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不由得眉頭一鎖，這老家夥怎麼回事。
思索間，他的腳步更亂了，出手間也是沆瀣一氣，揮來的掌風還不到季舒面前就消失一空，再看他的雙眸，猩紅一片，像是嗜血的野獸，嘴裡不斷發出低喝。
季舒御使著銀針死死扣著他的腰腹，真氣絲絲透入，只感到股股蓬勃而又渾濁的氣息，那氣息攪得銀針東倒西歪，更是在老者經絡、丹田、五臟六腑內炸裂開來。
這股氣息浩瀚滄桑，隱隱地讓人不敢直視，季舒不禁猜測這不是老者自身修來的真氣，反倒是被陰煞入了體，經年累月之下越來越龐大，此刻乍一觸碰到渡入的銀針，本是壓抑的氣息頃刻間爆發。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銀針的嗡鳴聲越來越大，老者已是徹底不受控制，掌風，拳意，長鞭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不停地擊打著四周，兩側的涯壁被轟擊出無數裂口，塊塊青石嘩嘩落下。
季舒心道是時候了，緊接著雙手一揚，短劍帶著陣陣嗡嗡聲直撲他的心臟而去，還沒到他的面前，遽然聽得砰的一聲，老者突兀地噴出一大口血塊，黑褐色的血液灑落在亂石上，只見他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雙眸似乎恢復了難得的平靜，惡毒地盯著季舒，喃喃道，“我好恨...”
話音未落，小腹處突兀地炸裂開來，團團血肉爆射而出，撞在崖壁上發出噗噗的悶響聲，三十六根銀針被一掃而空，眨眼間砸向四面八方，季舒連忙飛身躲過。
再看那老者，半弓著身子躺在地上，灰色的衣袍被染得殷紅，已是沒了氣息，只留下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像是要把面前的敵人刻印下來。
季舒駐足在一旁，眸子緊盯著他，心裡有著太多的疑惑。
原本以為定是場苦戰，沒想到贏得是莫名其妙。
那股滄桑的氣息又是什麼。
緩緩踱步上前，從他的袍子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冊子泛著暗黃，瞧著有些年份了，摸起來頗為粗糙，像是獸皮，三兩個小篆標註其上，筆畫複雜，沉思片刻，勉強認出最後一個字是“術”。
翻開冊子，裡面的字型倒也認識，二三十頁獸皮上稀稀拉拉地註釋著一門稀奇古怪的功夫，最後幾頁是一些真氣運行圖，裡面的小人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運氣之法更是聞所未聞。
卻是一門魂修之術，竅訣在於修煉下丹田，以惶惶真意鑄冥冥魂魄。
更能吸收一些死氣入體，助其修行。
回想老者腹間那股滄桑之意，怕是他無意間獵取了一些駭人的死寂之氣，但又無力化解，這才無奈之下壓制在了腰腹。
這門功夫頗是帶著些邪氣，字裡行間更是宣稱修煉至大成，可魂魄透體，或轉成魂修長存於世，或借屍還魂，再造乾坤。
季舒臉色一沉，如此邪功不如毀了來的乾淨，雙手拉扯正待撕了它，心下勐地一怔，轉而收了起來。
或許，自己能藉著它領悟一些魂修之術，青兒的病也多了幾分把握。
只是，修煉之時還需牢牢守著本心，莫要學這老者偷雞不成蝕把米。
收起心底的思忖，這才發現那巨蟒早已逃了個無影無蹤。
搖了搖頭，邁開腳，幾番搜尋下來，卻是找不到那老者的藏身之所。
山峰上到處是凌亂的石塊，連個遮蔽處都沒有，也不知這一人一蟒從哪裡冒出來的。
眼下大事已了，再次回到山腳下，順著地面上微不可察的蛛絲馬跡，緩緩地跟了上去。
一刻鍾後，幾滴汙血出現在了前方，季舒伸手捋起一絲放到鼻間聞了聞，面上頓時欣喜。
幾個起伏間，已是感受到了巨蟒的氣息，再近了些，股股腥臭撲鼻而來，更是帶著些海邊獨有的潮溼。
眉頭一簇，搭眼望去，十來只巨蟒盤桓在一處潭水裡，此刻正昂著猙獰的蛇首快速遊來。
其中一隻反倒逆著它們小心地逃走。
季舒眉梢一挑，好聰明的傢伙，只是到了這般地步，還想熘走，想多了吧。
轉眼間，七八只巨蟒奔出了水面，季舒箭步奔出，短劍舞成了道道幻影，呼吸間巨蟒成片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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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跟來的五六只巨蟒見狀身子一縮，就想遊回到水裡。
季舒也不遲疑，閃電般上前，一眨眼的功夫岸上已是殷紅一片，只剩下那逃出二三十米的老對手。
只見它遊的更快了，龐大的身軀隱藏在水下，遊龍般飛速逃走。
看著水中的巨蟒，季舒微微皺眉，要下水去追嗎。
這等速度，怕是自己在水裡根本追不上。
眸子掃視著四周，潭水幽靜無聲，不曾泛起半點波浪，遠遠望去，更是一眼看不到邊，再往遠處彷佛是一方矮坡。
估計這巨蟒已是嚇破了膽，自己若是繞過潭水，在那矮坡候著，它定是不肯上岸。
一時間季舒也拿不定主意，索性在潭水周圍四處踱著。
此處倒也有些生機，相比身後那片灰濛濛的空間讓人感覺舒服了不少。
潭水西南方，稀稀落落地長著幾顆兩人高的灌木，樹上僅有的十來片葉子芭蕉般大小。
思索間右手輕抬，掌風向著枝幹撲去，霎時掉落下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上面連著兩片葉子。
上前握起樹枝，只覺得輕飄飄的，低頭看去，中間像是空的。
手臂發力，樹枝對著池塘飛去，激起一陣漣漪，很快就浮在了水面上。
季舒嘴角一挑，心裡頓時有了想法。
走到那顆最粗的灌木面前，短劍呼呼幾下，那灌木已是倒在了地上。
接著連消帶磨，幾分鐘後削成了一個薄木板。
抓起木板，來到了潭水旁，木板甫一入水，立刻飄浮而起，季舒輕輕站在了上面，木板頓時一沉。
季舒微微發力試了試，木板還算承受得住，接著右掌一揮拍打著水面，木板緩緩地向前移動。
隨著水花越來越密集，木板已是撕開了一條水路，載著季舒利箭般射了出去。
五分鐘後已感受到前方巨蟒的氣息，心下更是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