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這話說出去會令人尷尬,可明謹兒一向不忌諱這些。
她曉得玉兒也不會。
可是玉兒正拿著帕子開始擦拭桌子,聞言她整個人愣住了,臉上亦露出了難堪之色。
“是這段時日過於傷心絕望,未曾拾掇家裡,讓姑娘見笑了。”
明謹兒毫不在意的坐下,桌上的鳥屎已被擦拭乾淨。
她本以為那帕子必然會被丟掉,可全然未曾想到玉兒竟然將帕子直接別在腰間。
“玉兒姐姐,這帕子不能要了。”
明謹兒並非是那種喜歡嘲諷他人之人,而且她也覺得如此節約乃是一樁美德。
只是這玉兒總讓她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控制不住懟兩句。
玉兒面色一白,爾後輕輕咳嗽起來。
“實在是家中貧寒,而今家裡只我一人,又沒有什麼勞動能力,只能花先夫留下來的一些閒散銀子,若是花光了,便要餓肚子了。”
這話聽起來茶裡茶氣的,可是明謹兒又實在沒法子證明這玉兒人品有問題。
她只能對著玉兒冷笑:“既然如此,不若尋個好人家嫁了。”
玉兒眼神時不時地瞥向沈沉奚,她忽然有些嬌羞地垂下了腦袋。
“這不是遇到沉英了麼?他待我極好,我自知以我眼下的身份有些配不上他,但只若他能娶了我,我保證一輩子待他好,對他言聽計從,一輩子給他當牛做馬。”
明謹兒看桌上的茶杯裡被倒滿了茶水,只不過這些茶水她可不敢喝,誰知道裡面幹不乾淨。
眼下玉兒如此說,無非是因為她需要沈沉英的銀子。
“那自然是極好的,既然如此,你大可以直接嫁過來。左右你無家人,聘禮我們便先不給了。”
明謹兒覺得如此說似乎也有些欺負人了,若是傳出去,說不定旁人會認為他們沈家欺負一寡婦。
看人家孑然一身便連聘禮都省了。
故而,明謹兒又提議:“不過你無需擔心,我們家也並非不講道理,你若是當真嫁過來之後,保你每日吃香的喝辣的。”
怎料玉兒瘋狂搖頭:“那自然是不成的,自古以來,女嫁哪有不給聘禮的?若是如此,那這門婚事就此作罷吧。”
果然,這玉兒對沈沉英根本不是真心,單看她的眼神,便能看得出來。
明謹兒起身:“既然玉兒姐姐不想嫁了,那我們也不願意強人所難,就此告辭。”
沈沉英明顯還不願放棄,他目光如炬盯著玉兒,幾乎哀求道:“我平日裡待你不薄,保證你嫁過來也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為何偏生執著於那五兩銀子?”
“你不懂,那五兩銀子對我而言很重要,誰家若是出得起,我便嫁給誰。”
這話明謹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不是擺明了要將自己當做物品明碼標價的去賣麼?
她停下腳步,忍不住懟了兩句:“若是玉兒姐姐當真如此說,那我倒是覺得玉兒姐姐不好再嫁出去了。畢竟頭婚的黃花大姑娘尚且沒有如此底氣。”
沈沉奚卻是個有頭有臉之人,若是沈沉英當真娶了著玉兒,他們全家倒還需要認真思量究竟是否穩妥呢。
“我也想嫁給你,畢竟你比起那些男子,的確是優秀多了。可若是當真無這五兩銀子,我也只能抱歉。”
看來五兩銀子,對玉兒來說意義非凡。
只不過這些玉兒不肯主動告知,明謹兒自然也不想多管閒事。
她能做的便是讓自家人過得好。
拖拽著沈沉英離開。
玉兒只管將他們送至門口,待到二人已了無蹤跡時,她方才收斂了笑意,沉下了一張臉。
“原本以為這沈家發達了,才去勾搭了這沈沉英,未曾想到他在家中竟然當不得家,如此看來只能另換目標了。”
院子的樹後面走出了一男子,只不過這男人身上衣服破舊,而且此刻脫落半截,他將衣裳穿戴整齊。
“五兩銀子可為我買命,別忘了你當初與我一同商量過的。待到我獲得了自由身,咱們便遠走高飛。”
玉兒眼色暴戾:“聒噪,你以為我不想?可是那狗東西死了還毀了我的名聲,而今我是寡婦一事可是村內人皆知,就算有些光棍兒覬覦我,想娶我為妻,可他們也根本拿不出五兩銀子。”
“那你三日之後還拿不到的話,大概等到的只有我的屍體了。”
玉兒嘴唇略微顫抖,聽著男人嘶啞的聲音,她很是心疼。
上前兩步抬手撫摸著男人的面頰,胡渣子有些扎手,但是她絲毫不在意。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我好不容易熬到了眼下,也成功將那狗東西殺掉……”
“那便快點想辦法。”
男人說罷,便從狗洞爬了出去。
明謹兒一路上都聽沈沉英嘀嘀咕咕。
“二嫂嫂,定然是玉兒有難言之隱,不過是五兩銀子,雖然不是小數目,但是二嫂嫂你一定可以拿出來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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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謹兒一下子揪住了沈沉英的耳朵。
“小兔崽子,而今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五兩銀子,我的確能拿的出來,可我一向不喜做冤大頭。那玉兒擺明了對你並非真心,而且你們二人的確不合適。”
這次她倒是要站在沈母那邊。
若是當真要違抗父母之言娶這樣一個女人,明謹兒反倒是覺得逼迫沈沉英娶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更好一些。
“怎麼你也如此!”一把將明謹兒的手掰開,沈沉英氣得跺腳,他滿臉的無奈之色。
“我原本以為二嫂嫂不同,必然不會顧及這些世俗,會無條件的站在我這一邊與娘對抗。可是我看錯了人。”
他的話被明謹兒打斷。
看著手背被沈沉英打得通紅,明謹兒不悅皺眉。
“你的確看錯了人,只不過看錯的不是我,而且那玉兒。眼下,你是當局者迷,而我則是旁觀者清。那玉兒對你別有所圖,圖的不過是你的聘禮罷了。”
本以為如此心平氣和語重心長地與沈沉英交談,他必然能理解,可明謹兒萬不曾想到他竟然雙臂環胸,癩皮狗一般坐在地上撒起了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