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定城其實不是戴家人常住的地方。
可戴家有錢。
錢是無所不能的,所以想在這裡憑空多出個落腳的地方也不是難事兒。
戴洪峰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家門,解釋說:“我想著往後可能會時常往返,每次都在客棧留宿多有不便,索性就買下了這處宅子。”
“以後誰從此地路過都可直接過來住,在自己家裡總比在外頭方便。”
老爺子滿意點頭:“你這麼安排很好。”
“對了,怎麼沒見著巧雲?她不是跟著你一起來了嗎?”
戴洪峰無奈一嘆,解釋說:“是跟我一起來的,可她到底是不怎麼出過遠門,一路折騰來有幾分水土不服病倒了,我就沒讓她出來。”
“病了?”
老太太眉心皺起,不放心地說:“病得厲害?”
“不算重,只是多少有幾分不舒服,大夫說養一養便能好。”
話是這麼說,可老太太想想還是不放心,直接拉著戴紅柳就說:“既然是病了,那我們先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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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野,你先帶著孩子們安頓下來,記得別怠慢了王家人,不可失了禮數。”
時野低頭說是,老太太帶著戴紅柳急匆匆地朝著後院走去。
見糯寶臉上有好奇之色,抱著他的時聞素低聲說:“外祖母和娘去看的是大舅母。”
他飛快地朝著戴洪峰看了一眼,見他正在跟王財主說話沒注意到這邊,壓低了聲音解釋說:“大舅和大舅母成婚十幾年了,但是一直沒有孩子,見著大舅母的時候,記得不要亂說話,知道嗎?”
沒有孩子?
糯寶神色微妙地眯起了眼,學著時聞素的樣子小聲說:“是一直沒有孩子嗎?”
時聞素不明白她怎麼這麼問,愣了下點頭:“當然是一直沒有。”
膝下沒有一子半女,這一直都是大舅和大舅母的心病,萬幸夫妻二人都想得開,感情也算和睦。
戴鴻雲沒見著戴洪峰之前還能勉強維持住幾分穩重,進了門就開始露出了不務正業的樣子,滿地撒歡。
他帶著時聞宣和時小五躥了一通,跑出來就說:“大哥,讓糯寶挨著我和聞宣住得挨著吧,她肯定喜歡中間那個屋子。”
戴洪峰有些意外:“糯寶要自己住?”
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往往都是跟著父母住在一個屋子,講究些的人家也是跟著乳母住,糯寶自己住可以嗎?
戴鴻雲見他不知糯寶的性子,嗐了一聲笑著說:“大哥你是不知道,咱家糯寶能幹著呢!別說是自己住一個屋了,她連……”
“小舅舅。”
糯寶突然出聲打斷了戴鴻雲的嘚瑟,裝作困了似的眨了眨眼:“小舅舅,我想睡覺了。”
“你帶糯寶去睡覺好不好?”
戴鴻雲最是心疼她,不論是什麼聽了就沒有不答應的理兒。
他連聲應了急忙伸手來抱糯寶:“走走走,我都幫你把屋子選好了,現在就帶你去睡覺!”
戴洪峰看起來好像還想說什麼,可話沒出口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戴鴻雲把人抱走,旺財也跟著攆了過去。
他不是很放心地說:“妹夫,糯寶真能自己住?”
時野淡淡地說:“她在家也是自己住,沒問題的。”
這兩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完這句就不再往下。
戴洪峰親自安排了王家三口和外甥們的住處,等收拾好了就去了妻子所在的院子。
而另一頭,糯寶盤腿坐在床上,託腮說:“小舅舅,你有多久沒見過大舅舅了?”
戴鴻雲有些奇怪小家夥怎麼進屋就不困了,坐在床邊不假思索地說:“大約有半年了。”
“糯寶你不知道,你大舅舅和二舅舅跟我不一樣,他們都忙著呢,時常都是一年半載不歸家的。”
糯寶無聲哦了一聲,意味不明地說:“那大舅舅一直都是現在這樣嗎?”
“這話怎麼說?”
戴鴻雲不解道:“什麼樣?”
糯寶想了想,比劃道:“就這種話不多,但是很穩重的樣子?”
戴鴻雲本能的想點頭說是,可仔細一琢磨又搖頭說:“你要說前兩年的話,那跟現在還是有點兒差別的。”
“其實你二哥跟你大舅最像知道嗎?他倆都是那種看著正經,實際上內裡憋著壞的,在外人面前一副成熟穩重信得過的樣子,進了家門就喜歡用嘴狹促人。”
他說著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還隱隱多了幾分氣悶:“你大舅舅損人可厲害了,想諷刺誰的時候,話裡都藏刀子,不仔細聽你還以為他是在誇你呢,實際上已經被他罵了三百回了。”
兩年前……
糯寶面露思索,戴鴻雲毫無所覺。
他自顧自地說:“不過這兩年好多了,你外祖母說他是年紀大了穩重多了,現在到了家裡也不怎麼數落人了,不然換作之前的話,他早就叭叭上了。”
說完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
“糯寶,你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如果換作任何人來問,他都只會覺得是晚輩對長輩的好奇和親近之心,不會生出多的聯想。
可偏偏開口的這個人是糯寶。
糯寶藏著一身與生俱來的大本事,一雙眼也利得驚人,若無差錯,她為何突然問起?
戴鴻雲臉上的笑逐漸轉變成了凝重,糯寶趕在他追問出下一句之前擺擺手:“我這不是第一次見大舅舅屬實好奇麼?”
“好奇?”
戴鴻雲不是很相信地說:“當真只是好奇?”
“不然還能是什麼?”
不放心糯寶在陌生環境自己一個人的時聞楮解圍道:“她就是個三歲的娃娃,見什麼稀罕什麼,好奇多嘴也是人之常情,小舅舅何必多想?”
戴鴻雲還是覺得不對,可又實在說不出是哪兒不對。
他琢磨半天嘀咕著走了出去,時聞楮把門關上,轉頭看著糯寶說:“糯寶,你是不是瞞了什麼事兒呢?”
作為家裡最聰明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不管想不想說,種種蛛絲馬跡總是避不開時聞楮的眼。
糯寶本來也沒想瞞他,曲起手指在門板上落了個隔音符,往床的內側挪了挪對著他招手:“四哥哥你快過來,我有秘密跟你說。”
時聞楮帶著狐疑湊近,等糯寶扒拉到自己的耳邊說完,瞳孔卻在狠狠震顫。
他無意識地掐住掌心,藉由刺痛拽回了幾分清醒,只是話聲出口時仍帶著揮之不去的陰霾:“你是說,大舅舅不是大舅舅?”
“是啊。”
糯寶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幽幽道:“不光是大舅舅有差呢,大舅母那邊也不對勁兒。”
成婚十幾年沒有子嗣,那住在大舅母院子裡的那個娃是哪兒來的?
那不是活生生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