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道感覺到張清揚不好惹，陶思民顯然有點招架不住了，他馬上解圍道：“我們也是剛知道的訊息，剛才是公安局的彙報，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剛才那邊彙報稱，員工知道省長在平城，有可能去政府鬧事。”
張清揚微微一笑，望著孫正道說：“剛才警方第一時間通知的是陶書記，你和我是在同時得到的訊息，你怎麼知道的比我多啊？呵呵……”
孫正道呆若木雞，沒想到張清揚見誰咬誰，也把他牽扯進來。陶思民與孫正道相互看了幾眼，兩人都想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張清揚更沒有興趣等待他們的理由，掃了一眼兩人，邁步向前道：“走吧，利民市場沒什麼好看的，山本集團的老闆又跑了，你們平城啊！”
聽到這話，全體平城的幹部心中都是一涼，從張清揚的口中，他們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
“省長，是我們工作不到位，山本這個案子……是我們市局繼續調查，還是移交給省廳？希望他還沒有出國……現在抓捕還來得及！”陶思民皺著眉頭問道，心有點虛。他們本來心裡就有鬼，又經張清揚的盤問，他知道省長一定懷疑到什麼了。
“這事等我明天回到省城再說吧，我這次過來是調研國企改革的，不是和你們討論案件的！”張清揚的怒火突然發洩出來，臉色難看得有點嚇人。
陶思民吱唔道：“那我們去幾家正在改制中的企業走走吧。”
張清揚沒吱聲，徑直坐進了車裡。臨上車前，他回頭對王雲杉說：“你坐我的車。”
王雲杉不知道省長有什麼吩咐，不敢怠慢，便彎腰鑽了進去。
當車隊行駛在路上後，利民大市場遠遠被拋在後面，張清揚才問道：“雲杉主任，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您是指利民市場，還是山本集團？”
“你不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絡嗎？”張清揚微微一笑道。
“這……”王雲杉疑惑地望著張清揚的目光，不明白省長是什麼意思。
張清揚又問道：“你不覺得山本日五郎逃跑的這個訊息，從陶思民嘴中說出來有點古怪？”
王雲杉回想著剛才陶思民的表情，搖頭道：“省長，我覺得挺正常的。”
“呵呵，是啊，是挺正常的，就因為正常……明白了吧？”張清揚望著王雲杉冷笑。
“因為正常……”王雲杉微微眯著眼睛，重複著張清揚的話。
張清揚又說道：“身為書記、市長，本市最大的外企老闆跑了，這將涉及大量的專案、貸款等等，你還能心平氣和的向我彙報？”
“我明白了！”王雲杉拍了下大腿，不敢相信地問道：“省長，難道說……”
張清揚擺擺手，笑道：“這只是我的猜測，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早就知道，只不過選擇在這個時機……”
王雲杉現在明白張清揚一開始問自己兩件事有什麼聯絡的真正用意了，她搖著頭，不可思議地說道：“如果您這個推斷成立，那麼利民市場的員工鬧事……這……”
“不要說了，我相信迷底就快要揭開了！”對於迷底，張清揚比誰都清楚。
“省長，今天發生的情況，要不要向省委彙報？”
張清揚歪著頭看向王雲杉，暗歎她的聰明，透過最近幾次的合作，他發現這個女人已經成為了一位出色的助理，她一直都在替自己著想。他問道：“你說是由你向省委秘書長彙報，還是由我直接向馬書記彙報？”
王雲杉想了一會兒，說：“我覺得還是由您親自向馬書記彙報吧，山本集團的案子牽扯面很廣，他現在一跑，不知道會引起多麼大的動盪，省委要做好防範。”
“那就聽王主任的安排！”張清揚笑道。
王雲杉俏臉一紅，不安地扭動了兩下身體，大腿不小心貼到了張清揚的手上，令她感覺全身發熱。張清揚也知道自己的手不小心摸到了她的大腿，但也沒當回事，而是掏出手機向馬中華彙報。
“張省長？”馬中華沒想到張清揚這麼快就給自己打電話。
“馬書記，向您彙報兩件事，非常的重要。”
“請說。”馬中華看著坐在自己辦公室的馬元宏，本來他也讓鄧志飛一起來的，不過鄧志飛推脫說頭疼，並沒有過來。
張清揚先向馬中華彙報了他在利民大市場遭到圍堵的事件，然後話鋒一轉，說道：“另外一件事更為重要，據平城幹部的說法，山本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山本日五郎攜款私逃。”
“什麼？跑了？”馬中華從座位上站起來，看向馬元宏。
“對，跑了！”張清揚重複道：“馬書記，平城的情況一觸即發，我建議省委要做好應對措施，以免影響社會治安，山本一跑，山本集團那些拿不到工資的員工有可能鬧事，不得不防啊！”
