦急,越是手上拿不穩,掉了一地。
“二嫂!”他急得喊了聲。
可明謹兒毫無所覺,只是垂首往肉攤走去。
“許是該走了。”她喃喃自語,好似想清楚了許多,“我一個炮灰,總待在主角身邊,還擋了女主的位置,一百條命都怕不夠花。”
明謹兒說著,嘗試著扯起唇角露出個笑容,卻只覺得心中沉重,扯了幾下仍是緩和不過來,便只得作罷。
這個集市裡唯有兩個賣肉的攤子,兩個攤主都並非明謹兒上回賣肉的那位漢子。
只不過靠左手邊的顯得更新鮮點兒。
她將腦海中混雜的念頭都給拋到了一邊,緩步去往了左側的攤子上,抬手翻撿著豬肉。
“這肉瞧著不錯,多少一斤?”明謹兒捏起塊兒瘦肉多些的。
誰知那漢子一抬手,豎起了五個手指,“五十文。”
“五十文?!”明謹兒愣怔剎那,立即想起了上回那攤販說的話。
隨著天越來越熱,豬肉越發難以長時間儲存,屠宰的豬便會減少許多。
僅有的那些,幾乎都往大戶人家送去了。
只有大戶人家挑剩下的,會被帶來市集賣。
明謹兒抿唇,她袖中現下揣著的銀錢不多,若是要讓沈家七口人都吃上……
“姑娘啊,你別淨挑些貴的。”這攤主許是瞧出了明謹兒的為難,便咧嘴笑了笑,想顯得友善些,“你看這些,三十文。”
他抬手指了指,木板靠邊緣的位置,堆著一些切下來的碎肉,以及大戶人家不要的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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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謹兒眉頭微微皺起,她心中糾結起來。
“這……”還不等將話說出口,她的目光便觸及到了攤子一側隨意堆著的豬下水,“這豬下水怎麼賣?”
攤主一怔,原先的熱絡轉瞬間便去了大半。
他抬眼看了看那堆豬下水,心中估算了片刻,“一斤十五文。”
瞧著約莫有五斤左右的分量。
“再給便宜些,我便全要了。”明謹兒立時開口商量。
這攤主許是也幾個時辰未曾開張了,他低頭沉吟了會兒,“你若是全要了,給你便宜十文。”
“再搭根骨頭給我吧。”明謹兒微抬下巴,指了指攤子上那幾根剃了肉的骨頭,“這東西本身便難賣,你賣我個人情,下回我定然還到你這裡來。”
她向來口才了得,只可惜遇上了不願吃虧的攤主。
“不成。”身上沾著許多油汙的漢子連連搖頭,半晌,又退了步,“只便宜五文錢,給你拿骨頭走。”
骨頭大大小小總共四根。
“二嫂!”沈沉英總算在此時追了過來,他瞧了眼案板上放著的半扇豬肉,又看向木板上那些零碎,“不如別買了,買這些肉的銀錢,又夠買不少米麵。”
他邊說,邊把揹簍往上掂了掂。
“八文錢!”攤主急忙改了口,“給你便宜八文錢,那幾根骨頭都給你拿去。”
這骨頭上是丁點兒肉都不曾有,兩文錢也算不錯了。
明謹兒點點頭,“我帶了揹簍,便不勞煩穿繩了,給我幾片葉子便是。”
那攤主急忙從身側拿了一疊巴掌大小的樹葉來,明謹兒將背上的揹簍一放,樹葉便整齊地往裡面壘。
豬下水被攤主一把抓起,又用木板墊了下,才全部放了進去。
四根豬骨也入了揹簍,明謹兒這才將準備好的銀錢遞過去。
拿了找回的銀錢,她帶著沈沉英轉身。
“二嫂,我背得動。”沈沉英小聲出言,他怕旁人聽見了,以為他們是要吵嘴,“待會兒將東西都換來我這兒揹著吧。”
雖說是少年郎,但畢竟出身於農家,小小年紀便會時不時去田地裡幫手,現下揹著半籃子豇豆,都好似揹簍空空如也。
明謹兒瞧了他一眼,“我哪兒是怕你背不動,是憂心你抹了一身油汙。”
沾了油汙的衣衫,若是想洗乾淨,便不能單純用水,得用上皂角。
可這地方不僅偏僻,還不利於皂角樹的生長,平日裡摘到的可不多,若是用完了還沒結出來,便得去尋人買。
那又是一筆銀錢。
沈沉英便立即閉了嘴,目光四處打量著。
“待會兒的米麵也不知有多少。”明謹兒說著,看向了市集靠內些的地方,“咱們去問問雞崽子,若是能買上一些帶回去,也是好事兒。”
“雞崽子可貴了。”沈沉英應聲,目光裡隱約有些期待。
二人又朝著賣雞崽的販子走了過去。
卻見是個老大爺,正滿臉愁容地四處張望。
“這雞崽子如何賣?”明謹兒清脆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