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家中的院子裡。
村長糾結地揪著鬍子,說:“那你的意思是,把我家那不要的老屋買下來,讓老太太和時妮兒搬過去住?”
時野嗯了一聲。
“您放心,該出的銀子我會出,您只管按外頭的價格賣給我,我……”
“我操心的是銀子的事兒嗎?”
村長沒好氣地說:“我就是想不明白,你都願意出這份兒錢,咋不直接幫著把債還了?”
被抵債的那房子是現成的好東西,贖回來不就好了?
何苦去盯著他家那個破破爛爛的老屋不放?
那玩意兒買來,還得修了才能住呢。
時野苦笑道:“家裡的情況您是知道的,那房契上落不是我的名兒,縱是贖回來了,落到最後也都是一通埋怨,我不想費這個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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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把村長家的老屋買下來就不同了。
那邊的老屋不算寬敞,可兩個人住綽綽有餘。
房契地契捏在他的手裡,老太太和時妮兒寄人籬下沒了跋扈的資本,自然會收斂三分。
至於別的,他也都想好了。
“分家的時候,老三名下劃的都是家裡頂好的地,只要花了心思收拾,不愁收成會短,那些就讓老太太自己帶著時妮兒捯飭,吃飽喝足夠用了。”
“至於說好的每月該給的東西,我會一點不落的送過去,來日老太太要是有病有痛,該我出錢請醫問藥的時候我也會自己擔著,絕不給人添亂。”
不得不說,時野這招雖是出人意料,可也的確算個不錯兩全之法。
畢竟他們一家不能為了老太太和時妮兒就被攪和得家無寧日,也不能眼睜睜地讓她們去一脖子吊死。
這麼辦已經很不錯了。
村長敲了敲手裡的煙桿,嘆氣說:“那這麼說,原本在老三名下的東西,你是一點兒不碰?”
時野:“不碰。”
好不容易劃清的界限,再纏回去可就徹底說不清了。
沒必要為了眼前的短利壞了長遠的打算。
村長見他心意已決,索性說:“那糯寶她娘呢?時野說的這個你可認同?”
戴紅柳攬著糯寶,好脾氣地說:“我有啥可不認同的?”
“家裡的大事兒他說了算,我都聽他的。”
“那就行。”
村長扶著膝蓋站起來,說:“那就這麼辦。”
“還有你!”
村長警告似的瞪著時妮兒說:“你可長點兒心吧!”
“借住在你大哥家的時候,自覺點兒別給他們添亂!不然他們就是把你攆出去也沒人能幫得了你!”
時妮兒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剛想不服氣地反駁,可看到村長手裡要揮不揮的柺杖,還是逼著自己把唾罵壓回了嗓子眼裡。
村長恨鐵不成鋼地嗐了一聲,杵著拐走了。
時妮兒左右看了一圈,見所有人都一臉的不耐煩,崩潰地捂著臉就衝進了老太太躺著的屋子。
嗚嗚咽咽的哭聲傳出,戴紅柳難掩煩躁地說:“剛才吳大夫來瞧過了,說老太太都是些皮外傷,礙不著大事兒。”
“你趕緊找些人把買來的老屋收拾好,差不多了就讓她們搬過去。”
家裡要是一直有這麼個哭天抹淚的,那他們家的日子還怎麼過?
時野頓了頓拉住她的手說:“是我對不住你。”
要不是他……
“要事事都說一聲對不住,咱倆這日子也早就過不下去了。”
戴紅柳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嘴角卻在無聲上揚。
她把糯寶放在時野的懷裡坐好,挽袖子說:“晚飯吃啥?”
“打滷麵行嗎?”
“好吃!”
糯寶適時地舉起小手,自覺捧哏:“娘做噠都好吃!”
“嘖。”
“糯寶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時二哥壞心眼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拈酸道:“你上次說的是二哥做的好吃。”
糯寶雙手扒拉小手著把自己可憐的鼻子拯救出來,一腦袋扎進時野的懷裡,露出只眼睛盯著準備動手的二哥,哼唧著說:“娘和二哥,是不一樣的好吃。”
“二哥笨笨。”
“二哥不懂。”
孩子這叫說話至高無上的藝術!
“呦呵,還會說我笨了?”
時二哥佯裝怒了要去逮她,糯寶誇張地嗷嗚叫著抵抗。
“糯寶錯啦!”
“錯啦錯啦!”
“認錯頂什麼用?”
時二哥把她夾在胳膊下,拎著她的小後脖子就說:“認錯是要看實際行動的,例如……”
“你就坐這兒扒蒜吧,扒不滿一碗不許走。”
他說完就去幫忙做飯了。
糯寶人小戰力弱,被迫扒蒜,不能抵抗。
她坐在專屬的小椅子上抻了抻手腳,轉頭就說:“三哥快來!”
時三哥剛擔水進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配合地走過來,糯寶神秘兮兮的捧起了小手,低低地說:“三哥猜猜?”
時三哥看著她雙手都捂不住的蒜頭,故意逗她:“猜對了有好處麼?”
“有哇!”
糯寶不假思索地說:“猜對就送給你!”
全部都送給你!
時三哥為難地摸著下巴,開始亂猜:“雞蛋?”
“不對不對。”
“那花花的腿毛?”
糯寶嘴角抽搐:誰家好人沒事兒去拔大公雞的腿毛?
“再猜。”
“那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螞蚱?”
“嗐。”
糯寶發愁似的擰巴著小臉嘆了口氣,攤開手說:“三哥真讓我發愁。”
“都猜錯了,送你一半好啦。”
時三哥飛起了眉毛:“不是說好猜對了才送嗎?猜錯了也給我?”
糯寶掰開他的手放了個圓滾滾的蒜頭,煞有其事地說:“猜對是獎勵。”
“錯了就是懲罰啊!”
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幹活叭。
時三哥捏著蒜鬧了個哭笑不得。
目睹一切的時二哥好笑道:“老三你想跟這個小滑頭鬥,且有得長進呢。”
滑不留手的,也不知道是像了誰。
這邊糯寶和時三哥腦袋對著腦袋開始扒蒜,一大一小嘴裡還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是在說啥。
時野見了目光逐漸柔和,再看向身邊的四兒子,想了想說:“再有二十來日就要過年了,你還要回書院嗎?”
時四哥:“回。”
“二十六的時候還有一場小試,我明日趕著回去準備準備,正好不耽誤。”
“也行。”
時野說完看著他缺一抹血色的臉和清瘦的身軀,想到他生來自帶的心疾,忍不住說:“我知道你肯下苦工,可凡事不可冒進,你還小呢,什麼都能慢慢來。”
“聞楮,萬事別著急,知道嗎?”
時野很少直接喚孩子們的大名,可一旦叫出口,說的就都是正事兒。
時四哥溫和地笑了笑,點頭說:“爹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只是在我走之前,我還想把另一件事兒辦了。”
“是跟糯寶有關的事兒。”