“嗯，看來要加大警力了，實在不行就讓武警出馬，但也要從根上解決問題，你通知省廳別的案子都緩緩，一定要查出山本的蹤跡。”
“好的，我會通知老崔的。另外這件事有點蹊蹺，我們要做好各種準備。關於山本集團的整個案件，省廳已經摸索出一條線索了，現在就差一點點。”
“省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書記，有些事……等我明天回去再和您詳談。”
“好吧。”馬中華放下電話，看向馬元宏一言不發。
“書記，發生了什麼事情？”馬元宏問道。
“山本日五郎跑了。”馬中華很平靜地說道。
“跑了，案子也應該結束了吧？”馬元宏也很平靜。
“這件事，你知道不？”馬中華低下頭問道。
馬元宏搖搖頭：“我也是剛剛知道。”
“不管怎麼樣，你給平城方面打個電話吧，知道怎麼說吧？”馬中華也沒有深問下去，有些事最好不要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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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馬上就打。”馬元宏也不多話。
張清揚的小車後面，是陶思民的車，孫正道也坐在裡邊。他眉頭緊鎖，雙手抱在一起，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陶思民側頭看向他，問道：“你感覺到沒有，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孫正道搖頭道：“我不相信他真像傳說中的那麼神？老陶，你信嗎？”
“我也不信，可是他剛才問我的話……你都聽到了。”
“不可能，他如果早知道山本跑了，又哪有心思來平城調研？”孫正道不解地問道。
“那我們換一個思路，”陶思民沉著臉說：“假設他知道了一切，那來平城調研是為了什麼？”
孫正道笑道：“我想不出來，難道跑過來看我們的笑話？”
“老孫！”看到孫正道一臉的玩笑，陶思民有點不高興了。
孫正道正色道：“不管如何吧，我們倆只要堅信一點，平城不管再發生什麼，這都與我們無關了！”
陶思民知道孫正道在暗示什麼，沉沉地點頭道：“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陶思民還想說什麼，手機已經響了，他拿出手機瞄了眼號碼，立即接聽。
“老陶，利民市場包圍省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部長，是因為利民市場的員工氣不過《黑土地》的報導，找省長請願。”
“那山本日五郎……真的跑了？”
“八九不離十了！”
“老陶，省委馬書記十分關注此事，你們平城一定要保障好社會治安，更要穩定局面，在這個關鍵時期不能出亂子啊，一定要和基層的幹部講好，不能激怒群眾，知道吧？”
“部長，您放心吧，我們知道怎麼做。”陶思民說得並不熱衷。
馬元宏又說了幾句官面話，便結束了通話。這個電話只有一個意思，便是傳達省委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並且妥善做好了各項應對措施。一但今後平城山本集團的員工鬧事影響擴大，省委也不會有什麼責任。
陶思民手裡捏著電話，冷笑道：“穩定治安？我們還是先把自己穩定了吧！”
孫正道閉上眼睛，身為平城的市長，好像現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他無關。
張清揚逃也似地離開利民市場後，接連走訪了幾個調研地點都沒有表現出什麼興趣，只是象徵性地問了問，便趕回下榻的酒店吃晚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張清揚表面上都沒有興致吃飯，連酒都免了。當陶思民在酒桌上提議喝點酒時，張清揚直接否掉了。省長不喝酒，其它的幹部更不敢喝了。沒有酒的晚宴通常都會快，晚宴就在快要結束時，副省長、公安廳長崔明亮趕了過來。他來了之後就貼在張清揚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張清揚聽到後若有所思地點頭，起身對陶思民說：“我去和崔省長談點事情。”
陶思民知道，省長這意思是不希望有外人打擾，但是他和孫正道還是很客氣地將兩位領導送回房間才離開。
陶思民看了眼腕錶，對孫正道說：“四十分鍾之後，咱們倆個會和。”
孫正道點點頭，並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